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殊色,跟班太子妃》第325/453页


可走到房前,却发现里头有人影闪动。

顾珩一颗心猛地开始剧烈跳动,四肢百骸血涌澎湃,他凝着门窗映出的那小小身影,半晌未动,直到里头的灯火被吹熄,过了一会儿,有人出了门来。

那人转身看到他,吓了一大跳,而后急忙跪下行礼。

“阡陌拜见太子。”

夜风穿庭而过,满心希冀顿化成灰,周身冷下来,顾珩的眸色如这无星无月的深夜穹顶,一片荒寂。

阡陌自桑柔离开后,便主动要求来了别院,顾珩早已无暇顾她,便随了她去。

过了好半晌,顾珩才出声:“你在这里做什么?”

阡陌勾着脑袋,她已知道桑柔是离开,而非身死,却知她那样的身子已然撑不了多久,对顾珩,心中仍是有怨怼,但面对着他,心中会不自禁地畏惧。

她答:“奴婢……奴婢收拾下房间,一段时间没人住,屋内总多了几分潮气,奴婢放上一些吸潮的木炭。夫人……她往日最怕冷潮……”

话及故人,总是感伤。

顾珩又问:“你手里的是什么?”声音微哑。

阡陌本眼眶已有些红,这时闻言,将手中的物什递给顾珩:“说来,这也是夫人为您做的。”

顾珩接过。

柔软的月白绸缎,襟领绣着简单的勾云纹样。灯光不明,却仍看得出,针法拙劣。他指腹细细摩挲着,粗糙的感触直直蹭疼了心头。

“衣服是夫人尚在太子府时,就开始做的。她说,她不曾像寻常妻子那般,为您制作羹肴,缝制衣裳,所以要一点点弥补给您……”

“……”

“夫人那么聪明的人,但做起女红针线,却笨拙得要死,为了做这件衣裳,手上不知被扎了多少孔。”阡陌忍不住又哽了声。

衣服该尚来不及清洗,在绣线密集的地方会有斑驳深色印记,好似干涸的血迹。顾珩脑海中闪现她垂眸认真缝衣的模样,只觉得那一针针都扎到他心上,疼得他呼吸都窒了几分。

“说起做饭,其实夫人之前的厨艺很差,我也是知道的。在楼国方认识夫人时,姬王爷曾与夫人打赌,输得人下厨做饭给府中的人吃,夫人输了,做了一桌菜肴,吃得我们全府的人拉了肚子。但去年她回来,却能像模像样地做出一桌菜,厨艺精进许多,她说,那是她在养病时学的。她还说,原本她想象中的场景,该是和您同桌而饭,她给您布菜,而您将她做的好吃难吃的饭菜都吃得干净……”阡陌哽住了喉,“她怀揣着满心情意做的菜,其实那么希望您能够夸赞一句,但您却连她见一面都不肯……”

阡陌仍旧跪着,地上冷凉,膝头有些疼,她揉了揉,听得顾珩忽然变得沙哑的声音说:“你起来。将我不在时,她做的事,都跟我讲一讲。”

阡陌依言起身,说:“其实,夫人也没做什么事情。她身体很不好,大多时间,都在睡。做一会儿针线就有些扛不住,便用凉水洗脸提神,被我们发现后反倒认起错来,说,她本动作就慢,这衣服不抓紧怕做不好,而她又没办法学别人悬梁刺股那一招,她怕疼……”

阡陌忽然听到什么咯咯作响的声音,讶异地停下说话,看了眼顾珩,只见他手捏着那衣服,五指嵌入布料中。

她继续道:“可她那么怕疼的人,脚上那么深的伤口,生生忍下来,还有每次发病时……”

说起这些,旧日情景在脑海中历历重现,阡陌有些不忍说下去,只最后补充道:“夫人在缝衣服的时候,倒是时常会唱起一首歌。”

“什么歌?”

“奴婢记不真切了,好似是什么……绿衣……绿兮衣兮……嗯……黄衣黄里……”

顾珩肩头猛地一晃。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绿兮衣兮,黄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1

……

阡陌见顾珩脸色顿变得僵白,檐下灯光照着,半明半暗,几分骇人。她不明,唤了一声:“太子,这歌怎么了?”

顾珩却没再说话,拿着衣服,步伐微跄地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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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小筑。

俞荀满身湿漉从屋外进来,喊道:“阿音,给我拿件干帕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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