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与我开太平》第70/150页
谢映棠心中称奇,想问发生了何事,想到她回去后又要做回阶下囚,便又不再说话了。
许净安安安静静地坐回了自己的马车,谢映棠若有所思地瞧了眼她的背影,忽然趁着侍女一时不慎,跟着跳上了许净安的马车,一把钻了进去。
身边众人发出一阵惊呼。
许净安睁大眼看着跟进来的谢映棠,脸色微白,“你进来做什么!”
谢映棠笑道:“表姊口口声声说对我没有恶意,难道还是不想看见我吗?”她眸子滴溜溜一转,又笑道:“落水还是没能好好教训你一顿?”
许净安脸色惨白,怒道:“我已经没有招惹你了!你却还要来招惹我?”
“你以为,仅仅只是落水,便能平息拆散我与静静之怒?”谢映棠笑意一收,道:“我不管你打着什么主意,再惹我一下,我便更不会手下留情。”
许净安讽刺道:“我不惹你,你便以为你能如愿?”
“我如不如愿,与你无关。”谢映棠道:“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表姊还是自己好自为之罢。”说完,便转身跳下马车,又往自己的马车内走去。
一路回了谢府,谢映棠与母亲告别,便往自己的院落走去,谢映舒看她甚少再展露笑颜,身子瞧着也瘦了不少,本来一直不理她的心有了一丝动摇,又取下自己的披风为她罩上,亲自送她回去。
谢映棠小声道了谢,与三郎并肩而行,心里惴惴不安。
许净安告密,三郎虽没当场捉到她,心里却肯定是明白的。
夜色浓重,树梢头的月光洒下轻微,照亮眼前的曲折小路。
晚风飒飒,吹得三郎衣袂翻飞。
谢映棠迟疑道:“阿兄把披风给我,自己不冷么?”
谢映舒道:“不冷。”
谢映棠“哦”了一声,又道:“阿兄还生气吗?”
“气。”
谢映棠噤声不言。
两人又这样僵着,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话,直到进了屋子,谢映棠将披风理好递还给他,他命身后侍从将披风手下,看了看她这里的环境,蓦地开口道:“闷么?”
她答道:“闷。没有人来看我,我以为你们都不要我啦。”
谢映舒眯眼扫了她一眼,道:“即便如此,仍是不悔?”
“不悔。”她低眼看着脚尖,说道:“我喜欢的是成静,可是阿兄在我眼里,也是不能缺少的。我不希望你们逼我选择,我嫁给别人,会一辈子不开心,可阿兄若有日再不肯认我,我会伤心懊悔,内疚一辈子的。”
这一番话说得谢映舒表情微缓。
他面上却还是没什么多余的神情,只是说:“行了,你的那些伎俩,我还不知道?莫再与我打感情牌。”
谢映棠道:“我是真心的啊……”
“你口口声声真心,待谁都易拿真心,将来若无人护你,你又怎样独善其身?”谢映舒抬手揉了揉眉心,“我倒是后悔,从小将你护得太好。”
她咬咬下唇。
谢映舒道:“本来,我只愿你嫁王侯贵族,做人上之人,一生无忧。可我今日看见长姊,她贵为皇后,母仪天下,身子却越发不如从前,方幡然醒悟,落入寻常百姓家,未尝是坏事。”
“身处高位,尔虞我诈太多,朝臣之间,官民之间,君臣之间,甚至是兄弟、父子之间,都永远不会停息。”谢映舒道:“可能无人告诉过你,长姊三年前初次有孕,那孩子自从没了之后,便再难有孕。”
谢映棠失声道:“这是为何?”
“为何?”谢映舒冷笑道:“因为谢族势大,扶持今上有功,又是外戚,若皇后生下长子,百官必上奏册封太子,届时江山是姓秦,还是姓谢?”
谢映棠道:“可阿耶从无反心。”
“黄袍加身,便不可独善其身。”谢映舒淡淡道:“有没有反心,不重要。”
谢映棠心头微震。
谢映舒抬眼,深深地看着她的双眼,“所以,成静为何突然被召回洛阳为官,你还猜不到?”
谢映棠身子微晃,脸色陡然惨白。
“我不知道他如何与你承诺。”谢映舒转身要走,最后道:“成静城府之深,当今天下亦难有几人匹敌,你若真跟了他,焉知不会沦为棋子?”
第45章 宋匀…
成静在宫宴结束后,与文武百官一道出宫,并不作丝毫停留。
更深露重,才出宫门,便有皇宫侍卫飞速追了上来,急急道:“陛下谕令,命成大人即刻入御书房觐见!”
子韶一愣,转而皱眉道:“宫门即将下钥,我家郎君如何回去?”
那侍卫表情冷肃,又沉声将谕令重复一遍。
一边皇命不可违,可郎君饮了酒,如今应该是累了,怎么还能进去连夜议事呢?
子韶正迟疑着,马车内传来清淡的声音,“回去。”
子韶忙应了一声,驱车回转。
行了一段路后,成静正欲下车步行,那侍卫又道:“陛下特旨,大人不必下车。”
成静微顿,倒是受了。马车一路行到御书房前,他才敛袖下车,快步走进宫殿。
一路走一路解下披风交由侍从,淡淡问道:“陛下此刻一人在殿中?”
内侍忙答道:“陛下心情不快,方才皇后娘娘来了,里面情况似乎……不太好。”
成静眉目一沉,拾级而上,正要通传入殿,却见殿门被人推开。
皇后慢慢跨出门槛走了出来,鬓边凤冠闪烁,衬得神色晦暗不明。
她跨出宫殿的刹那,又恢复了以往温柔端庄的神情,对成静微微颔首,微笑道:“晚上还把定初召来,本宫已为你安排了寝殿,今夜就歇在宫里。”
成静抬手对皇后一礼,低声道:“多谢娘娘。”
“你与陛下一起长大,当年在东宫,本宫与你也时常见面,倒也不必客气。”皇后抬袖,低声道:“陛下此时不豫,本宫劝也劝了,但终究还是比不得你,你快些进去罢。”
成静道:“臣会的。”
皇后微微点头,又宫女搀着慢慢去了。
成静直起身子,抬脚入殿,此刻御书房内光影明亮,红烛在四角跳动着,御台上的玄色身影修长笔挺,被光拉下一层浅淡的阴影。
成静进殿下拜,“臣叩见陛下。”
皇帝转过身来,怒道:“你好大的胆子!宫宴之时四处乱跑,让朕亲自寻你?”
成静微微一顿,道:“臣不胜酒力,出去醒酒去了。陛下与百官共庆战事,臣无论在否,似乎都没有关系。”
皇帝怒道:“共庆?”他快步走下台阶,冷冷看着成静低眉顺眼的模样,“是不是共庆,卿心中难道不明白吗?”
成静道:“魏凛出身贫寒、目不识丁,对洛阳中的规矩不甚清楚,故而御前失仪,陛下将人暂且关起来,合情合理。恕臣愚钝,看不出哪里不妥。”
皇帝垂袖不语,就这样冷冷的看着他。
君臣二人僵持许久,成静终于道:“此刻急不得,今日那些将军下狱,消息一旦传了出去,外面势必军心不稳,将矛头对准士族,届时陛下再趁机给士族施压。”
皇帝淡淡道:“明日早朝,朕不用想便知,他们会趁此机会发难。朕想借宫宴鼓励寒门将士建功立业,不曾料到反而顺了那些家族的意。”
成静沉吟须臾,摇头道:“臣此刻也无良策,只能暂时等等。”
“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