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城烟花笑》第134/181页



苏烈摇摇头,说:“父皇不准任何人探视,我尚是戴罪之身,更不可能准许我去看他的……父皇和洛音霏此刻正在商讨何时将他和娘送去军营,需要怎样大的排场……呵呵,父皇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又怎么还会存有原谅之心?可是他终究是父皇,我怎么做得到恨他?娘常说,为人善者,不可欺恨度日,恨父母者,必遭天诛。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娘从来没有教过我,要怎么去恨一个人,就算被伤害,我也无法真正地恨到心里,就像我对洛音霏,我根本,就无法恨起来……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害得大皇兄他出事,都是我……”

纪禹岚差点气得破口大骂,他恨恨地嘲讽说:“是啊,你老娘没教你怎么恨,教了你怎么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拦,我见过笨的,没见过你这样笨得那么欠扁的……总之你听好了七皇子,我和我妹妹很看好太子殿下这个强攻,再说了他要是死了我妹妹哪里还有机会离婚啊,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救他的,至于你,随你吧,你喜欢颓废呢就继续颓废下去,你要跟着我干呢就起来,我随时欢迎。还有,我一定会说动籁潇离那个混蛋支持我的,虽然他现在没什么实权,不过听说现任将军是他以前的忠实属下,对皇上的所作所为也不满意,所以……嘿嘿嘿嘿……”他笑得很奸诈。

苏烈这才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他:“你……”蓦地他瞪大了眼睛,“你要造反?”

纪禹岚跳脚,说:“什么呀,我这叫为太子殿下讨回公道,为我妹妹将来的离婚打下基础,造反可是要杀头的,不能说造反,要说‘给佛嘿姆点卡拉漏克漏克’,懂不?”

苏烈听不懂,想要纪禹岚解释一下,这人却蹦达着跑出去,边跑边朝他吼:“七皇子,我等着你啊,我那部感天动地惊天地泣鬼神旷世之耽美恋巨作还需要你来做实验呢。”

“纪……”苏烈放下了手,心中不安起来,纪禹岚话中的意思,真的是要造反吗?可是看他古灵精怪的样子,一定是开玩笑的,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一遍遍强调也唤不回心中的平静,苏烈却手一挥,下了床说:“小德子小明子,我饿了,让御膳房做些吃的来。”

小德子小明子一听,大喜过望,忙不迭地跑出去端饭菜。
201.-第一百九八章 等来心殇
苏烈振作精神,不是因为想到了救洛烯荼和金兰夫人的办法,而是担心纪禹岚口不择言会带来更大的灾祸,这个敏感的时期,太子殿下被废,新太子即将册立,是绝不能出一点差错的,否则以洛音霏那样阴沉的个性,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而洛烯荼的命肯定保不住。

他跑去求见皇上,想要探视洛烯荼和金兰夫人,被挡在外面,即使跪了一天一夜皇上还是不为所动,而洛音霏更是不时地火上浇油,在皇上耳边煽风点火,苏烈被赶回了朝凤宫,并且勒令在起程去白佛山之前不准走出朝凤宫半步。

苏烈就这样被关在朝凤宫中半月有余,连带小德子和小明子也不能踏出去一步,三餐全由御膳房的人代送,外面的消息无法传进来,他也无法将里面的消息传递出去,心中又气又急,不知如何是好,天天焦躁不安地踱步,有时候他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想借住画画赶走心中的焦虑,结果适得其反,心中不但没有宽慰半分,那心焦如同火烧一般让他辗转难眠,心绪不定,短短数日,他又憔悴了一分。

大概有半个月过去了,有关于洛烯荼和金兰夫人的消息却还没有传来,而纪禹岚和籁潇离也像是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来找过他,按照籁潇离的习惯,只要听说他出事,不管怎么困难都会赶来和他见上一面的。苏烈心中隐隐不安,加上那天纪禹岚似有心若无意的话,更难不去想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等,等,等。

等来第二卷圣旨,上述七皇子苏烈既然已经养好身体就当早日启程才是云云,皇上心中也有顾忌,他怕这个孩子从小过着百姓的生活,不懂得如何适应宫中的尔虞我诈,反而“感情用事”,为洛烯荼和金兰夫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那时候自己不就是养虎为患了吗?所以,要趁着这只老虎还是幼猫的时候丢到净土里去,洗净身上尘灰。

苏烈穿上大红裙袍,一如洛烯荼替他穿上的第一件衣服,美艳绝伦,教人移不开视线。他踏步到宫门口,小德子和小明子已经等候多时,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云淡风轻得好像只是玩过家家。于是他也敛去了满面愁容,示意小德子打开门,而门外的场景才真正让他喘不过气来。

洛烯荼一身戎装,坐在血祭上,左手拉缰,右手握剑,君凌天下般睥睨他,嘴角勾着浅浅的笑,那笑容残忍冷酷,仿佛要将天下尽覆,

“大、大皇兄……”苏烈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向前了一步,然后又羞怯地退了一步,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神志不清了,所以才会做这样荒诞不经的梦。大皇兄还在牢里,怎么可能出得来?而且一副征战天下的模样。一定是自己太想大皇兄,所以才会这样幻想他的。

