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城烟花笑》第111/181页



一阵风吹过,几十万人的城内城外寂静无声,全都静静地看着苏烈,仿佛这是一座极大的坟茔,他们只是陪葬的雕塑。

男风开放,兄弟乱伦,这个时代早就堕落在了罪恶之中,有人钦佩那些人的勇气,有人觉得那些人实在恶心,有人真心祝福并羡慕,有人恶言相向皆诅咒。

苏烈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凭着本能蠕动自己的嘴巴:“我骗自己,可以不再爱大皇兄,我骗自己,可以和问安重新开始,我骗自己,过去的全都已成灰烬,我骗自己,那些记忆已经湮灭……我骗不过自己,根本无法忘记大皇兄,我骗不过自己,和问安在一起的时候常常能想起大皇兄,他也曾叫我烈儿,我骗不过自己,过去曾有的自由和爱慕让我沉溺,我骗不过自己,那些属于我和大皇兄的记忆刻骨铭心……我没有办法真的像个没事人一样,把过去忘得一干二净,我拼命压抑拼命压抑,只敢在睡梦中发泄我的愤怒和悲哀,我那么那么渴望恢复正常的生活,可是只要一看到大皇兄,只要一想起大皇兄,心就会很痛很痛,痛他曾经不信任我,痛他曾经欺骗我,痛他曾经伤害我,更痛自己为什么放不下他,为什么每一次的思念加重一分情深……我做不到豁达,我只是个懦弱的胆小鬼,我做不到……”

多少次拼命地压制疯狂的想念,只为不让身边的人看出分毫?

多少次装作没事人一样大笑大喊,只为不让身边的人发现悲伤?

多少次在深夜里辗转难眠却不敢做出大动静,只为不让身边的人担忧?

多少次泪水已经浮上眼眶又逼了回去,只为不让身边的人知道,他的心其实一直在痛?

而他做得很好,没有人能从他的字字句句中发现潜藏着无限哀伤,也没有人能从他的字里行间看到压抑的绝望。若非有心人,难能溢言表。原来笑着无泪,心中悲哀,等到宣泄的时候是那么的痛呵。

苏烈的呐喊挚情至深,达沅锦释锁眉听完,示意身边的人替洛烯荼包扎了腿上的伤口,然后将刀尖对准洛烯荼的另一只腿,提出第二个条件:“告诉我,如果要你从城楼上跳下,和我在贵国太子殿下的腿上割下一片龙鳞中选择,你会选什么?选了必须做到。”

此言一出,城楼上的人惊惧失色。尤其是籁潇离,差点破口大骂,当然这种场面怎么会少得了纪禹岚这样的怪胎呢?他又比籁潇离先一步骂了出来,还学泼妇骂街般站上城墙头,与苏烈并肩而立,一只脚抬高,整一个混混形象,出口的脏话奇怪又不雅:“达沅锦释你这个变态狂,小心被月老投诉你破坏情侣之间的感情,你丫的简直不是人,人家相亲相爱碍着你什么事了?你非得这么折腾不成?两军交战关那些情情爱爱什么事情?有种你把人质放了我们一对一单挑,我就看你丫的没什么真本事,一天到晚尽折腾一些歪门邪道,暗箭伤人,你就是一小人,一人渣,一败类,你妈把你生下来纯粹就是浪费国家粮食,你完了你,只要你在一天,可揸国就不得安生一天,你在十天,可揸国就一定灭亡!”

达沅锦释修养再高,面对一个哩唆还不断诅咒可揸国的人也会沉不住气,于是纪禹岚骂得痛快了,达沅锦释听得不爽了,洛烯荼就倒霉了,左腿刚挨完一刀,又腿紧接着又挨了一刀,痛得他眼泪四下里纷飞,汗水迷住了眼睛,引起涩涩的痛。

苏烈心痛得差点昏死过去,转身朝纪禹岚跪下,用力磕了三个头,磕得头破血流,求告:“求求你,不要再说了,我求求你,你放过大皇兄,你放过大皇兄吧,我求求你……”

纪禹岚愣住,委屈地说:“你求我做什么?不放过太子殿下的是那个变态狂。”

“你不要再说了,你说一句达沅锦释就会发泄在大皇兄身上,我求你不要再说了……”苏烈哭道。

纪禹岚手足无措,只能恨恨地瞪着达沅锦释。

苏烈看他闭嘴了,方抹去眼泪,站起来,面对达沅锦释,露出凄惨的苦笑:“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因为你不相信男人和男人之间真的可以产生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所以你厌恶男风,你觉得那是亵渎了上天赐给人类的赏赐,今日此番作为,你也不过是想侮辱男男欢爱,不过是想给天下茶余饭后的话题制造一个笑柄……但纵然结局如此,即便是死,我也会做到你要我做的。可揸王子,倘若我死了,我希望你遵照你所提出的三个条件,放过大皇兄。”

