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官发财在宋朝》第47/526页


  真要说的话,他倒不是认识那人,只因同其父曾为同年应举之士,颇有几分交情,对其为人也有几分欣赏。
  巧的是,对方因被任命做了考官,其子自然不能在籍贯所在的河南洛阳应举,而是由转运司送往别处参加别头试。
  更巧的是,被送去的不是别处,正是密州。
  对方也正愁爱子远行,无法照顾之事,李夫子一主动开口,两人一拍即合,就定下这事了。
  一切顺利,李夫子心情颇好,立马将陆辞召来,一番谆谆叮嘱后,假作忽然想起地建议道:“你虽离及冠之岁还远,但既然将要应举了,也不必太过死板遵循,为便于交际称呼,都宜有个表字才是。”
  陆辞闻弦音而知雅意,从善如流道:“先生所言在理,如蒙不弃,还请赐字。”
  成功抢先一步的李夫子,心满意足地捋了捋稀疏的长须,将早已琢磨好的二字脱口道:“听之不闻名曰‘希’,闻之不释名曰‘文’,我赠你表字希文,你以为如何?”
  “……”
  陆辞的微笑僵在了嘴角。
  这,恐怕。
  不太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1.别头试:应举人有亲戚在本州岛仁官,或者担任发解官,都由转运司选官另行考试。解额另立,不占用州军解额。不过这个规定是确定于宋仁宗1044年的,这会儿还没明文确定,但的确有这类行为啦。
  2.公卷制度的弊病如文中所说,并且于1041年被废除,其中范仲淹居功至伟。
  柳开那位弄了无数公卷的牛人,被沈括后来吐槽了……
  3.陆辞列举的那些行径都会导致应举资格被永久取消。
  4.双下驼峰角子,小吃,出自《假装生活在宋朝》
  5.封弥:即糊名制度,开始于1007年


第三十八章
  见陆辞面露难色,原颇为自己所取的这一表字感到满意的李夫子,也察觉到几分不对了:“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陆辞无奈一笑:“实不相瞒,学生两年前返苏州探望大翁翁时,偶得一友,其字非是别的,正是希文。”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表字希文的不是别人,正是史上及冠后的范仲淹。
  李夫子可惜道:“原来如此。”
  表字相重的情况虽不罕见,但大多还是尽量进行避免的。
  尤其对方还是同陆辞相识的友人……更是该能避则避了。
  陆辞向他歉然小揖一礼:“谢先生体谅。”
  李夫子爽快地摆了摆手,略作思忖后,看向陆辞,口吻温和道:“‘摅羽翮兮超俗,游陶遨兮养神。’我知你怀傲世之才,亦盼你有守志之心,现赠你‘摅羽’为字,愿你从此‘乘六蛟兮蜿蝉,遂驰骋兮升云。’”
  陆辞莞尔一笑,再无推辞之理,而是不假思索地长揖一礼,不疾不徐道:“学生定以此日夜自勉,不敢稍忘师长期许。”
  李夫子捋捋长须,心满意足地笑了。
  他始终坚信,自己这位得意门生,五年后不知身在何处,成就几许,但想必是不可能差到哪儿去的。
  要真等到陆辞能行冠礼,加表字的时候,定然就轮不到他了,自然是先下手为强的好。
  陆辞不知这位恩师难得让人幼稚得哭笑不得的小心思,在得了师长所赐表字后,他也未刻意去熟人跟前宣扬过。
  毕竟都是认识的人,再郑重其事地告知对方自己新得了夫子专程赐下的表字,总有多此一举或是炫耀之嫌。
  陆辞是习惯低调了,心里得意的李夫子,却不容他低调。
  在次日开课时,颇有心机的这位先生,就假作无意地频频点出陆辞表字,让他起身回答问题。
  自然而然地,就让整个学院的人知晓了。
  杨夫子越是气得拍桌,李夫子就越是哈哈大笑。
  陆辞无可奈何,也只有默默配合夫子的炫耀行径了。
  得知‘摅羽’二字为李夫子亲口所取之后,易庶面上神色,就从好奇转至羡慕,又至佩服了:“不愧是陆兄,能得夫子主动赐字!”
