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国帝王》第866/870页


  李从璟闭上眼睛,享受着桃夭夭为她按摩肩膀,“灭了吐蕃再说吧……眼下的大事,还是出兵契丹,以及解决契丹战后的重建问题。”
  桃夭夭明显对军政大事没甚么太大兴趣,抑或说没甚么需要解惑的地方,她悠悠的问:“那耶律敏呢,你要怎么解决?自古以来,都是大唐和亲各族,你不一直都想着,要开各族和亲我大唐的先河?若是收了耶律敏,统治契丹也会方便很多。”
  李从璟笑了笑,“这种事在西方是很多,在我们这里倒是少见……不过也未尝不可,天下事本就不是都一定绝对的。”
  ……
  西楼,北院宰相府。
  耶律敏接到一份紧急密保,看罢后失神许久,又思索许久,而后叫来了康默记。
  “陛下准备再度遣师北来了?”康默记赶到后,从耶律敏嘴里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又惊又喜。
  耶律敏点点头,不无凄婉道:“契丹的事,早晚都是要解决的。”
  康默记能体会耶律敏的心情,遂收敛了惊喜之色,虽说化契丹为中华,令契丹百姓丰衣足食,是耶律敏的毕生追求,然则唐军北至,到底意味着契丹“国灭”,耶律敏心中不可能没有一点悲戚都没有。
  “只是如此军国大事,陛下怎会提前通知我等?”康默记思索着道。
  耶律敏也收敛了凄婉之色,毕竟大事临头,没有多摆弄个人情绪的余地,需要的是毫无顾忌一往无前,对耶律敏而言,化契丹为中华,也是她信仰的契丹出路,“唐军这回北至,需要我等做好相应准备,大战与战后诸事,都需要细细谋划妥当。”
  康默记点点头,旋即又问:“如此……陛下就不怕提前走漏风声,让耶律德光有所准备?”
  耶律敏笑了笑,神色复杂,“先生难道还认为,李从璟怕耶律德光有所准备?”
  康默记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的确,在经过前两年的仪坤州之战后,契丹国内的耶律德光派万马齐喑,亲唐派风光无限,如今唐军即将北至,李从璟根本不担心契丹兵马,或许有些人不理解,实际上,李从璟甚至担心耶律德光准备不足,他需要的,就是在耶律德光汇聚契丹所有抵抗力量的情况下,堂堂正正进军,光明正大灭国,名正言顺汉化,以让契丹无人不服。
  这是李从璟的意志,也是大唐的底气。
  ……
  前些年的时候,整个草原颇有三足鼎立之势,东契丹,中鞑靼,西北回鹘、黠戛斯。这些年来,草原的北方之地,大体已经落入黠戛斯之手,东部与室韦、契丹接壤,草原南部的鞑靼部,自打云州一战、六万兵马被灭后,便一蹶不振,势力范围逐渐被压缩,西境一些小部落趁势兴起。
  鞑靼部王帐。
  帐中声色犬马,歌舞丝竹,热闹非凡。
  巴拉西豪饮不休,左拥右抱,正纵情享乐。
  “可汗,紧急军报!”忽有一人,疾步入帐,到巴拉西面前躬身禀报。
  “军报?”巴拉西悠忽一惊,一把将左右美人推开,正坐急问:“莫不是唐军要来了?!”
  “不是,丰、胜、云的唐军并无异动,是西边的军情……又有一小部族,宣称脱离王帐,遣使去洛阳朝贡了!”来人奉上军报。
  “唐军没有异动……那就好。”巴拉西无比庆幸的松了口气,看也不看军报,摆摆手让来人退下,复又将美人拥入怀中,“些许小部族,翻不起多大浪花,不必理会。”
  “可汗……”
  “还有何事?”巴拉西不耐烦的皱起眉头。
  不比早年间的雄心万丈,自打定鼎三年进攻云州受挫,自身也被活捉,被押着走了一趟洛阳,沿途见过大唐的强盛之后,巴拉西就完全没了再犯大唐的心思,战后他虽然被放了回来,但回来的不过是一具纵情声色的身体,那心志万千的灵魂,早已不知所踪。
  “近日阿狸公主让人传了话回来,让可汗戮力政事,少些酒色享乐……”
  “滚!”


第950章 雄才大略为君王,盛世帝国新大唐(三)
  “此番北伐契丹,枢密院与总参天下军事府,已经制定出了作战计划,预计发兵十五万。”
  崇文殿中,枢密使夏鲁奇,总参天下军事府的谢玉幹、朱厹,向李从璟禀报关于今年出兵契丹的计划,“如今我朝兵马四十万,除却洛阳二十万禁军外,便是河西、安西、南诏、交趾、幽云的边军和各地驻军,此番出兵契丹,有幽州卢龙军作为先锋,禁军发兵十五万已是足够。”
  “出征计划朕并不担心,上回便是枢密使和太子,打退了契丹对仪坤州的进犯,此番北伐仍由枢密使与太子同往便可。之前,太子的主要任务是劳军,这回枢密使可以多教授他一些沙场学识,至于行军征战之法,还是枢密使拿主意、负责任。”李从璟说道,“战后民政诸事,包括对契丹百姓的内迁,朕已经交给了王朴,枢密使不必分心。”
  夏鲁奇点头道:“出征诸事都在准备当中,不日就会完成,临了何时发兵,但凭陛下定夺。”
  太子是皇后之子,夏鲁奇却是豆娘的父亲,李从璟让这两人领兵挂帅出征,可谓用意深远,既有考验之意,也有昭示之心。如今,夏鲁奇兼任总参天下军事府的参谋长,往后,枢密使一职便会撤销。军事方面,有总参天下军事府与兵部,已是足够,不需要再多出一个职能重复的枢密院,军事大权说到底,还是集中在李从璟这个大唐皇帝手里。
  从崇文殿出来,谢玉幹与朱厹并肩而行,前者不无感叹道:“从同光年间到定鼎七年,从陛下出镇幽州到君临天下,从扼制契丹南侵到反占仪坤州,我大唐几度向契丹用兵,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场战事终于要迎来结局……可真是不易啊!”
