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杀出个侯夫人》第169/215页
正说笑着呢,外面丫鬟进来,低声禀报道:“夫人,听外面传进来的意思,大门外有个贵客上门,说是要见夫人。”
萧杏花听了,不免摇头:“听说今日侯爷恰是出征的日子,如今只盼着他们一切顺遂,其他人,咱一概不理就是了。什么贵客,管它呢,就是天王老子下来,咱也不理!”
谁知道在这个关键时候又出什么幺蛾子!
丫鬟低头应了,便出去吩咐。
谁知道刚把千翎和望槐都打整干净了,又换上了新衣服放在褥子上让他们胡乱爬着,就见那丫鬟又回来了。
面有难色地说:“刚才柴大管家也过去外面,说是外面那位,果真是贵客,真个不见,却是不好。”
“到底是什么贵客?”萧杏花听了,也是有些纳闷了。
“说,说是和夫人有旧,曾相约一起品尝夫人后院种的甜瓜。”
“甜瓜?”萧杏花诧异之余,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一个人:“难道,难道是皇太后?”
“娘,能在我镇国侯府门前称的上贵客,又说和娘有旧的,曾相约一起品尝后院甜瓜的,必然是皇太后了。”佩珩从旁低着头,拧眉沉思道。
“看来果真是她!”萧杏花此时越发肯定了,原本正要喝下的果茶都喝不下去了:“这大冷天的,她怎么过来咱们家?”
佩珩从旁听到了,却是若有所感:“娘,难不成皇太后过来,是为了涵阳王的事情?”
佩珩这一个提醒,萧杏花顿时明白了。
如今皇上猜忌涵阳王,借着自己遇刺这件事,怕是再也容不下涵阳王,是要趁机结果了他的命的。
可是那个当娘的,自然舍不得自己亲生小儿子就此没了。
她在雪地里跪着去求那个当皇帝的儿子,却没有结果,如今这时候,她还能怎么办?
别看她平时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后,可那也是皇帝还讲究个孝道,若是扯开那层孝道的皮,皇上不敬着她,她和个被养了违逆儿子的可怜老夫人又有什么区别?
这老夫人怕是心疼自己小儿子,想保住小儿子一条命,四下求告无门,最后求到萧家头上来了。
今日萧战庭出征在即,可是到底还没出征,她想见萧战庭自然万分艰难,所以偷偷地跑出宫来见自己。她见自己,原因无他,必然是想求着自己帮一起说服萧战庭,让萧战庭好歹救她儿子一条命。
不管怎么说,萧战庭手里掌控着兵权,有兵权就有说话的分量。
特别是在这北疆即将面临征战的时候,握着兵权的大将军说出的话,皇上不听都不行。
萧杏花想明白这个,越发为难:“你们说,咱们今日到底该不该见她?”
若是不见,未免太不近人情,若是见了,只怕给萧家惹来麻烦。
佩珩和秀梅自然也都想到了这一层,两个人沉默了半响,一时都不好答话。
后来还是佩珩开口道:“娘,今日涵阳王遭此大难,已经不是我爹说一句话能帮得了的,无论见与不见,其实都于事无补。”
萧杏花听女儿这么说,抬起看过去,只见女儿微微垂着眼。
她叹了口气:“你意思是不见?”
佩珩默了片刻,还是对萧杏花道:“这种事,做女儿的并没什么意见,只是……只是皇太后,无论出于何种缘由,以前对我们家,都是不错的。”
她显然是想见的,只是也怕万一见了,倒是惹得引火上身。
毕竟如今家中这一举一动,涉及到父母兄长,还有尚且不晓人事的弟弟和侄子。
萧杏花长叹一口气:“其实涵阳王,人也是不错的。他那样的人,落到这等下场,实在是太惨了。若你我今日连一个为他奔走的母亲都拒而不见,那我等便是能安享这荣华富贵,其实都失了做人的本分。”
此时主意定了,便转首吩咐丫鬟道:“赶紧让柴大管家去把这位贵客请到前厅中,就说夫人马上就过去见她,也要记得备好茶果点心,万万不能怠慢了她。”
“是,夫人。”
第111章
皇太后应该算得上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了吧。
对于三十二岁前的萧杏花来说,皇太后那都是戏文里才有的人物,后来她来了燕京城,进了镇国侯府,当了侯夫人,也见到了那位宫里本应该高高在上的皇太后。
最初见到皇太后的时候,其实她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带着讨好心态的,那是下等人见了这等尊贵人物下意识的反应。后来慢慢有了底气,人的腰杆就直了,渐渐地,仿佛皇太后对待自己态度也变了,分外热络,明显是拉拢的意思。
本来这也没什么,只是她没想到,会有那么一天,皇太后面色苍白形容憔悴地来到自己家门前,在风雪中不知道站了多久,才等来一个见到自己的机会。
她看到皇太后的风帽上尚且带着一些残雪,唇角仿佛裂开了,隐约带着些血迹,甚至还看到她风帽下发丝中夹着些许白。
永远是那个雍容尊贵仪态万方的皇太后,此时像个骤然失去所有的老太太,天底下再普通不过的老太太。
这一刻,萧杏花甚至开始自责,她为什么最开始不问清楚,不问清楚等在门外的所谓贵客,其实就是皇太后!
