《古代二婚家庭》第63/101页


  见她脸色并不好看,英亲王问道:“怎么了?可是不舒服了?”
  “不。”姜丛凤遥遥头,眼眶发红:“妾身只是咽不下这口气,往日妾身与她多好啊,情同姐妹,可她呢?背着妾身不声不响做出这样一件事来。她口口声声说着什么‘情难自禁’,什么‘从未爱上我哥’,难道爱情来了便可以不管不顾?她把我们姜家当什么?把哥哥当什么!他下葬还不到半年啊……”
  “妾身只是替哥哥感到不值……”
  见她生气,英亲王忙安抚道:“好了,快别气了,你忘了答应过本王什么?你现在不能激动,必须安心静养。”
  “你若恨她,往后不再见她便是,又值得气什么?有些事有些人总要过去,不可能所有人都陪着你一辈子,这世上,能一辈子陪着你的,只有本王,便是孩子们长大了也要有各自的家,懂吗?”
  姜丛凤缓缓吐出一口气,摸了摸他严肃的脸:“妾身明白了,再不为此生气了,您放心。”
  “这才乖。”英亲王露出一个笑,又问她:“那本王便叫人去准备,你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姜丛凤道:“她的嫁妆,让她全部带走,但两个孩子,必须留在姜家,往后便由妾身抚养。”说着看向他。
  英亲王点点头:“这有何不可,王府这样大,再来几个孩子更加热闹,本王自然没有不允的。”
  姜丛凤笑了:“多谢王爷。”
  这天英亲王府传出消息,被长公主气吐血而病重的英亲王妃在乾清真人做过法事后已经醒了过来,乾清真人为王妃算了一卦,若要痊愈,必须有人冲喜压制病魔,而卦象显示,能替王妃冲喜之人,竟然是王妃娘家那位尚在为亡夫守孝的寡嫂!
  此消息一出,顿时引起哗然。
  虽说英亲王妃重病的确可怜,但因此就要娘家守孝的寡嫂替她冲喜治病,这也实在太欺负人了吧。
  许多人都在为张氏鸣不平,不过那又如何?人家可是英亲王妃,背后有英亲王、甚至皇家当靠山,一个寡妇的意愿又算什么?
  因此好些还不知道之前流言的人纷纷替张氏鸣不平,等到这些真真假假的消息在短时间内传播开后,到后来已叫人分不清到底哪一出是真,哪一出是假。
  但无论如何,姜家以及张氏的名声总算是保住了。
  消息传开后,英亲王便让沈长戈去展家告诉了展尉明,因王妃病情危急,按照乾清真人卦象显示,两人最好在三日内完婚,虽说着急了些,但为了弥补两人的‘付出’,英亲王府会出一份不菲的嫁妆。
  展尉明愣了一时,之后便恭敬谢过,沈长戈也未多做停留便告辞了,至于展尉明如何向展家其他人交代,那便不是他要管的事了。
  这消息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叫人送到了张氏那里。
  当时她正在努力用些稀粥,知道两个孩子被姜丛凤接去了王府,张氏心情复杂,却也松了口气。但此后心里无着无落,茫然无措,不知姜丛凤所说要成全她和展郎,到底如何成全。却总算有了活下来的希望,刘嬷嬷让吃就吃,让喝就喝。
  等到王妃重病,乾清真人算出必须有人冲喜,而符合的八字就是她和展郎时,张氏当场就愣住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激动又愧疚,不禁捂着脸痛哭出声:“阿凤……”
  屈鸣鸣知道后,脸色当时就冷了下来。
  管长乐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屈鸣鸣问他:“我是不是做错了?之前就应该找个机会把舅母的事告诉娘的对不对?否则也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他们一个个全都没事,可我娘呢?身体再次受创,肚子里的孩子还可能保不住,如今更是赔上了她自己的名声……”
  管长乐安慰:“谁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
  屈鸣鸣垂下眼睛:“你不知道,我娘以前身体很好,她自小和外祖父一起骑马打拳,又爱外出玩耍,从小连头疼脑热这样的小毛病都不曾犯过几次,可这回,只不过是被气到了……”
  说着她就觉得难受:“我此前也不是没惹她生气过,可她从来不像现在这样脆弱,像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我的确是做错了……”
  “鸣鸣……”管长乐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
  这时偃月来找,说是王妃让她过去一趟。
  姜丛凤半靠在床上,脸色苍白,精神也不是很好。屈鸣鸣敛下心思,上前摸了摸她的脸,不同于往日的温热,是凉的,心中愈发愧疚。
  “娘可好些了?”
