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宗罪5》第30/46页


然而各大剧组没有听从建议,他们考虑的是成本问题,毕竟暂停拍摄会造成经济损失。
两天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大胡子导演所在的拍摄现场遇到了袭击。当时,烟火师设置了好几处炸点,刚刚用线控引爆了道具炸弹。这种道具炸弹的外壳多数是泡沫做的,里面填充些土灰,制造爆炸后尘土满天飞的逼真效果。他们拍摄的是一场重头戏――英勇的地下武工队乔装打扮炸了鬼子炮楼。
爆炸时,不知道从何处射来一支箭,正中一个日本演员的眼睛。
爆炸的声音伴随着演员的惨叫,大家都惊得目瞪口呆,随后手忙脚乱地将演员送去医院,大胡子导演带人展开搜寻,一个老人惊慌失措地跑向山间小路。
恒店警方与特案组随后赶来,通过描述,确认了这个袭击日本演员的老人就是何卫国。
何卫国逃向了附近的一座小山,这名经历过几十场大小战役的老兵具备高超的杀人技能,这使得警方不敢轻敌。
第一次围剿以失败告终,数百名警察将何卫国包围在山头,步步为营,慢慢逼近。
这个老人竟然逃脱了,还打伤了一名武警,夺走了一把手枪。
这一次,他抢到的可是一把真枪。
当时,形势对老人非常不利,武警呈包围之势向山头逼近,老人放了一把火,时值夏季,天干物燥,大火熊熊,很快就烧了起来,随后蔓延至整座山头。武警官兵紧急撤退,何卫国用弓箭袭击了一名落单的武警,抢夺了枪支,他并没有向山下跑,那里是死路一条,而是躲藏进了一个山洞。
山火被消防官兵扑灭,因为何卫国持有枪械,极具危险性,恒店警方向上级紧急汇报,请求协助,第二次围捕开始了。此次围剿追捕除了数百名武警之外,还出动了野战部队防化连、侦察连,子弹打了1000余发,甚至动用了火箭筒和迫击炮。
一名士兵问道:“我们这么多人是抓谁啊?”
连长说:“抓一个人,一个老头。”
士兵说:“这么多全副武装的警察都搞不定,还得派咱们连队上去,就是为了抓个老人?”
连长说:“这个老人是个老兵,参加过好几次战争,你要小心点。”
士兵说:“他就一个人,我可不怕。”
连长说:“如果他瞄准了你的头,绝不会打中你的腿。”
山下的拍摄现场,大胡子导演换上一身武警服装,扛起了摄像机。
烟火师说:“导演你干什么去啊,还换了这身衣服。”
大胡子导演说:“作为导演,不要以为我就没有理想,没有抱负,总是拍垃圾电视剧,我也想拍一些正能量的片子。这次的场面要是能拍下来,我也没白当这导演。”
烟火师瞪大眼睛说:“你这是要混进去当战地记者呀,很危险的哦。”
大胡子导演说:“战地记者,这词真不错。”
烟火师说:“我也换衣服,我做你的助手,不过我们拍的只能发微博啦。”
武警官兵将何卫国堵在了山洞里,陈处长请来了当地的一个村民,询问得知,这个山洞并没有别的出口,但是洞内地形复杂,易守难攻,不宜贸然出击。一个军官用喇叭向洞内高喊,要求老人放下武器,立即投降。
洞内悄无声息,军官再次喊话,回应的是一声枪响,军官立即卧倒,他的帽子被打飞了。
梁教授看着山洞,对画龙说:“穿上防弹衣,率领一队武警,把他击毙。”
画龙卸下了弹匣,说道:“对不起,梁叔,要我击毙一名抗日老兵,我做不到。”

