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与我开太平》第95/150页


  输得非常彻底。
  三郎的心,她觉得自己看透了,又觉得还是捉摸不透。他爱不爱她呢?或许他不爱她,只是她一直在自作多情,也或许他一直都爱她,只是他对她的那些微薄的感情,比不上门阀礼法,配不上他的骄傲。
  总之,洛水觉得自己应该放弃了。
  早朝时分,天色都未曾亮起来,只有路两旁的灯笼发着猩红的光,将她面颊上的泪反射出冰冷的光。
  谢映舒站在她面前,身姿笔挺修长,眼神冰冷、肃杀。
  他对她动了一丝杀意。
  但那抹杀意转瞬即逝。
  因为他听到了她的一声抽泣。
  谢映舒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撇过了头去,冷声吩咐道:“把她带下去。”
  说完,直接从她身边走跨过,头也不回。
  太阳升起前是最冷的,谢映舒一直到上朝,都有些心不在焉。
  他上完朝并未回府,而是直接去了尚书台,直到现在,仍旧觉得心烦意乱。
  以往半个时辰可以看完的卷宗,他已经看了整整两个时辰。
  可一闭眼,脑海中浮现的,是洛水跪在那处的样子。
  谢映舒眼神冰冷,腾得起身。
  一边小心翼翼观察他脸色的小官不禁一抖。
  谢映舒道:“我先回府一趟。”也不等人反应过来,便直接快步走了出去。
  坐上马车,车还未抵达谢府,远远便听见马蹄声。
  谢映舒掀开帘子,便看见是谢映棠骑马出城去了。
  不由得眉头一皱。
  她何时学会的骑马?
  成静教的?
  成静与她刚刚成婚,为何突然要教她骑马?
  谢映舒这几日对着外面传入洛阳的消息头疼,他虽不用上战场,却一直在揣摩着各方的意图。
  唯一令他觉得讶异的是,成静一直没有动静。
  陛下到了现在,若还将成静拘在中书省,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种种疑窦堆积心头,从方才看见谢映棠骑马之时,蓦地豁然开朗。
  谢映舒狠狠一攥掌心,冷冷道:“回尚书台!”
  谢族马车急速调转,谢澄不明所以,仍旧极快地返回尚书台。
  尚书令江施正低头翻阅卷宗,只闻急促脚步声,随即谢映舒推门而入,沉声道:“都出去。”
  这话,是在对着屋里其他小吏说的。
  那些人迟疑一瞬,纷纷起身行了一礼,慢慢退下了。
  谢映舒快步上前,对江施行礼道:“江世叔,家君不在,小侄有事相议。”
  他唤的是世叔,而非大人。
  自称小侄,而非下官。
  那这件事,不是关乎政事,而是关乎世族利益。
  江施抚须缓声道:“世侄有什么想法,尽管说罢。”
  谢映舒沉声道:“侄儿想说之事,是关于成静。”
  太阳西下之时,谢映棠与成静才从城外归来。
  她将骑马练得更加熟练了,心里有了小小的成就感,是以一路上都眉开眼笑的。她侧头与成静说说笑笑,成静看她如此开心,便也淡淡笑了。
  她多学一些防身的东西,他便放心一分,毕竟他此去安危难料,若他不得不做出什么不太好的事情来,她在洛阳或许也会有危险。
  他在心里估摸着,离他前往荆州或许时日不久,只要大将军薛淮安能够及时支援薛淮安,保住上邦,他便多拖几日,继而安安心心地去公安一带周旋,静观其变。
  若胡人不攻城,他便会很快回来,谢映棠也不会等很久。
  可他没有想到,有些事情来得是这样快。
  成府外灯笼浮动在暗夜中,成静一手牵马,一手拉着谢映棠的手,踩着一地清辉而归,便远远看见府门前的轿子。
  看规格,是宫中御前来人。
  谢映棠看见门口垂首恭候的内侍,便心里微沉。
  门口等候的大内官远远看见走上来的人影,忙笑着上前道:“成大人啊,咱家在这里等了一下午了,您可算回来了!还有翁主,端华翁主与大人刚刚大婚不久,陛下都让咱家来代为祝贺呢。”
  谢映棠笑道:“那还望公公回去后,替我谢过陛下。”
  “诶,要谢的话,便让成大人亲自去宫里见陛下吧。”大内官话锋一转,双眼笑眯眯的,意味深长道:“陛下此刻急召,您现在才回来,已是耽误了许久,大人还是随便收拾收拾,便随咱家入宫吧。”
  谢映棠心口猛地一跳,笑意登时全消。
  她是隔三差五便往宫里跑的,大内官对这位谢家小翁主不可谓不印象深刻,太皇太后与皇后都宠着她,陛下也待她温和,是以这丫头,在宫里也是个难伺候的小祖宗。
  只是偏偏嫁了成静。
  大内官顶着翁主冰冷的眼神,只觉头疼得紧。
  成静紧了紧谢映棠的手,颔首笑道:“那劳烦中贵人多等候等候,下官进府中收拾一二,便立刻去。”
  大内官连忙赔笑道:“您快些就好。”
  谢映棠冷冷瞥了他一眼,正要开口质问,成静手上力道却一紧,直接将她不由分说地拉了回去。
  谢映棠一路跟着成静,他脚步极快,她跟在后头,越来越觉不平。
  成静将她拉入房中,阖上门来,猛地将她一把拉入怀中。
  她心尖一颤,抬眼惶然不安地看着他。
  成静黑眸雪亮刺目,沉声道:“或许出了什么意外。按正常设想,陛下应等时局稳定,在朝会之时颁布诏书,而非如此仓促。”
  她唇瓣轻抖,脸色霎时惨白,“那你……”
  “我不知能否回来,你需照顾好自己。”他暗暗一咬牙,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飞快转身,翻找出一枚玉佩,以及一个小巧的木匣子,递给她,眼神幽深,“这个玉佩是我的信物,我昔日朋友下属皆认识此物,还有洛阳城中的部分暗中势力,皆可动用玉佩。你将它日日戴在身上,或许能护你意外。此外,这个木匣子里有我尚未一一告诉你的东西,你将此物收好,切忌落入他人手中。”
  她抱紧那匣子,急急道:“可你此去安危又如何?”
  “我自会护好自己。”成静低头,呼吸渐重,深深地看她一眼,“好好保重,相信我。”
  说完,直接推门出去,头也不回。
  谢映棠凝眸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直至他彻底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这才身子一晃,垂下眼来。
  心口发烫,失魂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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