  姜丛凤握住她的手,笑了笑,那笑也多了几分柔弱:“别担心,娘养几天便好了。叫你来,是有件事要吩咐你去办。”
  “您说,女儿一定办好。”
  “过几日,你舅母就要再婚了,但鸿儿和淑儿不能跟去,可想必他们是不愿意离开母亲的。他们往日最听你的话,你去和他们说一说这其中缘由,别让他们以为是母亲不要他们了。”
  屈鸣鸣弯弯唇:“好,女儿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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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鸣鸣去了两兄妹的院子,将事情简单说了。
  鸿儿听完后没有说话,沉默地低下头,淑儿却有些不懂,她今年十岁,已有了些羞耻心,很是不解道:“为什么要让娘嫁给别人?就让她住在家里不行吗?娘不是还要给爹爹守孝吗?”
  屈鸣鸣如今对张氏的感官很差,她很想告诉两个孩子张氏到底做了什么,但想起母亲事事为他们考虑,甚至不惜自己背上骂名,便也只好忍住心里的那股火,拿出统一的理由:“因为我娘病重,乾清真人算出需由你娘嫁人冲喜我娘才能好起来。”
  淑儿瞪大了眼:“姑姑病了,不是有太医吗?太医的医术是最好的,难道他们都不能治好姑姑吗?”
  “不能!”
  淑儿眼睛红了,怒气冲冲道:“那为什么一定要我娘冲喜!爹爹死了还不到半年,她现在冲喜嫁人,你让别人怎么看她?又怎么看我们家的人?”
  屈鸣鸣不理会她的哭叫,目光冷清:“所以呢?你不愿你娘冲喜嫁人,就要眼睁睁看着我娘去死吗?”
  “我……”淑儿哽住,心里难过极了,眼泪流下来,绷着脸道:“我不管!我不要娘嫁人!我也不要住到这里!我要跟着我娘!”
  “可以!”屈鸣鸣平静点头:“虽然我娘想让你们住在王府,得到最好的照顾,但既然你舍不得你娘,那便跟着她去吧,我娘那里我自会帮你说清楚。”
  淑儿气得转过身去:“表姐讨厌!我不喜欢你了!”
  屈鸣鸣没耐心去理会她的小姐脾气,又问鸿儿:“你呢?也要和你娘去吗?”
  鸿儿垂着头没说话,屈鸣鸣冷笑:“你姐姐无所谓,毕竟她是女孩子,但你是姜家唯一的男丁!不过若你觉得自己还是个没断奶的娃娃离不开娘,我也会向你姑姑说明,你自改了姓跟着你娘去吧。”
  鸿儿的小拳头捏的死紧,单薄的小肩膀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他猛地抬起头来,溜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火气喷涌,大声道:“我才不会改姓!我姓姜,我永远都是姜家的孩子,我以后也要当一个像父亲和祖父那样顶天立地的英雄!我才不是奶娃娃!”
  屈鸣鸣终于露出一丝笑,捏了捏他气鼓鼓的胖脸颊,欣慰道:“有点小男子汉的样子了,你能这样想,你姑姑做的一切就没有白费。”
  屈鸣鸣走后,淑儿气道:“弟弟,你怎么这么笨?你怎么能听表姐的话离开娘呢!为什么姑姑生病了就要牺牲娘来治病?你知不知道寡妇孝期内再嫁对娘的名声有多坏?往后我们也会因此被别人看不起!难道你都不生气吗?姑姑当了王妃了,就在欺负娘了!你应该站在娘这边才对!”
  哪知鸿儿的小脸儿却沉下来:“你才是笨蛋!好赖不分的笨蛋!不是我不要娘,是娘不要我们!”说着就红着眼睛跑了出去,丫鬟小厮连忙跟上,淑儿站在那里气得直跺脚:“胡说八道什么,娘什么时候不要我们了?”