第三十章 归家之路

黑龙江,一个农民击打屋檐垂下来的高粱,一条大蛇咬住了他的拳头。
石家庄,一位教师在剧院里打哈欠,一只壁虎正好掉落进他的嘴巴里。
浙江,一个演员哼着歌曲走在小路上,有只蛤蟆蹲在路中间,他迈步跨了过去。
群众演员杨小凡不小心踩中了两个绳套陷阱,两只脚被套住,拉向空中,死状极惨。
杨小凡扮演最多的角色是日本兵,没有台词,一天要“死”好几次。杨小凡有时会和朋友交流演技,他说,扮演鬼子,越猥琐越笨拙,导演越喜欢。进村扫荡时要弯腰走路,看见花姑娘和村里的鸡鸭要露出垂涎欲滴的表情,战斗时必须惊慌失措狼狈逃窜,总之要表现出鬼子弱智的一面。
朋友说,我们被这样一群弱智和笨蛋打了8年多,我们岂不是更……
中国军人在抗日战争中有许多俊杰英灵,许多可歌可泣的故事。
无论国共,所有为捍卫祖国尊严征战沙场的军人,都值得尊敬。
百团大战中,一位八路军士兵委托老乡给父亲寄了一封信,信中没有文字,只有几粒玉米种子。那一年,父亲和儿子准备在地里栽种玉米,儿子却没有回来,战死沙场,只有几粒玉米种子寄回了家。
日军进攻中条山,国军31军以阵亡27000人的代价,把10万日军阻隔在西北之外,改变整个战局。八百陕西籍的军人,被日军逼到悬崖边,弹尽粮绝。他们面朝陕西,跪天,再跪爹娘,唱着秦腔,宁死不降,跳进滚滚黄河。
据一个老人回忆,那几句秦腔是这样唱的:
两狼山,两狼山,战胡儿啊!天摇地动,好男儿,为国家,何惧死生啊!
何卫国总是不能忘记那个清晨,他离开了母亲,离开了自己的村庄。
14岁的少年,挑着担子去犁地,却被鬼子抓去建造炮楼。他半夜逃跑后,村庄已经毁于战火,他也不敢回家,恰好遇到一队溃散的国民党军士兵,他就哭哭啼啼地跟随着队伍一路前行,后来参军打仗,颠沛流离,从此以后,客居台湾几十年,一生飘零……再也没能回家。
逃难的时候,这个孩子一直在挨饿。部队停下来吃饭,也会给他一点。更多的时候,他只有去捡剩饭。日本鬼子让他感到恐惧,他只知道自己跟着部队会很安全,他不停地走,不知道身在哪里。在一个县城,他捡到一张中国地图,每走一个地方,就在上面画一个圈。这些圆圈连在一起,就是一幅逃难的路线图。
有一天,一个军官对他说:“孩子,你怎么老跟着我们,你走吧,回家去。”
何卫国说道:“我家被鬼子烧了。”
军官说:“鬼子烧了你的家,你就要杀鬼子。”
何卫国说:“我要一支枪。”
军官说:“拿上这支枪,你就是军人,你必须给我战斗到最后一刻。”
后来,何卫国才知道,这个军官就是孙立人。炮火隆隆,子弹呼啸,战争结束了,弹坑上建起了住宅区,子弹朽烂在泥土里,上面长出了野花。何卫国随军去了台湾,他在精神病院里度过的那些年,尽管神志模糊,但有一些关于家的细节永远无法忘记。
如果靠近他的嘴巴,能听清楚他念叨的是这些词语:丝瓜花、池塘子、石榴……
他还记得,老屋的土墙上爬满了丝瓜,开着黄色的花,院里有个石磨,窗棂上的纸裂开了。他的童年时期,总是穿着破棉袄扒在土墙上,看着门外结冰的池塘,还有池塘边的老槐树。母亲穿着带补丁的裤子,从槐树下走过来,把一个咧嘴的石榴塞到他手里。
那是有关母亲的最后记忆,他还记得母亲当时的表情以及动作。
没有人知道,有一年中秋节,这个精神病院里的老兵看着桌上的石榴和月饼,为什么突然流下了眼泪,像个孩子似的号啕大哭。
有些记忆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遗忘,恰好相反,越久越清晰,如同窗边的弯月,时时勾起往事。
何卫国康复出院后,常常参加老兵聚会,聚会的主题基本是讲述同样的故事。对于战争,那些台湾老兵并不愿意多谈,更多的话题是对故乡的怀念。
故乡,一个魂牵梦萦的词,只有在外的游子才能深刻体会什么是故乡。
出于历史原因,再加上这些老兵年岁已高,很多人都回不了家。葬我于故乡――这是很多台湾老兵的遗愿。有个83岁的老兵,患上了老年痴呆症,语言能力丧失,终日坐在一把木椅上,他唯一会说的一个词就是:回家。他的遗愿是将自己的骨灰撤在老家的麦地里。
两岸通航后,有一次,同乡聚会,一个探亲的老兵从大陆归来,带来了三公斤泥土。
许多老兵脸上的神情都显得很紧张,大家像小学生一样规矩地坐在一起,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大声喘气。他们如同参加一个庄重的仪式,每人分得一勺泥土。有的老兵将泥土视为珍宝,锁在保险柜里;有的老兵把泥土放在茶壶里,喝掉了。
故土难离,也许,他们此生再也无法踏上家乡的土地。
为了纪念抗日战争胜利67周年,经过两岸有关部门协商,一批国民党远征军老兵被邀请前来大陆参加活动。当初的青春少年,如今的迟暮老人,这些远征军老兵参加纪念活动的时候,途径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火车站,候车室的人三三两两,有出门打工的农民,有求学的学子,有出门旅游的夫妇,有出差的公务员。接待者打出了横幅――“欢迎远征军回家!”当一群风尘仆仆白发苍苍的老兵出现的时候,不知道从候车室哪个角落传来了掌声,掌声最初很孤单,随后,所有人都站起来,面带微笑,全部鼓起掌来!
老兵的表情甚至略显害羞,老兵的白发是真正的荣耀。
何卫国也是其中的一员,这次被邀请访问大陆,使他坚定了回大陆定居的决心。
归家时,还未踏上故土,他就因为心疼而蹲下痛哭起来。时光改变了他的模样,也带走了大陆的亲人……当初的家早已没有了。
许多年前,他挑着担子,出门的时候还是青春年少,回来的时候已是苍苍暮年。
他这一生,孤苦飘零,犹如在风雨中的蒲公英。
何卫国在陵园工作的时候,有些台湾老兵的骨灰无处安放,只好委托他埋在这里。那些台湾老兵在大陆的家也已经不在了,有的甚至根本找不到所在的村子。
这个孤独的老人时常喃喃自语,精神恍惚,他会发呆好长时间,对着落叶说:“爹、娘、弟弟,还有我的战友们,你们都在下面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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