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与我开太平》第105/150页


  左脸火辣辣地疼,她咬紧牙根,沉默不语。
  见她这回安静了,那人低骂一句,拿过麻绳要绑她双手,扯着她踉踉跄跄往偏僻处走。
  那人手背鲜血不断渗出,不过草草用衣裳擦了去,一滴一滴没入草丛。
  谢映棠眼前一阵阵发黑,强自让自己保持清醒,眼前却越来越晕。
  尚未弄清发生了什么事,只感觉颊侧有疾风飞快擦过,便听见跟前男子一声惨叫,所有人全部倒了下来。
  谢映棠定神一看,才发现他们后背都中了箭。
  她悚然一惊,霍然回头,却见红杏一把扑到她面前,哭道:“夫人!是我来迟了!您没事吧?”
  红杏身后站着几名侍卫,相貌陌生,也绝非有什么品级之人。
  成静的朋友总是如此之多,而那些人,也大多出自寒门。
  其中一侍卫对她抱拳道:“小的李征,这是姚兼,成大人昔日我们的有恩,我们救夫人来迟,请夫人现在跟我们离开!”
  谢映棠问道:“去哪?”
  那匣中有成静的信物,亦有锦囊,锦囊上言:若发觉有性命之危而无解,便去寻几个特别的人,届时自有安排。
  “成大人早就交代过我们,您既有危险,整个洛阳城中杀机四伏,便不适合久呆。”李征一边为她解绑,一边飞快道:“我们留在洛阳,不过是为了寻机报成大人之恩,我们会一直护送您出城,然后带您去见成大人!”
  谢映棠却有些迟疑,“我若走了,又是否拖累其他人?届时陛下那处……”
  李征摇头道:“我们会找人为您善后,在旁人看来,只是刺客将您掳去,而您下落不明。”他转头一扫地上死去男子,眸子一暗,喉结滚动几下,急急道:“诸事皆不用挂心,我们早已经准备好,只看夫人……是否愿意跟随我们离去?”
  谢映棠垂目不语,心潮如怒浪翻涌,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一边是留在洛阳,希望家族可以庇护她,却迎接着暗处的杀意。
  一边却是破釜沉舟,断然离开洛阳,却会让阿姊和阿兄他们担忧。
  若她留下,结局尚且未知,若她选择离开,那便不能回头。
  年少时家人无微不至的呵护,闯祸时父亲宠溺的笑容,兄弟姊妹们玩乐的瞬间,那些无忧无虑……
  一旦离开,便悉数要随她而去了么?
  她眼中温暖安逸的谢家,却是被人眼中只手遮天的门阀贵族。
  扪心自问,她究竟应该信谁?
  这一刻,她竟第一次感觉如此悲哀,如此无助。
  她狠狠闭眼。
  “我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在洛阳的环境之中,走在哪里都被贴上标签,她做什么都只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所以增长的只有勇气,却不能反抗什么。
  还是去找男主叭~


第69章 怀疑…
  晨曦初现,天地间一线明光在无边江水的尽头出现,两岸芦苇长得极高,寒风吹过,拂动女子的裙摆。
  夜色转淡,天地只余哗哗水声。
  谢映棠坐在船头,两只脚轻轻晃着,闭目听着声音。
  从宫里到宫外,一切逃离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她第一次发现,原来不显山露水的成静,也在暗中收拢了那么多人心,小人物的力量不可忽视,他们在那些权贵的眼皮子底下,就这样顺顺利利地离开了养育她的洛阳。
  李征他们的确早已未雨绸缪,只是这回事发突然,谢映棠身上并未带任何行李,只有红杏陪在她身边,主仆二人互相照应着。
  李征看她从未吃过苦的模样,一路上几次询问过她身子如何,谢映棠都答尚可,无一例外。
  但谢映棠其实并不舒服。
  她的左脸还是有些疼,是被那些人打了的。她长这么大,上回被人粗鲁地对待,还是在江府。
  那时,有父亲兄长替她撑腰,她亲眼目睹了冒犯她之人满门被诛。
  可如今,她只能含泪咬牙忍下去。
  彼时被打受辱,她便寻死觅活;如今越是被人算计谋害,她越是要咬牙撑下去。
  到了如今这般田地,方知当初为何成静会那般劝她,会说她以为的天塌了,其实并不算什么。
  也难怪他那时说,她与他并不合适。
  谢映棠低头看了看玉佩,手指摩挲着玉佩上的穗子。
  不过短短几月,她便经历了这么多,回首以前,当真是觉得一言难尽。
  可她知道,前面的路更凶险。
  谢映棠抬头看着无边无际的江水,忽然开口唱起了歌儿――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
  她嗓音清脆婉转,尾音清澈,像百灵鸟在枝头的啼叫,在这空荡荡的山水间回荡着。
  天地蒙昧,她展开双臂,任凭满袖盈风。
  正在划船的李征和姚兼双双一怔,李征拍手附和道:“好!夫人唱得好听!”
  “夫人弄得我也想来唱了。”姚兼哈哈大笑,随即展喉唱了起来。
  还没唱几句,便被李征踹了一脚,李征怒骂道:“你他娘的凑什么热闹?听夫人唱!好好的意境全被你给搅和了。”
  “诶,说话就说话,你踹我干嘛?”姚兼不干了,一撸袖子,“你不让我唱?我偏要唱!”
  这两人越争越起劲,红杏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谢映棠亦是扬唇一笑,心里那最后一丝阴霾,俱已烟消云散。
  时间回到六个时辰前。
  谢映舒请神医验尸之后,发觉酒水中果真掺了几味无色无味的药,与糕点食性相克,只要有人喝了酒之后再吃糕点,定然会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他当即出了一身冷汗,再也耽搁不得,直接入宫去找谢映棠。
  一面快速往谢映棠那处奔去,一边沉声吩咐谢澄,速速去通知皇后,彻查近日后宫是否有人行为异常,顺便加强皇宫守卫。
  谁知还未到,便看见前面乱成了一片,皇帝正垂袖立在谢映棠居住的宫殿前,满目阴鸷。
  大庭广众之下,皇后竟放下了一贯的骄傲威严,跪在一边,神情哀戚。
  谢映舒只觉心底一凉。
  仿佛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气自脚底涌起,每一寸骨节都慢慢僵化,呼吸受阻,脚底沉重。
  他第一次有些不敢上前。
  不知过了多久,谢映舒才缓缓上前,抬手对帝后一拜,“臣参见陛下,参加皇后娘娘。”他微顿,抬眼道:“臣过来探望妹妹,不知这里发生了何事?”
  皇帝目光阴沉,盯着他半晌,蓦地一闭上眼,低声道:“端华不见了。”
  端华翁主不见了。
  亲眼目睹翁主陷入危险的宫人吓得话也说不清,只是说翁主被人以皇后的名义骗去偏僻处,然后察觉时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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