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镜魂迷》第12/41页


  链接的网页是个专门介绍过气的演艺界的演员的网站,看上去并不像个官方网站。宁夏打开了"流芳"一词,几篇介绍她生平的报道出来了,无非是些赞誉之词,篇幅的最底端,有流芳的基本情况介绍:

  旁边的一张分辨率极低的照片慢慢地打开来,是张五六个人的合影,底下一行小字"右二为流芳"。宁夏点击了一下那张根本无法辨认出面孔的照片。一个窗口跳了出来,一张大大的照片出现在了上面。照片慢慢刷新,这六个人的头部慢慢显露了出来。
  六个都是女孩,都是二十年前那种过气的打扮,年纪看起来都差不多,二十几岁的样子,几乎都没有什么特色。仔细看了看流芳的样子,也很普通,是个脸庞圆圆的女孩,笑容灿烂,一股稚气未脱的样子。
  宁夏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流芳,感到非常熟悉,但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了。看照片的介绍:"摄于1980年,XX戏曲学校"。十八岁的流芳,自然就是眼前的样子。宁夏觉得这个流芳看上去有些眼熟,但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又打开了另外一张小照片,名称为"表演中的流芳"。这是一组照片,照片里有不同时期的流芳扮演的各种角色的造型,宁夏大略地看了看,等她看到倒数第三张的时候,宁夏的血液忽然停滞了,她不可思议地望着网页上慢慢刷新的照片-
  那发髻,面部表情,装扮,以及那身血红色的明式衣着,俨然就是宁夏在黑镇冥器铺的墙壁上看到的那个女人!也正是宁夏几次在古镜中看到的那个红衣女子!屏住呼吸,片刻之后,她大口大口地喘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画像上的那个女人和她在镜中看到的那个女人是流芳?宁夏看着流芳的那双眼睛,感觉就像是在盯着自己,那种在冥器铺里古怪异常的感觉忽然又来了,在流芳那冰冷的眼神中,宁夏浑身开始起鸡皮疙瘩,一阵寒意仿佛从电脑屏幕上扑了过来。
  接着往后看,后面两张也是如上一张一样的妆饰,只不过是和别人的合影。其中一张是二三十人的一张大合照,流芳站在前排的正中央,右边是一个中年男人略带微笑,左边是一个比较年轻的女孩亲热地挽着流芳的手腕。整张照片之中,大多数人都在微笑,只有流芳除外,她就像是这里面格格不入的一个陌生人,冷冷地抬着头,轻蔑望向镜头。
  往后翻,避开了流芳那咄咄逼人的阴郁眼神,画面上出现的是流芳和刚才前一张上右边那个中年男人的合照。流芳的表情仍是冷冰冰的,眼神没有望向镜头,而是望向她的左侧。尽管旁边那个中年男人的脸依然笑容满面,但仍然掩饰不住整幅画面的那种寒意。
  这三张照片的背景有些模糊,只能隐约看见那是幢古式建筑的院落中,旁边有个黑沉沉的水潭,水潭旁边有座假山。尽管是白天,但微微从屋角处露出的天空是那种让人心发慌的乌黑色,所有拍照的人头发都有些湿润,似乎天空中还飘着小雨。院子里看上去极为陈旧,整个环境阴郁而黑暗,宛若地狱的入口处。
  这,难道是"麒麟阁"?
  一行小字窜入她的眼帘:"流芳在电影《古镜幽谭》中的造型。"
  宁夏把流芳之前的几张生活照和后面的这三张化着古代浓妆的照片一比较,前后差别并不太大,难怪宁夏刚一看到流芳学生时代的照片时就觉得眼熟。心"扑通扑通"地猛烈跳动着,她无意间找到的十几年前的这个流芳,与那个红衣女子到底是不是同一人,还是一种巧合?
  又翻到流芳的那张独照,这张照片是全身照,流芳以一种古怪的姿态站立在院落中央,冷冰冰地看着镜头。那身大红色的衣裙在昏暗的背景下显得格外刺眼。宁夏忽然想起苏云的一句话"那个浑身是血的女人",眼前的流芳,就像是全身在向外冒血一样,诡异而神秘。想了想,把这张照片下载了下来,用一个绘图软件打开了这张照片,把它放大,慢慢移动鼠标,流芳的身体慢慢向上移动,最后,画面停留在了她的左手腕上,手腕上洁白无瑕,就像瓷一般细致光滑,没有任何瑕疵。再移动鼠标,右手腕上同样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她记得苏云在自杀的那天对她说:"你见过她的!"
