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禅》第115/136页


  苍霁嘴里说着什么自己都分不清了,他的眼睛根本移不开。净霖难耐又吃力的模样催得苍霁只会往别处想,他几乎想要掏出本佛经来念一念了。
  净霖被搅得唇间哈气,他的双眸都有点冰破春水的意味。颈间已经泛起了潮红,他隐忍地望着苍霁,殊不知这样根本不会让苍霁心存善念。
  苍霁突然抽出手指,两指湿漉漉的。他喉间发紧,腹间也在发热,他觉得这是因为太久没有当坏胚的缘故。他应该更得寸进尺,就在这逼仄间用胸膛堵住净霖,下着重手揉捏他,然后将净霖翻来覆去地弄疼弄哭。
  净霖忽然抬臂掩面,苍霁盯着他,莫名溢出笑声。
  “其实有件事瞒着你很久了。”苍霁用没沾过津液的手抚正净霖的脸,“你想不想知道?”
  净霖颈间潮红未退,他说:“这哪里是咬?!”
  “这可是你舔的啊。”苍霁抬了抬双指,恶意地说,“我说的是‘咬’。舍不得咬我的是你,舔得我神魂颠倒的也是你,净霖,我好无辜。”
  净霖欲言又止。
  苍霁嗤声:“我原以为你最大胆不过,怎么如今讲句话还要借助石头?你唤它做什么,它本就是你。”
  净霖说:“我不是。”
  “你不是?”苍霁陡然贴近,他说,“我今日偏不要它出来。”
  净霖袖中的石头连着滚了好几圈,他说:“你瞒着我什么?”
  “我瞒着你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我不信。”净霖一顿,觉得自个说过这句话。
  “信不信由你,说不说在我。”苍霁说道。
  “那你讲。”净霖说道。
  “想我这么轻易地告诉你。”苍霁用额顶了顶净霖的额,“我岂不是很吃亏?”
  “我觉察到了。”净霖说,“……你长进了很多。”
  “你先前诓我是条蠢鱼。”苍霁说,“此刻后悔也来不及了。”
  净霖想冷笑,又被苍霁捏住了双颊。
  “我也察觉到了。”苍霁深沉地说道。
  净霖说:“察觉什么?”
  “你对我好生无情。”苍霁惆怅地说,“临松君下床翻脸不认人。你便没听说过糟糠之妻不下堂这句话么?”
  净霖顿时有些怀疑,他说:“我不记得我与你……”
  “你自己都说是不记得了。”苍霁移开身,靠在净霖身侧。
  净霖定了许久,忽然侧身严肃地看着苍霁,说:“你与我说,我们真的成过亲?”
  苍霁把玩着明珠,看净霖一眼,说:“你与我快活的时候便不觉得熟悉吗?你看,从脱衣服开始就是顺其自然的事情。上回你……”他舌尖一缓,就变得暧昧煽情,“出手相助的时候,便不觉得大小贴合相宜,如鱼得水吗?”
  净霖心慌意乱,他稳着声说:“我的过往清楚明白,在忘川河中也没有记起与你的这一场情缘。”
  “诛心之言莫过如此。”苍霁微垂首望着指间的明珠,“救你的人,也是救我的人。他将你我放在一起,可见他对其中隐情心知肚明。这么着吧,为了证实在下是货真价实的郎君,我便再与你说一些话。”
  净霖倾耳细听。
  “你从前背上留着伤痕,有一道划在腰窝往上半寸处。我与你欢爱一场,摸到一次。”苍霁说着勾起唇角,“温水里晃得起浪,我便用双臂端着你的双腿,要捏得轻,因为你惯会唤‘轻一些’。你从前心爱我心爱的不得了,从来不称我帝君。”
  净霖疑信参半,说:“那我唤你什么?”
  苍霁收敛了坏色,端肃道:“你都叫我哥哥的。”
  净霖沉默地望着他,稍稍向前倾了些许,说:“骗人。”
  苍霁由着净霖看,反问道’“我形容的不对吗?不信你唤几声试试看。”
  净霖说:“我不要。”
  苍霁说:“娘都喊了,赶紧。”
  净霖拾起书卷,说:“我不要上当。”
  “诓你是小狗。”苍霁从后压在净霖肩头,说,“若是假的,你喊一声自会察觉。”
  净霖盯着字呆了一会儿,说:“……你不要诓我。”
  “我将你搁在心窝里。”苍霁低声说,“我如何舍得诓你?”
  净霖指尖有些凉,他又默了一会儿,字正腔圆地念着:“……哥哥。”
  接我回家。
  净霖突兀地忆起这句话来,他指尖下意识地传出锥痛感,仿佛这句话就是在疼痛里重复着。
  昏暗的车厢似如昏暗的石棺,净霖眼前恍惚看见一面斑驳血迹的石壁。他以为上边写着字,可他只看见层层叠叠的线。
  净霖倏而回神,他觉得胸口泛起点热潮。但是眼睛里却积埋着酸涩,可是他不清楚这到底是哪里的难过。
  他还能难过么?
  他早已是个死人了。
  他辨不清快活,尝不出心动。他甚至真如旁人说的那般,是没有心肝的。
  他怎么会难过呢。
  净霖说:“……这不是……”
  “货真价实的。” 苍霁手臂收紧,他说,“这不是净霖吗?我怀里抱的不是你吗?”
  “我追着你……”净霖偏头,复杂地问,“我心爱你?”
  “我追着你。”苍霁不回答,而是语气坚定地重复,“我心爱你。”
  净霖被这话烫慌了神,他袖间的石头终于瞅准时机滚了出来,在两人腿边难以置信地绕了几圈。苍霁脚尖一收,直接将石头又塞回自己袖子里。
  “我心爱你。”苍霁变本加厉,“我心爱临松君净霖。你为何不看我?你好烫。我说这句话让你觉得热还是觉得情难以堪?”
  净霖唇线紧收,一言不发。
  苍霁就说:“你若是不看我,我就说一夜。”
  净霖立刻转头,他眼中又惊又怕,这是他在这具拼凑的身躯里头一回流露出这样的神情。他甚至有点笨口拙舌地说:“我不要……我不要听。”
  “是吗。”苍霁加重语气,“那我不仅心爱你,还想抱你揉你含着你,你是不是也不要听?不要听我便不说了――你怎么想得这么美!”
  石头在苍霁袖中挣扎一番不得逃脱,净霖呆了片刻,竟然抬手捂住耳朵,面上原本没什么表情,在苍霁的注视下逐渐变得恼羞。
  “……那我也要说了!”
  苍霁笑一声:“我求之不得,来啊,我洗耳恭听。”


第110章 故居
  净霖登时语结,石头不能出来,他的情绪便无处遁藏。他于过去那么多年的光阴里,已然习惯把另一个自己匿在石头中。不丢失本心的最好办法便是把它寄存在别处,临松君不能做的事情,石头毫无顾忌。
  但那也是净霖啊。
  这个世间不会再有人比苍霁更加明白,他的净霖已经不再有束缚,石头不该成为净霖隐藏的去处,苍霁要把他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化在自己的心口。
  苍霁见净霖语塞,不由地说:“不会说?无妨的,拜个师我教你啊。”他握住净霖的两只手腕,从耳上余出空隙,随后慢条斯理地教道,“我怀里抱着的人怎么跟玉似的,又柔软又滑腻。过去在山中是我有眼不识软温玉,竟把我的净霖当作了白瓷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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