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与我开太平》第149/150页


  “只要陛下没有驾崩,事情便能以大化小,只要我们能联手将事情及时压下去,便能力挽狂澜。”她注视着他的眼睛,斩钉截铁道:“我保证,谢族一定有退路。”
  天色未明,远方战报抵达洛阳,便被谢映展提前截获。
  他下令给亲信,大开城门,迎接成静。
  第一缕阳光穿透云海,城外蓄势待发的将士们正在磨刀霍霍,他们只听见一声巨响,便纷纷抬头看着慢慢打开的城门,傻眼了。
  一校尉警惕道:“将军,末将怀疑有诈……”
  成静高踞马上,低低笑出了声来,挥手下令道:“传令大军,立刻进城,不必戒备。”
  一路城门大开,连过数城,悄无声息,看似声势浩大,实际上连刀都没□□。
  谢映展在洛阳外等成静。
  他看着眼前这活得好好的人,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无奈懊恼,低声骂道:“果真是祸害遗千年,你哪有那么容易死。”
  成静扬眉一笑,“二郎也出乎我的意料。”
  “我只是想争取后路,谢族所做之事,我并不赞同。”他冷冷瞥了他一眼,强调道:“绝非是帮你。”
  但是,如今也只有你能挽救局势。
  后半句,谢映展没说。
  谢映展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会有帮着外人对付自己家族的一天,趁着三郎昏迷,他动用三郎信物,蒙骗过了谢族麾下的将领,待他们回过神来,已经追不回撒丫子狂奔的成静大军。
  数百面旗帜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洛阳城外,城门将士睡眼朦胧,一眼瞟过去以为自己眼花了,再望一眼,登时吓得手中长。枪哐铛一声落在了地上。
  身边同伴被吓了一跳,咕哝道:“干什么啊真是……拿个东西都拿、拿――”
  那人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成静微微一笑,回身问道:“诸位准备好了吗?”
  身后将士齐齐吼道:“属下待命!”
  吼声如排山倒海,霎时狂风卷起,尘土喧嚣,战旗猎猎作响,惊动整个洛阳。
  文武百官都在往皇宫赶去。
  帝王寝殿内,烛火昏暗,皇帝望着床顶的龙纹,眼前渐渐模糊。
  谢定之笑道:“陛下无子嗣,臣已经帮陛下找好了继承人,赵王世子秦昭可堪大任,陛下觉得如何?”
  他微微伏低身子,贴近了皇帝的脸。
  那双漆黑的眼睛里俱是不加掩饰的野心,皇帝猛地抓紧床褥,竭力出声,却只能发出“咯咯”的声音。
  “最后的时刻,陛下还是歇会儿吧,九泉之下自会有人等您。”谢定之笑道:“陛下千不该万不该之事,就是与臣做对。臣历经几朝,当初尚书令成诤入狱,为何臣却不动分毫?先帝都拿臣没有办法,何况是陛下您?”
  成诤为人正直,谢定之不同。
  他懂得揣摩人心,比成诤更适合官场。
  尚书令成诤得民心而名满天下,到如今也不过满门被灭,唯一的后代成静也终究不是对手。
  他们都忠君,忠君之后的下场,都是如出一辙的凄惨。
  谢定之却只忠于自己。
  大内官冯意端来最后一碗药,绕过屏风,笑着唤道:“陛下,恁该喝药了。”
  皇帝瞳孔微缩,竭尽全力想要大喊,却连动都困难。
  谢定之拂袖道:“灌下去。”
  轰――
  不费吹灰之力,洛阳城门轰然被撞开,成静一扬马鞭,飞速往皇宫方向冲去。
  净卫悉数出动,却在看见谢映展之时,犹豫起来。
  城门校尉华萍眯了眯眼,怒斥道:“谢将军,你在做什么?!”
  谢映展冷冷回道:“三郎在我手中,虚文还是不要插手得好。”
  华萍眼皮一跳,望着他的目光越发不善。
  他们这些京城士族子弟,皆以若瑾为首。
  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可……谢映展是疯了不成?
  权衡许久,华萍挥手道:“全部退下。”
  成静大军畅通无阻,直逼皇宫。
  一路马蹄沉沉,震起一地烟尘,声响惊天动地,未曾来得及入宫的文武百官被这阵仗吓得屁滚尿流,百姓皆闭门不出。
  谢府之中,谢映棠陡然睁开眼睛,猛地起身。
  她浑身血液停涌,心快要跳出心口。
  他回来了!
  虽提前知道他计划,诸事进展也十分顺利,但她却未曾料到他会如此之快,此刻乍然听到那震天喊杀之声,好几日深陷囹圄的阴霾悉数烟消云散。
  谢映棠喜形于色,直接推门欲离开棠苑。
  谁知刚走一半,却看见谢澄迎面走来,一把抽出了剑,横在她颈间。
  她浑身一僵,谢澄冷笑道:“翁主,郎君已经醒了,请您过去说话。”
  ***
  谢映舒靠在榻上,正低低咳着,青丝拂落在肩上,烛光镀不暖他俊秀的面容,他低垂着眼睫,脸色苍白而冰冷。
  谢映棠被谢澄拿刀架到此处。
  她一眼便看见床上的谢映舒,有些不自然地瞥开头,轻声问道:“阿兄,你怎么了……”
  话还未落,谢映舒倏地睁开眼睛。
  那黑眸冷戾阴鸷,像冰封千里的雪原。
  她一时噤声。
  谢映舒冷冷看着她,撑手艰难坐直,他唇色苍白,青丝垂落在颊边,与白日的凌厉截然不同,此刻透着一股病态的清冷。
  她看他撑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连忙上前去扶他,“你、你没事吧……”
  他却蓦地抬手,她只觉身子不稳,被他狠狠拉到跟前,身子磕上床角,痛得她紧紧皱眉。
  旋即一只手,狠狠扼住了她的脖子,逼她仰头。
  他虽然中毒,手上力道却丝毫不减,她呼吸受阻,仰头看着他冰冷的脸色,眸中泪光微闪。
  此时此刻,她最亲近的兄长看她的眼神中,俱是滔天杀意。
  他只想杀了她。
  她知道是她下手在先,却仍觉得心里被剜了一般地疼。
  若非他执意谋反杀成静,她又如何能被逼到出此下策?
  她又怎么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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