  说此话的时候,苏云正在向她诉说自己被上天惩罚的事情。而苏云口中的那个"她",正是宁夏在冥器店内见到的那幅画像上以及她在古镜中见到的女人。如果苏云日记本里记录的那个红衣女人和流芳是同一人的话,苏云怎么会在流芳死后十年在"古潭会所"见到她?假如苏云所见到的红衣女人不是流芳的话,两人怎会如此相像,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一样,难道流芳还有一个双生姐妹?或许,苏云见到的红衣女人并不是宁夏所见到的?那么,又会是谁呢?疑问太多太多了,脑子里像一团纠缠在一起的麻纱,怎么也解不开。头就像是要炸开一样,疼得厉害,她只得躺下,强迫自己入睡,但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静静地撒进来,一片清晖撒满整个房间,宁夏的目光被床头那阵柔和的光芒吸引,那是苏云日记本封面反射出来的月光。睡不着,干脆扭开台灯,翻开了苏云的日记本:
  二00六年,五月十三,小雨
  我独自一人又来到了"幽兰斋",尽管已经过去了一周,我依然忘记不了那个女人所说的每一个字,她到底是为什么要告诉我那个公主的故事呢?难道在提醒我,我这个第三者迟早要遭到报应的吗?还有,她最后说的那个女人是谁?谁在地狱等我?
  看到这里,宁夏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
  晚饭之后,我先泡了一个热水澡,然后穿好了衣服,并加上了一件外套,拿了一支之前准备好的手电筒,鼓足勇气朝后山的方向走去。但这次有些奇怪,我没有在以往见到她的那个地方看见那团白色的光芒和血一样的衣服。会所的小路尽头静悄悄地,除了路灯发出的微弱光辉之外,一切都沉浸在黑暗之中。
  不可思议,那个鬼一样的女人怎么没有出现呢?难道,她在那间被废弃了的房子里?一想到这里,我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山间吹来的寒风让我打了个冷颤。
  我正犹豫着是否要去山后那间鬼屋一样的房子去找她时,一阵幽远的唱戏声音从后山传了过来。
  那声音就像是寒冬里吹来的一股冷流,刺激着我的全身,但却带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引着我往后山走去。
  我手执电筒,沿着上个礼拜她带我走的那条土路,穿过了一片黑压压的树林,来到了那幢古屋前。
  那幢古建筑就像是一只已经死去多年的巨大怪兽,在岁月的挤压之下几乎支离破碎,只剩下一堆难以支撑的骨架。怪兽此时就像被巫师使了魔法,苏醒了过来,睁着一只古怪的巨眼,狰狞地瞪着我这个不速之客!那只巨眼,正是院子中央从二楼一扇窗户上挂着的一盏白色灯笼!那个女人的声音回荡在山间,真的宛若来到了《聊斋》的世界中!
  我咽了咽口水,把扑面而来的巨大恐惧压了下去,拿着电筒往这个怪物残缺的恐怖大嘴-那只剩下半扇门板的黑暗之门走了进去。
  看到这里,宁夏的心脏忽然猛地剧烈地跳了起来,苏云的这篇日记只写到上面的那段文字,接下来的却是一大堆令人心惊肉跳的血红色的斑渍,就像是被人喷了一口鲜血而形成的痕迹。
  宁夏慢慢把斑渍凑近鼻子闻了闻。
  是血!
  她捂住几乎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脏,从床边滑了下去,忍住巨大的不适,接着往下看:
  二00六年,五月二十二日,阴有小雨
  今天的天气就像是我的心情和身体,充满了哀痛和伤感。

  "让我再睡会儿!"
  "快醒醒!有客人来了!"
