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因缘》第31/82页
开门的是一个纤柔秀气的美男子,或者说美少年。
他大概有一百八十公分高,斯文、单薄而修长。他有着雪白细腻的皮肤,狭长的黑眼睛,高高的鼻子和嫣红的嘴唇。他居然穿白衬衫、牛仔裤和旅游鞋。
跟他比起来满身硝烟脏污到看不出来衣服颜色的夙夙、吴哲简直就是王子和贫儿的差距。
好看的吴哲绝对没有他美貌。吴哲是挺拔、阳光的的劲竹修柏。这男子简直就是深埋地下的暗之花,举手投足间有点妖娆的味道。
夙夙看着他白皙的肤色,想:杂种!不过她笑:“阿松哥。”
青年阿松玩味地看着狼狈的夙夙和吴哲,好像打量着来家里串门子的一对儿邻家儿女,他温柔有礼地说:“下午好。我的小姐。”
吴哲觉得自己是被阿松刻意忽略了,他只对夙夙说话,但是这家伙的眼睛总是瞄着自己。
他们被让进了秦井基地的一个角落。这里是个休息区:错落放着软红的沙发,橡胶木茶几。灯光柔和,空气流畅。
坐下之后,吴哲看见了监视录像设备,他立刻转过了脸。
阿松主人一样殷勤地给他们倒上了茶水,他虚情假意地寒暄着:“小姐这次来是预备玩一玩么?我愿意招待你。”
夙夙堂而皇之地坐下,十足地公主做派,她真诚地问阿松:“有吃的么?”
阿松一愣。如果说没有,这戏还真就没法唱了。
他挥挥手,外间立刻送了点心可乐进来。
夙夙尝了两口,没问题。然后毫不含糊地把食物塞给吴哲,自己目不转睛地看着阿松。
阿松挑着眉头看夙夙,两个人对峙的野兽一样互相瞪视。
吴哲看的出来,他们之间很不对付。
阿松决定描补两句缓和一下:“小姐,给你催眠是先生的意思。”
夙夙斜眼看他,语带讥讽:“劳您动手,就是麻烦了。”
阿松面不改色:“好说好说。先生家的事情我怎么敢不尽力?”
夙夙吟吟:“那是那是。主楼打的‘乒乒乓乓’,松哥好坐的住的脾气!”
吴哲不能想象一个男人笑地像阿松那么无辜且理直气壮:“先生说,没他的命令不许用兵。哦。对了,先生也说了,小姐脑子有病,不能管事的!大家都知道。”然后是哄劝的口吻:“小姐。早点回去歇吧。这里不是你玩的地方。当心进来出不去。”
夙夙一下子噎住,想一想,她口气很软:“松哥,过去的就过去吧。你借条路给我!我困死在院子里,先生也不会饶过你啊!”
阿松眼珠一转,看着吴哲,这才发现这个人一样地问夙夙:“小姐要借路给谁?不是他吧?他是谁啊?小姐给介绍介绍。”
夙夙语塞一下:“我带着院子里的孩子们撤出来,不行么?”
阿松轻佻一笑,居然来捏夙夙的脸:“小姐,今天晚上留下睡一觉。松哥这儿,有什么不行啊?”
夙夙没想到他敢这样,惊骇侧身:“你敢!”
阿松蹭了过来,腆着脸笑:“有什么不敢?小姐是杂种,我也是。杂种对杂种,多般配。”
吴哲忍无可忍,手刀批过去:“混蛋!”
阿松反手接。两个人近距离格斗,拳拳到肉。
和装备一样,拳脚能看出一个人的来历。阿松和夙夙的路数比较接近,俄罗斯空手道加上格雷斯柔术的套子。论拳脚,阿松不是吴哲的对手。
夙夙忽然喊:“小心他的枪!”
吴哲一个飞腿踹过来,阿松“噗通”摔倒。“砰!”地一声,阿松的手枪走火。
“哗啦啦”一群人冲进来,AK103制式步枪指着吴哲的脑袋。
吴哲反手勒住阿松的脖子:“过来我掐死他!”
阿松凑近吴哲的耳朵,用气声说:“那边来的特种兵是吧?中国功夫。”他呵呵笑,“先生撒谎。你果然没死!”
夙夙虚弱地叹口气:“松哥,我们放了你,你放了我们。好不好?”
阿松乖巧地很:“我只当今天没看见过小姐。”
夙夙捂着细腰,笑地天真无邪:“给我箱干粮,我就当我也没看见过你。”
那天他们铩羽而归。
吴哲拖着干粮从原路撤回,夙夙在后面默默地跟着。
事情还是在原地踏步,甚至更糟糕,吴哲在猜:自己暴露了之后会如何?他说:“夙夙,阿松发现我是中国特种兵了。”
黑暗的洞子里,只有夙夙粗重的喘息,她走的很慢。
一股血腥气!吴哲猛然回头:“夙夙!”
再也支持不住的夙夙一头载倒,她喃喃:“阿松的跳弹!”
吴哲在她腰上一抹,滑腻的鲜血立刻沾满了手掌。
夙夙苦笑:“我爸就说,不许我踏进秦井一步。果然……果然要命……”
被吴哲背回来的夙夙,让阿玉和阿银安置到了她昔日的闺房里。没有医生可以帮忙。但她依旧有带流苏的丝棉被子盖。嵌在侧腹的跳弹被吴哲血淋淋地挖了出来,万幸没有伤到内脏。她很虚弱,流了许多血,意识模糊地昏沉着。
吴哲自我安慰:这样比较好,不会太疼。
天明的时候夙夙开始发热。
吴哲看着她在呓语中辗转挣扎,束手无策。
他甚至不能再陪着她,熟悉的枪声再起,外面又打了起来。
第七天撑的格外吃力,吴哲指挥官丧失了他的狙击手。
需要定点清除的时候吴哲依旧大喊:“夙夙!”
再没有一记冷枪在关键时刻救命。阿梅和阿玉都没有那么好的枪法。
失去了吴哲才发现,夙夙的位置别人是顶不上的。
第八天的清晨,夙夙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但是脸色灰白。那是一种能量燃烧殆尽的惨淡颜色。她喃喃着:“冷……”
阿玉进退不得地跟吴哲说:“没有药,她也吃下什么。”
除了医药和食物,夙夙被照料的很好,阿银帮她换回真丝柔软的衣服,头发也被梳过了。
夙夙安然地昏睡在床上,好像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公主。
吴哲点点头。他默默脱了外套上床,把夙夙温在怀里。夙夙茫然地哼了一声,贴过来,但是不肯苏醒。她柔韧地身体已经变得冰冷而瘦弱。
吴哲觉得很荒谬,这个有钻石发簪和翡翠手镯的富有女孩,可能会死于缺乏营养和基础医药救护。他苦笑:什么是身外之物?
那天晚上,吴哲贴着夙夙的耳朵一遍一遍哀求:“求求你,求求你,活下来!好不好?”他不敢承认那是自己的声音,因为带了抹不去的哭腔。
夙夙依旧在昏睡。
这个院子也许注定守不住的。老天在捉弄他们。
有了一点粮食,即将没了弹药。
阿玉爬过地道试图再想秦井求援。但是地道的尽头已经被封堵了。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