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妃太嚣张》第234/235页


  “亥儿,他不是朋友,他是你爹爹,就是你一直问娘要的亲生爹爹。”桐熙望着怀里奶声奶气地撒娇的儿子,尽量平静地说道。
  血浓于水,这是一种难以名状的骨肉亲情,她不能昧着良心欺骗这个孤独的男人。亥儿虽然与宰父极为投缘,但从不曾叫他一声爹爹,他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软磨硬泡,问她自己的生父是谁?现在在哪里?
  而此时,房内剩余的两个男子都惊悚不已的瞠大凤目,墨瞳中倒映着彼此的身影,一大一小简直出自同一模子,显然,疑问不问自解。
  
  相约
  晚间,亥儿在母亲的怀中沉沉睡去,桐熙摇晃着孩子的身体,昏黄的灯影映照女人恬淡的侧脸,一切美好又纯净。
  数年未见,物是人非,恍如隔世。两个人偷偷用余光打望对方,想要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小幽近来可好?”桐熙没话找话,她在皇宫中没什么朋友,唯独那丫头是她心中的羁绊,当年若不是她以死相逼,那吃心的姑娘非要与她结伴修行,自己无牵无挂,没有爱人,可不能坑了人家少女花季般的年龄。
  “几前年,朕将她指给赵山,厚赏并放他们出宫,想来现在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我父亲现在何处?”
  “吕大人的事朕有些过意不去,本想等到秦国一统,大赦天下时将他释放,无奈他提前病逝在天牢中。”
  “哥哥如今怎样?”
  “朕下令吕大公子官复原职,可他不愿做官,现已辞官,在汗歌做了个与银钱为伍,满身铜臭的商人。”秦政说得这里,难掩不满,他真心挽留吕瑾瑜,无奈人家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再踏入官场半步。
  “那我的两个姐妹呢?”
  “朕己将幽竹下嫁给一个丧偶的文官,至于妙竹,朕将她久困于政王府中,前段时间,听说她终于无法忍受孤寂与落寞,悬梁自尽了。”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个人也都算有了自己应得的结果。
  “那,那郑闻又是什么样的境遇?”其实,她早就听说,只是不愿意相信那些令人窝心的传言。
  “他,已经战死沙场,中箭阵亡。”北秦君王秦政率兵攻打燕国,在一个雨夜,那位叱咤大燕的帝王,身重数箭身亡。
  所有人不会知道,在那个大雨倾盆的夜晚,天地间一片苍茫寂静,无数的流箭飞来,郑闻却从帐中冲出来,笑着扑向那一片箭雨。
  所有人不会知道,当他看见那暴雨中无数的流箭,以为那是她笑着对他伸出双手,他认为那不是箭阵,而是她温暖的怀抱,他扑过去,只想抱一抱她。
  就算是死的时候,他都带着笑容。自此,秦国、燕国、郑国、齐国四国一统,一个全新的帝国――秦王朝诞生了。
  两人同样用沉默代替了心酸。
  “亥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是秦政今天纠结了整整一个下午的事,凭空多出一个儿子,任谁都难以接受,说不清是何种心境,有喜悦,有惊讶,有怀疑,更有期盼,多种极其复杂的心情交织在一起,脑子浑噩晦涩。
  于是,桐熙将宰父救治亥儿的事从头到尾详细解释一遍,秦政听后,眉宇凝结,欲言又止,看不清他的心思。
  他的一举一动都在那双杏眸的余波中,她不动声色,轻拍枕在自己臂弯上的孩童,心里甜甜的又有一丝苦涩。
  他们难得聊了一晚,从认识到分别,从相知到相爱,从信任到背叛,从情投意合到最终决裂,打开心扉,交换彼此的心事,没有咄咄逼人的疑问,也没有甜言蜜语的誓言,有的只是对七载光阴的回顾与总结。
  雄鸡破晓唱,东方鱼肚白,亥儿懵懂睁眼时早已天光大亮,他看看左右紧靠在床头合衣而眠的娘亲和爹爹,唇角挑笑。这是他盼望已久的画面,一家三口,共享天伦,其乐融融。
  “你醒了?”桐熙感觉到怀中不安分的小人,顿时睡意全无,“早饭想吃什么?娘亲亲自下厨!”
  “嗯……就吃蛋羹吧!”亥儿吮着葱白般细嫩的手指,腻声回答。今天娘亲是怎么了?往常这些家务活多是师傅亲为!
  宰父因为怜惜桐熙刚刚怀上身子,他将家里的所有杂务全都包下,无微不至的照顾,生怕她累着饿着。
  “好,娘亲这就去。”
  不多时,桐熙端着三碗热气腾腾的蛋羹走了进来,因为温度太烫,她急忙放在桌上,像个猴子一般蹦蹦跳跳地摩挲耳垂,引来父子俩的一片笑语。
  她并没有生气,端起其中一碗,用小勺撇下一片糯糯的蛋花,又吹了几口气,小心送到亥儿嘴边,“有点热,小心烫到。”
  亥儿享受着母亲难得一见的宠溺,平日桐熙对他一直很严厉,要求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可现在为何如此反常?