  "谁啊?"宁夏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眼前出现的是宁康的脸。
  "他说是你的朋友!"宁康脸上浮出的暧昧笑容让宁夏有些恍惚。
  "什么朋友?"头脑还是有些不清晰。
  "自己出去看看!"宁康笑得坏坏的,起身出去了。
  宁夏打着哈欠,穿着睡衣出现在客厅的时候,一看见来人,眼睛立刻瞪得极圆,嘴巴大张了片刻之后,忽然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大叫道:"啊!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大叫之后,忽然想起自己仍然穿着睡衣,脸一下子通红,忙跑进卧房,"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宁康笑了起来:"我妹妹就这个样子!你不要见怪!"
  "当然不会!"说话的人有些尴尬,是方健。
  等宁夏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方健已经和宁康聊开了。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宁夏恢复平静之后,对方健的到来有些狐疑。
  方健狡黠地笑了笑:"这可是我的绝招!不能告诉你!"
  宁夏瞪了他一眼,又看见宁康望着他俩露出暧昧的微笑,有些嗔怪:"你找我打电话就可以了,干吗上家来?"
  方健的脸色郑重起来,低头片刻之后,正色道:"我在余教授家中找到了这个!"说着递给了宁夏一张纸。
  宁夏接过来,一看,是张银行的收据。
  "银行租赁保险箱的单据,干吗给我看这个?"宁夏有些奇怪。
  "这是余教授在十几天前委托银行办理的租赁单据,你看看单据上的日期!"方健的神色似乎有些歉意。
  "七月二十八日!怎么了?"宁夏不觉得有什么。
  "你不记得了吗?那正是我带着你去见余教授的那天!"
  "是啊!有些奇怪?"
  "还有,我通过师母的证明,在保险箱里找到了一样东西!你猜猜看?"方健说着把背包里的一个用报纸包着的东西拿了出来,看上去像是本厚厚的字典。
  "什么东西!我看看!"宁康顺手接了过去,把报纸打开了,里面赫然露出一个紫褐色的方奁来。
  "咦!怎么还有一个?那你那天从余教授家中找到的那个?你等等!"宁夏大觉古怪,立刻从房间内把之前从余教授书房的大花瓶中找到的那个方奁拿了出来。
  方健接过宁夏手中的那个方奁,与之前拿的那个方奁并排放在了茶几之上,说道:"你们仔细看看!"
  茶几上的两个方奁从外形看上去一模一样,只不过在色泽上略为有些差异。宁夏从房间里拿出的那个略显红色,而方健后来拿出的那个则更接近深紫。
  "不单颜色,你们看看里面!"方健打开了方奁,两面古铜镜立了起来,色泽略显红色的方奁中的镜面要平坦一些,镜面上的铜斑要少一些,而另一个的镜面则有些凹凸不平,铜斑也要多一些。

  宁夏诧异道:"怎么回事?我买回了一个假货?"
  方健摇头,神情带有极大的歉意:"你买回来的是真的。这个假的,是......余教授的!"
  宁康看了看方健,又看了看宁夏,神色凝重:"看来,这个余教授有些道貌岸然啊!"
  宁夏仍是有些不敢相信:"难道余教授他......"她没有接着往下说,只是不解地看着方健。
  方健点点头:"我想!那天余教授要求你把方奁借给他一天,郑重对你说第二天就还给你,但实际上......"他的脸色有些难看,显然是对自己老师的人品有些难以启齿。
  "他就连夜找人仿制了这个方奁,由于时间紧迫,所以连这些刀痕都没有去掉,准备第二天你去的时候把这个仿制品还给你,而真的那个,他立刻在银行租了一个保险箱,放在那里了!"宁康把方健极难出口的话接了过去。
  宁夏望向方健,似有疑问。方健沉重地点点头:"我也没想到老师会作出这种事来,我当时还誓言旦旦地担保呢!"宁夏忽然冷冷说道:"你为什么要把这个真品还给我?你可以自己留着的,反正我也不会知道?不是吗?"
  宁康断然没有想到宁夏会说出此话,一时尴尬。
  方健的脸忽然变得通红,"唰"的一下站起身来,大声对宁夏吼道:"你以为我是那种人吗?不错!连我都没想到老师会那么做,但是我不会!你听清楚没有,我不是那种人!"说着起身快步走向门口,用力打开大门离开了,"砰"的一声重重地把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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