“太后娘娘赎罪!”她上前就跪下了。
皇太后见她总算出来,可算是松了口气,又见她跪下,忙上前扶起:“杏花,你快起来,我根本不可能出得了宫,这次实在是想尽了办法,如今也不敢久留,免得惹出麻烦,现在我有几句要紧话和你说。”
当萧杏花被扶起的时候,她的手被皇太后握住。
皇太后的手很凉。
萧杏花心里越发泛起歉意:“太后,你先喝口热茶,我们坐下慢慢慢说。”
皇太后苦笑一声:“杏花,如今我的处境你应当知道,凝儿被拘押,生死未卜,我这当娘的心,几乎都要碎了!现在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不知道该去求哪个,只好来这里叨扰你。”
萧杏花听得心头沉甸甸。
“娘娘,可是有什么要我做的,你说就是,我便是肝脑涂地,也要为你做好。”
皇太后见她如此说,面上有了欣慰之色:“我和皇帝母子背心,如今我这所谓的皇太后已经是落魄至此,不成想,你还肯见我,还能对我说出这话。”
“太后娘娘,瞧你说的哪里话,皇上是仁孝帝王,一向是孝顺你老人家的,如今便是有一些误会,那又如何,到底是母子,心连心,没有隔夜仇的。等这事儿过去了,你和皇帝好好说说,自然也就没事了。至于说到我,娘娘更是见外了,娘娘纡尊降贵来我这鄙陋之处,我高兴还来不及,哪有不肯见的道理!只是因这些日子,外面风风雨雨的,又是家里男人要出征在外,我这妇道人家唯恐惹事,这才紧闭大门,概不见客的。不曾想,底下门房没眼,不识得娘娘真身,竟险些委屈了娘娘,等赶明儿,我必重重罚了!”
萧杏花这一番说下来,可谓是面面俱到,既解释了自己为何开始闭门不见的缘由,免得太后娘娘心里生疑,又说了自己男人不在家,妇道人家必然不敢惹事的。
反正若说要为涵阳王求情,那还是免开尊口吧。
这个时候,自保尚且不暇,实在是不能舍弃全家性命去保涵阳王。
皇太后何许人也,自然也听出了萧杏花的意思,她感叹一声,悲声道:“杏花,如今朝中局势,自然不是你我这等女人家敢妄自揣度的,但只是有一件事,我是再也寻不到别人来做的,还盼着你好歹能帮了我。若你能帮我做到,我便是死也瞑目了。
萧杏花只觉得心头发沉,后脑袋头皮发紧,下意识是想退缩的。
可是想想往日皇太后不管是因为什么缘由吧,也算待自己不薄,如今她骤然遭遇这等惨事,亲生儿子不知生死如何,换做自己,还不知道心头多少悲怆。
为人母亲的,自然能明白皇太后的心。
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若不帮她,实在是违背良心。
当下也是豁出去了,咬牙道:“太后娘娘,您若有什么吩咐,但请直说就是,我萧杏花只要能做的,便是豁出去这条命,也要为你做到!”
至于她萧杏花做不到的,那就没办法了。
她家夫君此时的大军怕是已经要出发了,她就算飞过去也是拦不住的,拦不住男人,家里就这么几个不顶事的女人,这种朝政大事,自然是无能为力的!
萧杏花这话一出,皇太后面上有了宽慰之色,仿佛松了口气。
她见此情景,忙又双手奉过去茶水:“太后娘娘,你先喝口水,暖暖身子。”
皇太后原先根本喝不下什么的,如今倒是捧着杯盏,轻轻抿了一口。
热乎乎的茶水进了唇齿之中,根本品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肚肠中有几分暖意,慢慢地溢到了全身各处,原本已经麻木的双手,也有了活过来的感觉。
“杏花,你也有两个儿子,当明白我的心思。做娘的,不好说一定不偏疼哪个儿子,可是无论偏疼哪个,自然是盼着他们能平安到老一辈子,千万别出什么差错。”
“这个我懂的,太后娘娘虽然贵为天子之母,可也和我一般,是寻常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