  一口接一口地吃着软软香香的蛋花羹,心里美得都能开出花。
  “政,趁热,凉了就不好吃了!”桐熙眼睛还是盯着自己的儿子,柔语细声,“那碗没放葱花的是你的,我记得你们父子都不爱吃口味太重的食材。”
  秦政眼底浮现一抹异样的柔光,这种平淡却又温馨的日子该有多么令人神往,他在外耕作,她操持家务,贤妻孝子,和谐美满!可眼前的一切只能是镜花水月,可欲不可求。
  “亥儿,你喜欢爹爹吗?”桐熙轻声问道。
  “嗯。”
  “那你喜欢和爹爹在一起吗?”
  “嗯。”亥儿嘴里塞满东西,不能说话只是点点头。
  “如果让你选择,你愿意和娘亲在一起,还是跟爹爹在一起。”
  “当然是和娘亲,不过,最好也有爹爹。我希望我们三个人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握住勺柄的手在空中一震,她接着问,“亥儿长大了想做什么?”
  “我想……我想做天下间最威武的人,一个霸王,号令九州,统治苍生。”
  桐熙又一次身子僵硬,斜眸凝神望着秦政,继而将目光返回在眼前像小鸟一般张着小嘴,等待喂食的孩童身上,“亥儿没去过汗歌的皇宫吧!过几日让爹爹领你到那里游玩小住几日,开开眼界。”
  “好哇,好哇!”小家伙一听有的玩,立刻高兴的眉开眼笑,手舞足蹈,拍了半天手掌才想起来一件事,问了一句,“娘亲你不去吗?”
  “娘亲过段时间再去,你知道药铺里的事情很忙,总要先处理好,不是?”尽力克制眸底即将充.溢出的泪花,她的声音都在哆嗦。
  “也是,那娘亲你快些过来啊!”说到这里,小家伙顿时没了胃口,从高凳上蹦了下来,“娘亲,我吃饱了,即刻收拾包裹去!”
  “好,那你也要经常回来看娘亲啊!”
  “嗯!”言毕,亥儿“噗通噗通”地迈着坚定的小步子,消失在两人眼前。
  “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知道你一定会好好待他的,不要太过溺爱,该惩罚时不必手软。”桐熙平静的声音异常理智,内心思绪却如柳絮千万缕,语调也带着悲伤,“还有,别让你家后院的女人带坏他!”
  秦政自从听到她们母子二人的对话便怔住了,整张脸冷凝下来,心中火辣辣的刺痛,“你,你真的舍得?”
  “当然舍不得,但是,这孩子有雄心壮志,志向高远,作为亲生母亲不能耽误他的前途。”其实,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太苦了,空有金瓯永固,却是孤独一人,甚至连个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倘若不是自己施下绝孙叶,可能此时的他已经满堂儿女了。自己作孽就要自己承担,她不放手还要让他薨逝时都无人送终吗?
  “多谢!”他将她揽在怀中,低声啜泣,最近他寡言少语,说话也清冷简短,“今生无缘,相约来世。”
  秦政与胡亥一并离开小镇的那一天,天空黑云压顶。桐熙托病并没有远送,她只是偷偷地躲在村口的老槐树下,任由宰父轻柔地帮她拭去滚落的泪花,目送远去的那对父子,默默哭泣,她不敢出现在他们面前,她怕她会舍不得,她怕她会改变心意。
  秦政远眺时发现树干后的一片衣角,他在心里感念:丑丫头,谢谢你!
  公元前215年,宰父病逝,桐熙带子守孝三年,而后终身未嫁。其后的几年内,秦政与胡亥多次前往小镇,欲将其接回朝阳宫定居,均遭婉拒。
  公元前210年,秦政在他第五次东巡途中,驾崩于沙丘。或许他注定是一名历史上话题颇多的人物,他的死如他的身世以及雄才大略一样,同样引起后人的争议。史学界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一说死于疾病,一说死于非命。可不管怎样的结果,结论只有一个,千古一帝终究还是如凡人一般,化为白骨。
  同年,胡亥即位,史称秦二世,公元前207年胡亥被太监逼迫自杀于望夷宫,卒年二十四岁。
  暗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铮鸣,时空交错,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他们的故事最终淹没在荒城古道、烽火边城之中。
  公元前201年,夏桐熙无疾而终,时年五十七岁。那一天,她还是站在村头的那棵老树下泪眼朦胧,手指婆娑情人泪雕龙画凤的纹理,想着那个让她哭,让她笑,让她痛,让她甜的男子,缓缓闭上眼睛,不久没了气息。没人注意到当她的泪打湿精致的玉璧时,一道白光陡然横劈,五彩霞光伴着七色祥云将她的魂灵卷走,回到她来的那个时代:
  时间:二零一二年农历七月十五
  地点:某小区117栋B座1704号房间
  人物:夏桐熙
  她已然喝得晕晕乎乎,头脑发胀,不时揉揉昏花的醉眼。掌中还是那块温热的古玉情人泪,抬手一看,腕表指示此时已是夜里九点整,忽然大脑一片澄清,心就像被刀一块块削去骨肉般疼痛。
  颤抖地用钥匙打开房门,静悄悄地走进,躲进阴暗的衣柜里。
  还好,还好……客厅内是男女交谈的场景。
  陈黎黎正痴痴地望着方泽,垂涎三尺。桐熙实在看不下眼,心里憋闷,拿出手机按下他的号码。
  桐熙看到方泽到阳台上接听电话,看到陈黎黎唇瓣上的冷笑,看到她掏出一包白色的粉末……一切都如自己在玉佩产生的幻境时看到的一样平稳进行,不差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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