  陆辞笑了笑:“那是先生们怜我家父仙逝久矣,方赐下表字,你则当寻令尊去,先生们如何好越俎代庖呢?”
  易庶听了这话,也觉颇有道理,不好意思地笑笑,心里则定下今晚也要父亲为自己赐字了。
  钟元将‘摅羽’翻来覆去地默念几回后,竟莫名生出点敬畏来。
  他赶紧摇了摇头,犹犹豫豫道:“我是不是也该去整个?”
  真说起来,他比陆辞还长上两岁,又已成家,过阵子亦要一同应举去……也该有了。
  陆辞笑眯眯道:“你说呢?”
  以钟父的文化水平,显然不至能为钟元取字的地步,要能求得夫子们赐字,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就不知夫子们会选择将钟元直接打出门去,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了。
  “得去。”
  钟元根本不想被自家老爹起些类似于‘钟发财、钟富贵’的表字来闹出笑话,尽管一想到要去寻那几个古板夫子就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还是假装爽快地宣布了决定。
  钟元在夫子那堪称劣迹斑斑,最近又无诸如山岳正赛之类的加分项在,当然不是一桩易事。
  陆辞知道夫子们多半会给他一些教训和苦头尝尝,但不会当真刁难他,便未为其出谋划策,而是心安理得地忙自己的事去了。
  解试之所以又被称为秋闱,自是因为它通常都在秋天举行。
  加上防止舞弊的锁院制度,陆辞按照往年的贡举时间进行推算,发现莫说是赶上中秋了,怕得九月初才能出来。
  在这之前的日子,就得在贡院里渡过了。
  这会儿的贡院,还不似陆辞所以为的是官府专门为贡举修建的应试场所,而多是临时借用的佛寺,学宫和官舍等地。
  加上等递交完应举资料后,直到锁院前,他都将彻底进入备考阶段,最好将家中琐务趁这段时间全给安排好了。
  其中就包括提前向官府汇报,关于二税将因赴考而不得不延后缴纳之事。
  在陆辞的户状上,主户里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人,朱说和柳七郎仅是客户。
  不过陆辞尚未足二十岁,加上有士人和单丁这两层身份带来的税役减免,需付的就只有夏秋二季需缴的二税了。
  陆辞这两年来无暇出门做生意,就拿这每月的活钱收入先扩建了房屋,又陆续在城郊购置了一些田产,算下来,竟也有八十多亩了。
  他悉数佃了出去,让几户放心的熟人去种,虽规模上远远比不上李辛心心念念的李氏庄园,但也让他一跃成为了中等户。
  不过在这商贾如云、随时都有人一朝暴富,又有人下一刻就一贫如洗的繁华密城中,陆辞这样稳打稳扎的致富速度,虽让熟人感到惊叹佩服,但也不会太过惹眼。
  这正是陆辞想要的――枪打出头鸟,闷声才能发大财。
  小日子是过得越发滋润了,唯一让他感到可惜的是,自己几年前所建议的自来水系统,一直杳无音信,好似被官府彻底忽略过去了般石沉大海,只得凑合着用井水了。
  此时家中除了雇来帮工的两女使外,并无旁人,陆辞也就专心算起了今年的秋税里大约要缴多少,看需不需要多留一点活钱来防备水涝旱灾时,就听得书房门被轻轻叩响的声音。
  他从账本间抬起头来,温声道:“请进。”
  张女使将门轻轻推开,并不敢进来,只小声问道:“阿郎,门外有客,称是受您先生所托而来的。”
  陆辞不假思索地起了身,将账本合上,推到一边去,一边往外走,一边交代道:“我亲自请他进来。你就沏壶好茶,送到前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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