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黑道新语》第5/111页


  “你可以跟我说你是谁吗?”何董口气甚为客气。
  “我姓陈。”
  “光知道你姓陈有什么用?你老板是谁?”
  “何董,拜托你,不要为难我。”
  “喔!你怎么认识我?”何董甚为好奇。紧接着说:
  “少年仔!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你只要老实讲,我给你保证安全地送你回去。”何董语气仍保持十分客气。
  由表情可以清楚看出,这位年轻人似有难处。何董心里有数,从外在穿着与手臂上的刺青可断定这是道上小弟。
  “好啦!你不要讲就算了,阿荣,这里先交给你,去泡一壶茶,顺便拿一瓶好酒来,你们在这里喝茶、喝酒、聊聊天。我有事先出去,大概ㄧ个小时之后回来。”何董起身离去。
  瑞荣充分了解何董的心思,茶、酒准备就绪,同时交待身边小弟去买一些下酒菜,六、七个人坐一圆桌,又吃又喝又笑。唯独这位陈姓年轻人不吃又不喝。约过了二十分钟,瑞荣端起酒,非常直爽地说:
  “陈兄,相识就是有缘,我敬你一杯。没关系,喝一杯。”
  陈姓年轻人拗不过瑞荣的好意,动作似有点缓慢,但最终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瑞荣身边小弟五个人车轮战,轮流对这位陈姓年轻人敬酒,酒过三巡,醉意浮现,房间内充满笑声。笑声可软化人的心防,这位陈姓年轻人终于开口说话,
  “阿荣大哥,我可以说话吗?”
  房间内突然一片静默,每个人虽然满脸通红,但醉意似乎全失。
  “可以,可以,你说。”瑞荣甚为吃惊,这位仁兄终于开口了。
  “你们等一下载我去骑我的机车,然后我要回家打包,直接坐车上台北。你们如果同意,我就会跟你们说出一切来龙去脉。”
  “好,没问题,我作主。”瑞荣拍拍胸脯说。
  “我是属北台中那挂的,我们老大吩咐12个人分组分批打听跟踪你们,主要对象是何董跟阿荣大仔。目的是要查明南台中这挂人马在干什么勾当​​,收集资料,建立档案,时机如果成熟,便可结合各方人马,阴阳尽出,利用各种方法一举让你们去坐监。”
  陈姓年轻人低着头,停顿一下,喝一口水,继续说:
  “我们老大相信,你们何董在短短五年内,事业有大规模成长,除了赌场之外,一定跟毒品与色情业有关。”
  “哈!哈!哈”瑞荣笑得很大声,心想对方怎么这么差劲,何董的事业中根本不涉及毒品与色情业,
  “你继续说。”
  “几个月来,我们把收集到的资讯交给老大,他都认为还不够。我刚刚就是去查阿荣大哥是否在运送毒品,我们老大认为阿荣大哥三天两头就往同一个地方跑,一定是在运送毒品,我们回报说,阿荣大哥常去的地方是一栋学生公寓,住着一群书呆子,连毒品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可是我们老大就是不信。”
  “哈!哈!”瑞荣又是一阵大笑。
  突然,瑞荣收敛起笑容,说:
  “好啦!陈兄,你先休息一下,我们等何董回来,让他作主,我相信他一定不会为难你。”
  瑞荣话刚说完,何董刚好开门进来,房间内顿时悄然无声,瑞荣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何董,嘴巴靠近何董耳朵,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向何董报告。只见何董频频点头,约五分钟后,何董说:
  “陈兄,从今天开始,你就跟在阿荣身边,等一下我会叫人去把你的机车骑回来。”
  陈姓年轻人表情犹豫,似乎不放心,欲说话,却又被何董打断,“放心,我会挺你,任何人不可能伤害得了你。就这样,阿荣,安排房间给他住,先发一个月的钱给他,给他分发室内的工作,暂时不要外出。”
  何董缓慢走了几步,看着窗外,说:
  “阿荣,你跟陈兄留下,其他人去楼下等我,顺便找人去把陈兄的机车骑回来。”
  其他人都走了,室内只剩三个人。
  瑞荣看了陈兄一眼,思考日后如何称呼这位陈兄,于是问:
  “你姓陈,名字呢?”
