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官发财在宋朝》第97/526页




第七十一章
  在这群赴殿试的举子中,陆辞之名,已堪称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了。
  未及弱冠,就已夺得两元不说,居然尤得官家青眼,不惜亲自下圣旨来阻挠那场玩笑般的赌局……
  尽管在若有若无地偷瞄陆辞时,众人心思各异,但将他视作前所未有的劲敌的心情,则是完全一致的。
  蔡齐和庞籍远远地看到陆辞时,倒是主动走了过来,跟他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但也没聊几句,就寻了别的由头走开了。
  说实话,陆辞再让人喜欢,在经历过上回的阴影后,他们可再不想再跟陆辞的坐席分到一块去了。
  朱说和柳七蹙了蹙眉,对视一眼,就默契地昂首挺胸,板着脸立在陆辞身两侧,形护卫之状,一下就隔绝了大半视线。
  滕宗谅:“……”
  被二人分别占去好位置的他,只有默默地挪到朱说那一侧,权作助威了。
  他总不能形象全无地蹲在陆辞身前,或是背后去吧。
  位处核心的陆辞,却是对此安之若素。
  他丝毫未将别人的目光放在心上,对自己身周弥漫的淡淡硝烟气,也宛若无觉。
  他只专心地盯着那一尾尾鳞甲金光灿烂的锦鲤,看它们傻乎乎地冲他所在的方向游来,将张得圆溜溜的嘴奋力探出水面,争先恐后地乞食的模样……
  不禁弯弯唇角。
  只是这淡淡的笑意,并未透到眼底去。
  如此殷勤渴盼的状态,与他们这些候在殿外,既惴惴不安、又暗怀期待的举子们,何其相似?
  尽管陆辞从始至终,都不曾忘记过,自己投身科举的初衷,是为偏安一隅,成一方父母官,平平淡淡中保一生太平。
  可目睹此幕后,陆辞不由心念一动,内心深处,冒出了一丝异样的感触来。
  ――若有机会,他倒是更想成为那位端坐在龙门后头,看对名利贪恋的‘鲤鱼们’前赴后继、疯狂去跳的实际操控之人呢。
  陆辞未有机会细想,御药院官人就已开始扬声传唤了。
  诸举子赶紧起身,陆辞自也不会落后。
  他拍拍如临大敌的几位友人的肩膀,一同行去。
  当终于到齐的举子们,被一一引领入内时,就见崇政殿廊上整整齐齐地设了幔帐,隔开一个个座席。
  座上文房四宝、桌椅一应俱全,还清晰地标注了每人的姓名。
  就这考试场地,可比解、省试两场时,要来得宽敞华丽多了。
  能省了自备桌椅的麻烦,陆辞还是挺高兴的。
  而柳七此时的心情,则比陆辞的还好。
  不知为何,惯来会将同保之人分散开的座次安排,这回竟将他的坐席放在了陆辞的身边。
  能与相熟的友人挨着,已是大幸,更何况还是他最喜爱的小饕餮了。
  单只这点,就叫他一颗悬着的心定了大半,想大笑三声。
  尤其还有朱说充满艳羡和不甘的火热目光一路追随,直让柳七愈感得意,走着走着都带出了几分潇洒飘逸来,分外引人注目。
  陆辞揉了揉眉心,不着痕迹地错开了眼神。
  ……真想装作不认识这人。
  众人受引领入席时,几乎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走的,生怕碰撞到什么,或是有半分失仪,犯了什么忌讳。
  偌大殿所,竟是鸦雀无声。
  他们会如此慎之又慎,显然不仅是因此试为最后一场、很是重要的缘故,更主要的原因,还出在官家身上。
  谁还不知道,殿试的主考官不是别人,正是当今陛下?
  不管官家是否已经亲至,他们的言行举止,都断断出不得半点差多的。
  赵恒之前虽只是匆匆露了个面,就很快经殿廊入了水阁中,但发现他的人,还是有那么一些的。
  但意外看到官家出现的那些人,都不约而同地保持了缄默。
  一想到官家此时此刻也许就坐在殿后水阁中,居高临下地打量诸位士人,就足够让知晓此事的人心潮澎湃了。
  他们恨不得立马开考,自己笔走游龙,大展才干――最好引来官家另眼相看,而不单单只盯着陆辞一人。
  在众人隐约的期盼之中,由御药院事前雕印好的试卷,也被一一发放下来。
  等所有人都拿到卷纸后,考官赵茴便清清嗓子,不疾不徐地宣布了开始。
  几乎是时漏被放下的那一瞬,所有试贡举人就齐刷刷地翻开了卷子的第一页,毫不犹豫地看向了此试的命题。
  映入眼帘的,便是《天德清明诗》,《清明象天赋》和《盛德大业论》。
  这是有多爱清明一词啊?
  陆辞嘴角微抽。
  倒不是它们难度太大,叫他有无从下笔之感。
  而单纯是这三命题的画风,看着很像是皇帝本人的手笔。
  陆辞轻轻叹了一声,借着研墨的这一小会儿,不但活动开了微微僵硬的手指,也顺利构好了腹稿了。
  他慢条斯理地提笔蘸墨,端端正正地落下标题后,就再无片刻犹疑。
  从今至古,他那些大大小小的应试经验,可不是白得的。
  在殿中所有举子之中,陆辞学识不是最好的,但心态却绝对是最稳的那个。
  他已意外得了两元的保底,有省元的升甲优待撑着,加上年龄这一优势在,只要别犯大错,就不可能阴沟翻船。
  只搏个中上名次,还是大有希望的。
  在其他人还有些患得患失时,陆辞已将心态调好,完全不受殿试意义带来的庞大压力影响,且立马就进入了应试的专注状态。
  至于命题,他倒半点不虚。
  毕竟类似的题目,他已在练习时就接触过无数道了。
  从落笔到收笔,他始终头脑清晰,文感通畅,屏气凝神下,洋洋洒洒地一挥而就。
  在四周人大多还在整理灵感时,他已干净利落地收了笔。
  竹制的笔杆捧在细瓷笔撑上时,发出清脆悦耳的碰击声,紧接着就是“唰”地一下,是他将墨痕正湿的纸抽开,搁在专门空出的大片桌面上,等待晾干了。
  在等晾干的短暂时间里,他便专心审阅,检查不考犯等。
  这一系列举动,他已完成过曾千上万回,自如演练过般无比利落,宛若行云流水的优美。
  若纯粹以局外人的身份去欣赏的话,甚至称得上赏心悦目。
  然而对于是他竞争对手的这些试贡举人,可就半分称不上美妙了。
  不论是那细微的“叮”的一声,还是“唰”的那一下,都如敲在了其他举子的心上一般,惹得他们头皮发麻,小声地齐抽了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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