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官发财在宋朝》第41/526页


  宋仁宗时,高官吴育有个弟弟,娶了媳妇。弟媳生下六个孩子后,弟弟去世了,弟媳妇决定不再改嫁。官员唐询上奏皇帝攻击吴育时,其中一条罪状就是他没有让弟媳妇改嫁。(《假装生活在宋朝》)


第三十三章
  这些天里,李辛有同朱说联系着,严格地照着陆辞的谋划一步步去实施,情况更是一切顺利。
  但真正到了这日,他心里又怎么可能不紧张呢?
  能见到久违的陆辞,他才终于有了一个悬得七上八下的心落地的安然感,握着陆辞的手,发自肺腑地感叹道:“陆郎啊陆郎,我可算是又见到你了!”
  陆辞笑道:“万事俱备,你愁什么?”
  李辛当然不好意思承认,单是同那些颇有名气的富商们坐在一块儿,就已经足够叫他如坐针毡的了。
  他苦笑:“最怕是庄户们临时变卦,或是公祖不让。”
  陆辞莞尔:“与庄户间的契书立好了么?用的可是我替你找的那位牙人?”
  李辛赶紧点头:“都立好了。就是那位牙人不错。”
  陆辞:“只要正式立了契约,他们纵使反悔,你也不会落得两手空空。”
  牙人在立契书时,不可能不确定好违约方对被违约的具体赔偿,那数额定然不小,至少能让爱占小便宜、摇摆不定的一些人望而却步了。
  李辛面色就轻松一些,陆辞又慢慢地问:“你也没忘去官衙报备,呈上你父辈为原庄主的相关文书了吧?”
  李辛接着用力点头。
  陆辞再与李辛最后核对几项后,确定此事十拿九稳了,便笑道:“你已尽人事,现只听天命了。回去吧。”
  李辛多少受到些鼓舞,又莫名有些失望――他未从陆辞口中听到最想听到的保证,面上倒不显露出来,只认真道:“多谢陆郎,那我便先回去了。”
  陆辞颔首:“我便不露面了。你也莫对任何人说,此计与我有关的好。”
  哪怕李诚是蒙冤才丢了庄园,他帮着一位萍水相逢的友人,与自己外祖家竞争扑买,传出去难免容易变味,落不得好名声。
  李辛对这点好歹,还是一清二楚的,又朝着陆辞一阵千恩万谢,才转身离开。
  他一走,陆辞便笑眯眯地看向朱说道:“这苏州城里,朱弟可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想买的东西?”
  至于李辛能不能做到保守秘密到底,陆辞其实也不在意。
  横竖无凭无据的,硬说是孙家的外孙替他出的主意才能夺回庄园,也不见得会有人肯相信。
  朱说听出陆辞的言下之意,不禁一愣:“陆兄是要启程回密州了么?”
  陆辞道:“我该办的事,都已办好了,随时都可以回去。你若是想回吴县一趟,我也愿陪你。”
  朱说拼命摇头:“多谢陆兄美意,此回……还是算了。”
  他只有些犹豫,要不要提醒陆兄,关于同那柳七的约定呢……?
