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官发财在宋朝》第523/526页


  四年未至,由李元昊亲手新兴的夏国便在宋蕃盟军的强攻下覆灭,作为其盟友的契丹人,心里的滋味自然也不好受。
  尤其是自诩眼光独到、将这野心勃勃的李元昊招为女婿,还赔出去大笔‘嫁妆’做军资的辽国主耶律隆绪,更是憋屈至极。
  那便宜女婿的誓犹在耳,结果是半点好处没捞着,倒是赔出去愈十万兵士、悍将三员、金银粮草不计其数!
  在李元昊伏诛、夏军彻底败亡的消息传来的那一刻,耶律隆绪急火攻心,竟是昏厥在了朝堂之上。
  他本就身患疾病,经这几年里的慢火煎心,又眼睁睁地看着谋划付诸东流、损失惨重,打击之大是可想而知的。
  于是人虽是很快清醒了,却因心中郁结深重,一直卧床不起,转由其长子耶律宗真监国。
  相比起王公贵族里对这国主先是莽撞下注、后是‘装病’逃避的埋怨,耶律隆绪最不情愿、也是不得不迫切去着手处理的,还是修复与大宋和吐蕃间的关系。
  眼看着那联军刚大战全胜,士气如虹,倘若要一鼓作气继续北上,继续合盟冲他们发起攻击,那可如何是好?
  尤其在耶律隆绪得知,素来对他们阳奉阴违的高丽人,也一改往日的小心隐蔽,光明正大地向大宋派遣使者,频繁进贡,不再顾忌他们的着急寻求宋人庇护的姿态时,更知事态紧迫。
  尽管他并不认为,以辽国较夏国要雄厚得多的底子,会让宋蕃盟军那般轻松得得逞。
  但如若他们真豁出去,拼个你死我活,那是三败俱伤,决计还是势单力薄的辽人吃亏更多的。
  思及这些,饶是惯了在对宋的谈判中占尽优势的耶律隆绪,也不得不承认,凭辽一势难抵宋蕃锋芒。
  哪怕不得不做出些许让步,也需尽快修复与那两势的关系,再思挑拨之法,离间那对盟友的关系,才有机可乘。
  此次带领辽国使节团前来汴京,一为送礼缓和眼下剑拔弩张的氛围,二是要代其父开启和谈的,则是耶律隆绪第六子,梁王耶律宗愿。
  耶律宗愿还是初次来宋,对自身肩负的重任,自是心知肚明。
  因而一路上面对较辽国要富饶美丽得多的人文景致,他也始终心事重重,无暇欣赏。
  就在他心绪最为沉重时,汴京巍峨的城墙终现眼前。
  与十几年前、宋真宗尚在位时,辽使入京的诸多特权、气势凌人相比,举国沉浸在大胜的喜悦的宋人,这次并未对这支显眼的异国长车队多加惊叹,更不可能存有畏惧了。
  大多数人,仅是随意投去好奇的几瞥后,便不感兴趣地移开目光了。
  察觉出周边目光的轻慢,耶律宗愿深深地攥紧了拳头。
  形式比人强,他需忍耐。
  耶律宗愿深吸口气,面上恢复常色。
  就在他稍微整理了下身上丝毫未乱的冗重服饰,又再在心里过了一遍腹稿,就要踏出车厢,向正检查他们过关文书的守将套话时――
  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声浪在四周骤然而起,几要掀翻了他们的车列!
  耶律宗愿的汉话仅是粗浅,这骤起的呐喊声直让他悚然而惊,根本分辨不清到底在喊着什么。
  他在最初的震撼后,便是茫然地看着一个个欣喜若狂的宋民不知瞧见了什么,纷纷丢下了手中物事,狂热地朝他的方向跑来!
  这是什么情况?
  耶律宗愿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很快明白过来,真正引起这场喧哗的不可能是自己,而是身后之人!