可是洛烯荼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想当然,他叫道:“烈儿,我来接你回家了。”

苏烈傻傻地回应着自己都听不懂的话:“回家的话,这里的一草一木没有人打理,会很快就枯死的。”

洛烯荼不悦地沉下了脸,没想到苏烈竟然会拒绝跟他走。他跃下马,走到苏烈身边,牵起他的手,说:“烈儿,你说过,不管怎样,你都会相信大皇兄的不是吗?现在,把你交给我,我带着你冲出这里。你应该知道,改朝换代不过是顺应天意,我只是凑巧在大战之后掀起了起事的旗子,百姓不会在乎他们的皇帝是谁,他们只在乎谁可以给他们带来安逸。”

“然后呢?冲进大殿,杀了父皇?放火烧光这里的一切,重新建造没有了过去的殿宇?大皇兄,你若要逃,我陪着你,天涯海角,随处可去,为什么你却偏偏要走这一条险路?大皇兄,我真的看不透你。”苏烈睁着茫然的眼睛,说。

洛烯荼转过身,说:“我不过是想要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这条路非走不可,我有错吗?”

苏烈略略失望地摇摇头,退后着:“大皇兄,你始终没变,在你心中,皇位是你最重要的,我开始怀疑,我在你心中真的有位置吗?你把我带回去,真的只是单纯地只想要带我回家吗?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我是不知道的?大皇兄,你……真的爱我吗?”

这句话,仿佛辗转了几千年,终于随着深沉的叹息溢出了口,一直以来的惶恐也随着这句话的出口而安定了下来,似乎心上的巨石脱落了般。他曾那么在意却又拼命忽略的问题,就那么轻易地问出了口。

“七皇子,你不能误会……”风鉴见洛烯荼始终保持缄默,苏烈的眼神越来越失望,到最后转化为绝望时,忍不住开口。

可是洛烯荼制止了他,定定地看着苏烈,然后说出了一句让苏烈心疼到差点死去的话。他说:“拿到了皇位,我再回来找你。”
202.-第一百九九章 早有预谋
洛烯荼将苏烈丢下,跨上血祭,扬尘而去。宫内从破晓开始就有些骚动,皇上将那卷圣旨要人送到朝凤宫之后,就接到不少侍卫的禀告,发现宫中的生面孔越来越多,等到皇上发现身边的人也渐渐陌生起来的时候,才真正意识到,有人逼宫了,紧接着又传来罪民洛烯荼和金兰从狱中逃脱的消息,更惊得他从宝座上跌了下来,洛音霏随后赶来,从他惊骇的目光里,似乎也完全不知道洛烯荼会谋朝篡位。

更让皇上和洛音霏震骇的是,洛烯荼竟然请来了达沅锦释的军队帮忙,加上他的血都军,不消片刻就能将皇宫夷为平地,而他想要通知封丘奇新任大将军救驾的时候,却传来将军保持中立的消息。

皇上已经颓然,绝望地听着那一声声惨叫由远及近,想象着此刻宫内必定到处是尸体,血染满了皇宫的每一个角落,他痛心疾首,更后悔自己当初看走眼,不禁发出悲鸣之声:“金兰,你将朕耍得好苦,好苦啊!”

凌乱的马蹄声很快就来到了大殿外,现在整个皇宫的人都是洛烯荼的人和达沅锦释的军队,他们想要再逃已经是插翅难飞。

洛烯荼走进去,毫无意外地看到皇上整个人瘫软在宝座上,身边的洛音霏带着不敢置信的眼神看他。他上前一步,淡淡地说:“如果一切都照着我是太子的计划进行下去,我就不需要用这一招了,你让我最失望的是,竟然这样绝情,不管如何,我跟了你二十四年,这二十四年来,我努力扮个好儿子,讨你欢心,可结果却是你要那样羞辱不知情的我,你知道吗?当我听到你的命令时,心不是不痛的,但更多的是恨,为什么这么冷情的话你却轻易就能说出口?为什么这二十四年来父慈子孝的故事竟然这么轻易就被泼了墨?我终于知道,我如何能让血都军的人残忍地惩罚每一个背叛我的人,因为我痛恨被背弃,你懂吗?所以今天,我一样不会放过你。”

皇上往后缩了缩,惊恐地看着他。

洛音霏一步步向后退去,妖孽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惧:他是个疯子,他是个疯子!他的眼神仿佛在传达这种信息。但是很快风鉴绕到了他后面,拦住了他的退路。

“后宫的人,一个不剩,我全都让她们殉葬了,所以父皇,你是不是迫不及待想要和奈何桥上等着你的佳丽走入轮回道了呢?”洛烯荼残忍地笑道。

皇上指着洛烯荼的手指直颤抖,就像他的声音:“你……你……你怎么能无情如斯?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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