  陆辞知他难处,自然不会劝说半句,笑道:“现你我籍籍无名,一穷二白,确实不好随意上门去。那等在再在街上逛一会儿,就打道回府吧。”
  朱说还在纠结,连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不过他也没能烦恼多久,就见陆辞去租马时,很自然地请人捎话去久住李员外家了。
  “……”
  朱说嘴角不自觉地耷拉下来。
  原来,陆兄压根儿就没忘啊。
  他心里顿时涌现一股说不清是如释重负居多,还是略感失望居多的复杂滋味。
  等陆辞带着朱说取回木盆,在街上东逛西逛了俩时辰后,李辛内心所受的漫长煎熬,也终于等到了一个结果。
  姗姗来迟的京官姓季,是一名台垣。官职并不算高,但御史台可向来是连宰相都说弹劾就弹劾的。
  主持这类场面,他虽称不上经验丰富,但也绝不是第一次了。
  他将包括秦知县在内的一干当地官员,都请了出来,又将官衙大门打开,任百姓来观看木箱的拆封过程。
  在这些闲得无事正闲逛的百姓里,也不乏对主人悬置许久的李家庄园将落到哪家手里充满好奇的,不一会儿就聚拢了来,期待地看着小吏取来钥匙,将密封的木箱打开。
  当里头一封封折好的竞价纸条被严格依照投入的先后顺序被取出时,最关心结果的这几位富商,也不由往前稍稍走了一步,又难掩敌意地向周围人看了一眼。
  李辛……更紧张,不小心走了两步,还因靠得太近,被警惕的读价吏训斥了。
  他脸色涨得通红,讪讪地往后退了回去。
  耳畔隐约还听到周围人一两声嘲弄的轻哼,顿时心跳更快了。
  当孙家的报价被念出时,比上回的标底要硬生生地翻了一倍的高价,瞬间惹得里里外外都惊呼声阵阵。
  孙父虽倍感肉痛,可听得那些人惊讶的低呼,再看这些‘老友’们瞪大的眼,也不由得意地抚了抚须髯。
  他为了拿下心心念念已久的李家庄园,这回是真的下了血本了。
  但也没办法,密封投标,同样也是取看价最高人给与,却因不知别人的价位,要为求稳妥,就得尽可能地往高里报。
  孙父飞快往四周一扫,见所有人都露出几分不快的神色来,心里就彻底定下了。
  ――成了。
  至于脸色古怪的李辛,孙父更是从头到尾都没放在眼里。
  正因如此,等那位季台垣亲口宣布出孙父所竞之价,为投标者里的最高价时,孙父已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了。
  偏偏秦知县在这时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在季台垣说出下一句话时,低声解释了几句。
  三言两语过后,季台垣就微露讶色,在孙父充满不祥预感的注视中,淡淡看向了紧张恐惧得满脸雪白的李辛,不疾不徐道:“你便是李诚之孙,李辛?”
  李辛腿都快软了,好半晌才连连回:“是,是,回大人,正是在下。”
  这一问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身份的核实,早在小吏们放人进来时,就已做过了。
  季台垣不置可否,公事公办地问询道:“如今价最高者为孙元礼,所出价额为六万五千贯,你可愿接受?”
  孙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这处,是再也坐不住了。
  他强忍着怒火和不解,向季台垣行了一礼,飞速询道:“且慢。大人,还请恕在下失礼,可这扑买本就是价高者得,现是在下所出价额最高,怎还要问询这……这位李小郎君了?”
  季台垣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还是秦知县一板一眼地代为回答道:“李辛为李诚之孙,李诚为庄园旧主……按大宋律例,扑买固具最高钱数,但需先次取问见原主愿与不愿依价承买,限五日供具回报。自然有此一问。”
  不顾孙父一脸五雷轰顶的表情,秦知县看向满脸忐忑的李辛,一字一顿地又重复了一遍刚才问话。
  这次没人打断,李辛面上,就慢慢地显现出他内心的欣喜若狂来:“在下愿意接受!”
  见原是胜券在握的孙父,要眼睁睁地看着到嘴的肥肉飞了,那些个投标价格不够高而失败的富商们,也不由得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来。
  孙父自然不肯甘心,当即冷哼一声,嘲道:“接受?难道就需凭你一句空口白话?你怕是漏听了大人所说,是要依最高的六万五千贯来购入,而不是区区一万贯就能到手的!”
  孙父明显针对李辛,季台垣也不在意。
  他的职责,仅是要主持扑买,宣判结果,确定流程走得无误,即可。
  至于李辛,要是在有对原庄主后人的惠利――达两年内付出此价的七成――达不到的情况下,庄园就得判由孙家拿下了。
  李辛手足无措了一阵,好歹脑子想起来陆辞的交代了,双手发抖地将包袱里的交子都拿出来。
  他从庄户手里借来的,多达四万贯。
  初初拿到手时,他还在为这个庞大的数字而惊叹,夜夜难眠,唯恐有失,现在却害怕它太少,在这看似铁面无私的季台垣前买不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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