  朱厹感同身受道:“的确是不容易。若无陛下当年出镇幽州,何来今日的灭契丹国之战?”
  谢玉幹点点头,忽然问道:“待得来日灭了契丹,渤海国会如何?”
  “还能如何?”朱厹伸手拍了拍肥大的肚腩,笑得脸上肥肉激荡,“自然是设行省了。”
  “设行省……”谢玉幹抬头前望,凭空生出几分豪气,“灭国设行省,壮哉我大唐!”
  ……
  春雨淋漓。
  “自打张一楼去了安西,听说天山南北都是称赞我大唐仁义的声音,这厮在安西的民政举措如何,由此已是可见一斑。这回灭契丹设行省,契丹民政较之安西更为庞杂,用武之地不少,我曾向陛下请命去契丹,奈何陛下不准,临了还是派了王公前去。”苏禹珪的府中,苏逢吉站在屋檐下,双手拢袖望着雨滴成串,跟前者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不无失落之意。
  “你是财政大臣,陛下自然不会让你擅离中枢。”苏禹珪实话实说,“王公昔曾追随陛下于幽州,对契丹诸事都熟悉,乃是主持契丹民政的不二之选。”
  “横刀立马,建功塞外,是我等唐人的毕生追求,此番错失良机,我怎能不感到可惜?”苏逢吉叹息道。
  苏禹珪宽慰道:“若是契丹战事顺利,来年朝廷还会用兵吐蕃,你可以再试试求求陛下。”
  “吐蕃?那就更不可能了。”苏逢吉摇摇头,“陛下把江文蔚、张易放在河西,数年没有半分调动,既不派去西域又不派去契丹,摆明了就是日后要用在吐蕃。”
  苏禹珪奇怪的看了苏逢吉一眼,目光中带上了两分审视意味,“你想做宰相?”
  苏逢吉苦涩一笑,并不避讳,“陛下的用人之法,已经很是明显,两任宰相冯公、莫公,前者是跟在征战的陛下身后,走遍了大江南北的,后者是出海归来才做上相位的,不曾跟随大军征战,不曾历经沙场,不曾塞外建功,哪里能做宰相?姑且不说江文蔚等人,便是学院的赵普、李重美等人,都被陛下带去了参与河西、安西之战。”
  说到这,苏逢吉喟叹道:“横刀立马,建功塞外,不仅是我唐人的毕生追求,也是通向宰相之位的必经之路!”
  苏禹珪的神色没有格外变化,望向庭院中被春雨淋打的花圃,“做不做宰相,这件事我从来都没想过……不过我最近倒是听到一些风声。”
  “甚么风声?”苏逢吉好奇的问。
  苏禹珪目不斜视,“听说你这位财政大臣,有贪污受贿的嫌疑。”
  苏逢吉瞪大了眼,“苏禹珪!你还防着我呢?这事现在不归你管了吧?那是御史台的职责!”
  苏禹珪皮笑肉不笑道:“我是《大唐律》的主要起草人,毕生都有监督律法施行之责。”
  苏逢吉无奈道:“真有你的!”
  这是一场看似无关紧要的谈话。
  但也正是这场谈话,让已经自觉做不成宰相,便想充分利用手上职权“假公济私”的苏逢吉,收敛了不该有的心思。
  ……
  春雨初歇,院中还有水汽,不过因为铺满石砖,积水倒也干得快,只是未等水汽散尽,便有两人持剑跃至院中,开始捉对厮杀。这其中一人着红色劲装,身形娇小,是名女子,另一人青衫长剑,风姿出尘,像是世外修士。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两人才停下手来,这时便有仆役搬了椅子茶凳,置于院子边,让两人休息。
  缓了气,饮上一口清茶,剑子看向第五姑娘,声音依旧清清冷冷的,“想不到几年没见,你的剑术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也不知陛下这些年有没有因为政事,耽搁了身手。”
  第五姑娘呵呵道:“若是陛下果真因为政事耽误了身手,你不就可以赢他一回了?”
  剑子哼了一声,“我也从来没输过!”
  第五姑娘瞥了他一眼,“那是陛下让着你,别说你还没察觉过。”
  剑子顿时羞得满面通红,大叫:“你快些帮我带个话给他,我要进宫去跟他比武,这回我一定会赢下他!”
  第五姑娘叹息道:“怕是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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