  他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去。
  眼眸之中,就清晰地映入了一列身量挺拔,披宋军戎装,面容冷肃,骑高头大马,正微抬下颌,毫无感情地俯视着他的军人。
  为首者年岁稍长,体魄却更为健实,气势亦是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强大得叫人喘不过气来。
  那盔甲上覆了薄薄一层路中染的尘土,被晒得深棕、五官称不上英俊的面庞上还有或深或浅的数道伤痕。
  他平平静静地凝视着耶律宗愿,一言不发,似是在评估着什么。
  哪怕是从未真正上过战场的耶律宗愿,在受其对视时,双股忍不住打颤之余也能轻易感受出,这定然是疆场中亲手戮敌无数的修罗才能凝练出的摄人气势。
  这人一定,一定是――
  喉头滚动着那一呼之欲出的名字,耶律宗愿呼吸急促,双目圆睁,浑身的汗毛仿佛都炸了起来。
  就在他快承受不住的前一刻,对方平静地移开了视线,微侧过神,向身侧低声不知说了什么,这列气势惊人的宋军小队便整齐划一地高声应了句,旋即微拨马首,角度几乎一模一样。
  他只看到在下一刻,这小队便在那宋将高高举起一面金色方牌的引领下,背脊挺直,雄赳赳地在宋人百姓构就的人海中,绕开这支发怔的辽使队伍,朝城中走去了。
  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中,浑身僵硬的耶律宗愿才缓慢地放松了下来,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
  关于方才那人的传闻,他虽曾从无数人口中听说过:将门之后,自未及冠起便步入军旅,一直辗转边关,用兵出神入化,计谋百出,战绩辉煌。
  在李继迁最得志时,他于西线防御夏国;在其子李德明蛰伏后,又被调至北地,与他们对垒;宋辽和谈后,又再到西线,一边提防吐蕃,一边防范夏国……
  但耳听千遍,也不如亲看一眼。
  耶律宗愿怔然出神。
  其风姿之盛,不愧是大宋最勇猛多谋,骁勇善战的战神,最忠诚无畏的壁垒――曹玮。
  心绪激荡的耶律宗愿无从得知,威名赫赫的曹大将军方才说的是:“契丹是无人了?怎连这等乳臭未干的小崽子都派出来?这没眼色得,连挡半天路了都不知往边上让让?”
  不论如何,一路策马狂奔的曹玮来得比想象中的要快得多,大大地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而在辽国使节和最值得敬佩的大宋战神间,赵祯毫不迟疑地选择了后者,当即亲自出宫相迎不说,夜宴招待的主角也立马从契丹人换成了曹玮。
  至于被冷落的耶律宗愿等人,厚道地未揭穿小皇帝是借曹玮由头‘出宫放风’的陆辞则主动提出,由他前去接待。
  他与曹玮将军早年便建下交情,年岁相隔甚远的二人却颇为惺惺相惜,之后也因狄青这层联系,常有书信来往。
  每当陆辞回京时,必然要备重礼去看望曹玮家人,也捎带去关于曹玮的消息,同他们关系颇为密切。
  这几年分别为东西线主帅,遥遥配合,俨然更有默契了。
  在无数人争先恐后地要跟这位炙手可热的大将军套交情时,陆辞自然不必去凑这热闹。
  而他这般知情识趣,将接待辽使的任务接去,不单是赵祯心里熨帖,朝臣们也颇为满意。
  想必,有了集贤相前去接待,风头尽被曹玮‘抢去’的辽使再不满,明面上也发不出什么牢骚来了。
  陆辞领了这一差使后,却先回了趟自家相府,特意接上狄青。
  却说,随着要前去成都路赴任的最后期限的接近,狄青的心情也越发低落起来。
  他虽对公祖百般信服,但眼看着只剩三日了,还未有影子,不免有些焦虑。
  他不好开口问,便铆足了劲在夜里粘着缠着恋人,做好了这样的好日子过一天少一天的准备。
  在前去城门接辽使的路上,陆辞好似未看出他心里的焦虑,笑着考他:“青弟不妨猜猜看,这次契丹使者前来和谈,能否成功?”
  狄青稍微打起精神来,应道:“应是能成的。”
  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事休止后,不管是要如何与吐蕃分最终战果,还是修养民息,都需要时日。
  且不说吐蕃这一盟友本就称不上多牢靠,单是实力同样雄厚的辽国虎视眈眈,三势继续争斗,只会各自遍体鳞伤。
  哪怕真要打,也不会选在此刻。
  陆辞莞尔一笑:“那你不妨再猜猜看,曹将军此次回京后,还会否再被委派守关重任?”
  狄青略一沉吟,回道:“官家宅心仁厚,而曹将军年事渐高,虽还称得上力强,然思念家人已久,若此次和谈成了……”
  陆辞笑着点头:“天时地利人和,若无差错,枢密使之位,曹将军应是坐定了。”
  狄青吃了一惊。
  这绝非是因他认为曹玮不配其位,恰恰相反都是,在他看来,掌管军国机务、兵防、边备、戎马之政令,出纳密令,内外禁军招募、阅试……等大事,与中书对持文武二柄,号为二府,地位崇高的枢密使,当今唯有曹玮足以胜任。
  但众所周知的是,自曹玮之父曹彬之后,以文抑武风气渐盛,鲜少有武臣能担此位了,而多以文臣任之。
  不过,曹玮若真出任枢密使,以他出身、资历和功绩,朝臣们都说不出二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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