  “我叫陈泰宇。”
  “鱼,鱼,这样好了,以后就叫你“鱼仔”。”
  “可以,可以。”陈泰宇很高兴地答应。
  何董、瑞荣、鱼仔三个人在房间笑成一团,气氛顿时变得非常融洽。
  7.第一卷-国立大学乡下儿,提早退伍如布局
  民国六十四年七月,鹰农以全班第二名的优异成绩毕业于台中一中,经过大学联考,考上国立清华大学材料工程系。民国六十年代,大学录取率仅约20%,埔里乡下考上国立大学的小孩屈指可数,何况清华大学公认是台湾地区少数好大学之ㄧ。
  埔里乡下的家里喜气洋洋,文庆、秋芳心情非常好,总觉得鹰农实在是光宗耀祖。亲朋好友来家里祝贺时,总让文庆与秋芳乐不可支。
  瑞荣亦以弟弟为荣,把弟弟考上国立清华大学的喜讯告诉何董,何董特地买了五大包的礼品,让瑞荣休假一星期回埔里乡下。休假这个星期可说是瑞荣最快乐的时光,鹰农亦深深感受到家里的温馨。
  匆匆一个星期过了,瑞荣回到台中,心情却极度恶劣,除非别人问他,否则极少主动开口讲话。何董看得出瑞荣有心事,
  “阿荣,你好像心情不好?怎么了?”
  “何董,我收到兵役通知书,九月一日要报到,役期两年。”
  “哈!哈!”何董的笑声让瑞荣觉得莫名奇妙。
  何董喝了一口茶,以轻松的口吻说:
  “阿荣,12月底以前你就可以退伍。你报到后,我会常常去看你,到时候我会敎你怎么作,放心啦!台湾兵很多,不差你一个。”
  瑞荣一向唯何董之命是从,依过去经验,何董都是说到作到,听完何董这番话,虽然不知所以然,但总觉心情如谷底见光,对未来充满希望。
  民国六十四年九月一日当天,瑞荣一早起床,吃完早餐,告别同伙兄弟后,赶赴台中火车站坐入伍专车准备南下台南县官田报到当兵。
  入伍后第一个月所有新兵都不可会客。到了第五个星期天,新兵训练中心突然涌入大批人潮准备会客。
  有会客的同袍早已不见踪影,营房内的人愈来愈少,瑞荣在营房无助地看着电视,坐在椅子上打盹,似睡似醒,突然间有人大叫:
  “李瑞荣,会客。”
  瑞荣从椅子上跳起,心想会客的人是何董吗?怀着兴奋的心快步跑向会客场,一眼便看到何董西装笔挺,身边有两位熟识的小弟,服装也非常整齐体面。
  “阿荣,当兵辛苦啦。”何董满脸笑容,语带安抚。
  “何董,还好,我可以熬得下去。”看两位昔日小弟今天的穿着,瑞荣觉得好笑,开玩笑说:
  “你们两个穿这么漂亮,看不出气质有什么提升。”
  几个人笑成一团,短暂寒暄闲聊之后,何董压低声调说:
  “你们两个去车上等我,我跟阿荣有话要说,我等一下到。”
  何董带着瑞荣慢步走到会客场地附近的大树下,何董说:
  “阿荣,我今天跟你交待的话你要牢记。从这星期开始,只要户外训练出操,就假装头痛,同时告诉你的班长,说你的头有点抽痛。当汗流得多的时候再假装晕倒。到时候自然有人送你去军医院。这种情况总共要四至五次。技巧要好要像,其余的事你不用过问也不用担心,我都会处理,关节我已全部打通。”
  瑞荣细心聆听,看着何董,点头表示知晓。
  约十分钟后,何董说:
  “我等一下先走,每个星期我都会交待你的兄弟带些好吃的东西来看你,下次我亲自来就是接你回去的时候。”
  拍拍瑞荣的肩头,从口袋拿了几张千元钞票直接塞入瑞荣的手心,说:
  “阿荣,记得嘴巴要紧,话多乱事。”
  瑞荣轻轻点头,陪着何董步向座车,目送他们离去。
  瑞荣对何董的交待谨记在心,每次假装头痛晕倒后,总是有人将他抬进军医院,然后是一连串完全看不懂的仪器检测与身体检查。
  过了一个月,反覆几次之后,有个医官对瑞荣说:
  “我终于查出来了,你的脑血管中有微粒状的气泡,难怪常常头痛晕倒。”
  “武打巨星李小龙就是这样死的。”旁边有个医官插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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