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怜》第149/151页


  天啊――这是无法承受的玩笑!无法承受啊!!!
  柳言紧握着剑,字字对杉儿道:“……杉儿,你照顾好陛下……”
  杉儿抬头,“柳言……你……”
  “我去杀了他……我要把他的人头取下来给陛下过目!――”柳言愤然转身,“杀进宫去!生擒伊南莎。泷!!!”
  士兵们亦是义愤填膺,怒喊震天!――“生擒伊南莎。泷!!!”
  “生擒伊南莎。泷!!!”
  “生擒伊南莎。泷!!!”
  喊声波潮起伏,随着军队阵形传遍整片土地!四军势起!共伐宫城!
  ――然而,就在所有大军集结至王宫正欲杀入时,突生一团青白烟雾,将宫殿团团围起!
  所有人停住,那烟尘吸入后,人便被迷倒在地,柳言勒住缰绳,屏息仰望――是谁?是谁在阻饶!
  白狸在宫殿大门前显出身影,他脸色哀伤,带着凄然,一衣洁白怀中却抱着一个孩子……
  柳言认出他来――“……白狸?”
  白狸向前走,士兵们惶恐得向后退。
  柳言跳下马,长剑握前――“白狸,你为何拦阻我们!”
  白狸的思绪似乎凝固,他一边看着怀里的孩子,一边慢慢向前走……
  柳言愣住,他仔细看那孩子,遍体鳞伤……体无完肤……他是活着的吗?……他还可能活着吗?……
  “……白狸,他是谁?”柳言问。
  白狸觉得脑子有些乱,心口闷闷的,呼吸不畅……
  “他是……”他是谁呢?
  是吉儿苏,还是歆儿?
  “歆儿!!!”
  柳言愕然回头,看见杉儿发疯一般跑来――她见前面起了烟雾,她以为是沽月汐。
  她看见白狸怀中那个瘦小的身体,她颤颤微微不知所语,不住发颤的唇已被牙咬出血痕,杉儿僵硬的站在白狸面前,她害怕,害怕眼前的事实……
  “……歆儿……”
  杉儿小心的牵起歆儿的一只手,冰凉的。
  她猛然想起那一天左颜汐死去……体温也是这般冰凉……
  “歆儿……”
  苍天无眼啊!!!――杉儿纤弱身子似是再也无法承受,瘫倒在地。
  白狸仍是木然的站着,他还能怎样呢……
  伊南莎。泷……他自认为自己握住了沽月汐的死穴。天下人只知沽月汐恨,而他深知沽月汐究竟在恨什么……
  她恨的不是华葛,她恨的不是东诸。
  她恨的……只是自己。
  恨自己软弱无能失了腹中骨肉,恨自己无力反抗,无力挽救……
  所以她故作无情,所以她步步着险,她为的,只不过是挑起众怒,将自己逼进死路……
  白狸找到歆儿时,歆儿已经意识不清,恍惚中叫着娘亲,一声又一声,断断续续,一声……一声……只是叫着娘亲……
  地牢里那些饿急了的老鼠在咬他的皮肉,遍地爬虫也不得安宁,若是往日,他还能把侍女送下来的干硬难咽的食物扔给老鼠,可是七日断水断粮,歆儿再也无力支撑了……
  “……娘……不要来…救我……娘……”
  那一瞬间,白狸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个柔骨神闲的女子,她娉婷立在水中,笑得一脸满足,“……他……是我儿子……”
  白狸想哭。妖是无泪。
  他看着怀里已断了气的孩子,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这弥天之恨,源于己身,……莫叫她再被这悲苦吞埋,莫叫她再被这怨恨缚茧……莫叫啊……
  这都是孽啊!!!――孽啊!!!
  前面的妖气移近,白狸抬头看――槐芗已走到他面前,衣是血样红,肤是娇芙蓉。
  “……你是妖吗?……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白狸警惕的看着她,然后他点了一下头。
  槐芗的神情更像恳求。
  “让我来救他……”
  “你?……你灵气孱弱,怕是自己也活了不几天,怎么救他?”
  “因为……我是食人血而成形的妖啊……”
  人,饮妖血可健体延寿;妖,饮人血可灵气倍增。而饮人血之妖的血,对人而言,更可复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白狸不能相信,对妖而言,灵气是何等重要的东西!
  槐芗轻轻摇头,“……我的灵气不足以支撑我几日了,但是对于他……他刚断气不久,若加注血中让他饮下,足够使他活过半百。”
  “……可是……就算只是几天,也是活着……你为何如此贱视自己的生命……”
  槐芗苦笑。她没有贱视……她只是觉得,她根本不应该活过这么一回……她不该活着……
  不再多说,槐芗一指划破手腕,血如清泉,澄清明亮――白狸愕然的看着她的举动,说不出话来。
  槐芗步履艰辛,她移到歆儿身旁,她就快飞灰湮灭……手轻置于歆儿唇边,这些血水涓涓流淌,像在唱歌,欢快愉悦的唱着歌……
  “我死也瞑目……死也瞑目……”
  槐芗惨淡的笑,惨淡的笑。“我真的……死也瞑目了……”
  “我知道,我一旦救了这个孩子……我和她就是平等的了……我就能对她有所求了……而她也必须答应。”
  “我知道,只要救了他……她再也不能无视我的存在,他也不能,我确实存在过――”
  “我不比她强大……不比她美丽……但是我终于能站得和她一样高了……我不是无名过客,我有名字,有身份,……我是槐芗,我救了她的孩子……是我救的……”
  艳红的身影逐渐透明,衣裙之后散落大片花瓣――“我是槐芗,我存在过……她会记住,他会记住,……你也会记住……我是存在过的,不要无视我的存在……”
  槐芗的声音渐弱,风吹即散――她消无。她死去。她救了他。
  白狸跪下――他的心被撼动,他看这满地纯白的花瓣,和雪一样干净的白色……
  她……该也是纯洁美好的……对吗……
  去了那些血一样的红色,她的心仍是纯白的,是纯白的……
  怀里的人儿恢复生机。他未醒来,他沉沉昏睡。
  汐儿,她替你保住他了――汐儿!你看!她保住他了!!!
  一阵风吹过,白色花瓣如雪翻飞。
  白狸看见白色花瓣之中隐藏着什么。他伸了一只手,轻轻拨开,一包茶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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