说完,眼睛一闭,在谁也反应不及的时候,纵然一跃,跳下了墙头。
165.-第一百六三章 欺人太甚
千钧一发之际,率先反应过来的籁潇离足尖点地,推了原本站在苏烈身边现在呆若木鸡的纪禹岚一把,向下飞去,在苏烈快要坠地的一刹那接住了他,二人在地上滚了一圈,挣扎着站起来,所幸没有大碍,仅仅是擦破了一点皮肉。

倒是纪禹岚,猝不及防之下被籁潇离推下了墙头,虽然是里面一边,高度还算可以,却也还是摔伤了胳膊,痛得他哇哇大叫,羽骞赶忙替他察看,之后很无奈地告诉他胳膊骨头裂了,需要精心修养,否则可能会伤残一生。

顿时,杀猪般的嚎叫从墙头下传来:“籁潇离你这个小人!拿我当垫脚石,你等着绝子绝孙吧!”

周围人嘴角抽搐:这个纪禹岚讲话还真不客气,人家的后代他也敢开玩笑……

底下的两人却没有像上面的人一样松口气,因为苏烈揪住了籁潇离的领子,不满地质问:“为什么要救我?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靠我自己从上面跳下来没死,就算没有完成达沅锦释的条件,他就不会放大皇兄了……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为什么?”用说的好像不足以让他发泄心中的不满,他还用上了拳头不停地砸着籁潇离的胸膛。

籁潇离任他打骂,心中悲哀不已,却也扯了和他一样蹩脚的理由:“因为你是我的弟弟,我不能容忍我的弟弟在我面前受伤我却要假装不在乎,烈,我疼了你十多年,我们的感情比亲兄弟还亲,难道这份感情比不上太子殿下对你的感情吗?他伤你深重,何必要你亲自涉险?救他的方式同样有很多种,为什么你要选择伤害你自己的那一种?你为他付出的还不够多吗?”

苏烈松开手,面向洛烯荼,摇头,说:“远远不够,离儿哥哥,为自己所爱的人付出的,永远不会觉得足够,即使已经付出了所有,还是会觉得,其实我没有付出多少。这就是民间传说的,爱之深,智之愚。”

籁潇离低下了头,默默地说,烈,我也是啊,因为爱你,才会奋不顾身地救你,却仍觉得不够,因为我连你的心,都无法触摸到……

苏烈扭头朝达沅锦释喊道:“如果你不满意,我还可以再跳一回。”

跳第一次就需要莫大的勇气,这一跳可能有去无回,苏烈却毫不犹豫地跳了,那么再跳第二次第三次又有什么分别呢?达沅锦释沉默地摇了摇头。

他身边的人道:“王子,为何不让他再跳一次?只怕这一次他再跳下来,就不会那么走运了。”

达沅锦释冷笑:“我不过是想看看他为了所爱的人可以付出多少,又可以拿出多大的勇气,既然已经过了,何必还要再来一次?你看不出来吗?即使再来千百次,结局还是一样的。”那个籁将军,他看苏烈的眼神和苏烈看洛烯荼的眼神有什么分别?却也要拼命地掩藏,男人和男人之间的爱情为何比男人与女人之间的爱情更复杂呢?

“可是王子,再这样下去,您所提出的条件他就都达到了,而这个夏骋国太子……”

达沅锦释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说:“夏骋国太子对我来说可有可无,难道没有这个夏骋国太子我还打不过夏骋国的军队吗?他们只剩下一些老弱残兵,我只需一小股兵力就能摧毁他们这座城墙,还在乎一个太子做什么?他达到了,还给他就是。”

身边的人便闭口不说话了。反正这个王子的心思谁都琢磨不透,何苦惹怒他呢?他爱怎么玩便怎么玩,只要他们的项上人头保住,什么都好说。

达沅锦释道:“最后一个条件,如果我要你永远离开洛烯荼,不得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你愿意吗?”

“哎呀妈呀,这个达沅锦释真的是个变态啊!”胳膊经过了简单的处理,现在挂在脖子上的纪禹岚趴在墙头上,又忍不住发表自己的看法。

苏烈捏拳,道:“我愿意,只要你放过大皇兄,我说过,我什么都愿意做。连生离死别都愿意了,又怎么在乎仅仅只是离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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