  屈鸣鸣说了两兄妹的选择,见姜丛凤眉头轻皱,便道:“娘,他们已经不小了,也有自己的想法和选择,您若强行把淑儿留下来,到时她不见得会感激您,反而觉得是您拆散了她们母女。但即使她跟着去了展家,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她不改姓,就依然是姜家的孩子。”
  姜丛凤道:“你不知道,展家有个未出阁的小姐,为人刻薄贪婪,小户人家又没什么规矩可讲,万一她去了被欺负了怎么办?放在我身边,我好歹能看着。”
  屈鸣鸣笑了笑:“娘,您难道忘了舅母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她可比您聪明也比您冷静,难道她会连自己的孩子都照顾不好吗?”
  姜丛凤无奈道:“你的话也有道理,既然她想和她娘在一起,那便让她跟着去吧,往后若实在过得不好了,再接过来就是。不过他们兄妹从未分开过,鸿儿又一个人住在我们府里,你记得往后多照应着他些,他现在是在国子监读书,若是在官学,你们挨得近,想必更方便照应。”
  屈鸣鸣无奈:“娘啊,您可别想一出是一出,那官学就是一帮子高官贵族家的纨绔子弟撒野的地方,哪里比得上国子监能学到东西,您信不信,若真叫鸿儿去了官学,想必不几日就混野了,您到时哭都来不及。”
  姜丛凤忙道:“我也就是说一说哪里真会给他转学呢,不过往后你下学得早了,记得接弟弟一起回来。”
  真是来一个就宠一个,她这个亲闺女反倒一次次往后排,屈鸣鸣心里有些不平衡,面上却还是答应下来。
  消息传到公主府时,长公主正被皇帝下旨申饬,同时禁足两月。
  也的确如英亲王所预料的那般,皇帝的申饬对脸皮极厚的长公主又算得了什么?禁足两个月就更是挠痒痒一般的惩罚了。
  不过今日的长公主却奇怪得很,神色仓惶,满脸恐惧,没有脂粉覆盖的眼下是两坨浓重的黑眼圈,接旨时衣冠不整不说,竟连头发也披散着,实在没有半点公主的威仪。
  宣旨的太监有些奇怪,但他们哪里知道长公主昨晚被‘提头来见’的望星吓得魂飞魄散是种什么感受,几乎满府都听到了她的惨叫。
  待张氏三天后出嫁‘冲喜’的消息传来,她便知道昨晚的事定是英亲王的手笔。
  可又能如何?她没有证据,再说此事她也不是全然无辜,就算她告了太后和皇帝,英亲王也不怕,她几乎都绝望了,也真的感觉到怕了。
  但此时,她尚未体会出上门道歉的解决办法,毕竟她这高高在上的一国长公主,何时向别人低头过?
  不管众人反应如何,这场有些荒唐的婚事还是一步步置办了起来。
  姜家这边全权由英亲王府负责,因张氏本就是远嫁,娘家离京城远得很,此时请他们来参加婚礼已经来不及了,也只好叫人通知一声。
  张氏当天就从姜家挪出来了,暂时安置到英亲王府的一处别院,到时从那里发嫁。而她带去姜家的所有嫁妆,整理好后都会再带去展家,此外,英亲王府还会‘补偿’她一笔极厚的嫁妆,包括中央大街上两处铺子,一处五百亩的庄子,还有一万两白银。
  张氏看到这礼单当时就面红耳赤,死活不肯收下,送去礼单的青虹便劝道:“夫人,您毕竟为我们王妃做出了极大的‘牺牲’,晒嫁妆的时候外人都是要看的,也得让别人知道我们王妃不是那等不知感恩的人不是?再者,我们王妃说了,若您不愿收下,便当做她给两个孩子的,您只当替他们保管着。”
  青虹往日对她也是极恭敬的,可今日虽脸上带笑,话里却难免带了些不软不硬的刺,张氏手里拿着英亲王府的‘补偿’单子微微颤抖,脸色泛白,却不得不点头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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