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府宠婢》第2/51页


  “公子说笑了,这望江楼本不是谁家所有,自然人人得以游之,又何来打扰之说。”
  面前的女子一身鹅黄纱衣,临江而坐,缥缈又灵动,端得是明艳无双。明越愣了片刻,在云初望过来的时候,情不自禁的微咳一声,眼中染上了笑意,“姑娘好气度,令明越汗颜。但今日毕竟是我无礼在先,还望姑娘告知府名,他日定携厚礼上门赔罪。”
  云初坐在那里,一眼不错的看向明越,早听闻岷行男子有些自大,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只是不知道等他到了云江,见到自己的时候,是会先提亲呢,还是会先赔罪呢?
  她正要开口,却见明越身后的随从上前来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明越视线往远处看了看,紧接着歉然道:“今日认识姑娘,明越十分荣幸,只是现下有些急事需处理,若是姑娘有事帮忙,可差人去“别云客馆”找我,先告辞。”
  云初顺着他刚刚的方向望过去,却见先前还是安静如水的南府大门,此时灯光大盛,排排兵马守住了前后要道,正中间一位身着红色披风的男子正翻身下马,阔步进了南府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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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回到客馆之后,清泉清涧服侍云初洗漱。清涧话多,还惦记着今天晚上的事情,便心直口快的问了出来:“小姐觉得那二皇子如何?”
  这话一出,向来稳重的清泉也放缓了梳头的动作。
  云江国就只有一个公主,云初的未来夫婿不只是云江国的附马,更会是云江下一任的掌权者。
  这道理自云初及笄那日,云江王便郑重的说过一回,是以,两人都明白其中要害。只是作为贴身奴婢,她们更希望小姐最后嫁的,是她喜欢的。
  云初百无聊赖的卷着头发玩儿,侧眼见两人屏气凝神的样子,不由得失笑,一晚上的紧张思绪也稍稍松懈,倒起了逗弄的心思:“依你们看,这人如何?”
  清涧心直口快:“奴婢觉得此人配不上小姐。哪有人偷听还振振有词的,且这人见第一面便问人府上,好生无礼。一口一个赔不是,可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强势。”
  清泉听得直皱眉,早在两国要联姻的消息出来之时,便听得王上说过,不管小姐愿不愿意,这亲定然是要结的。
  她只是一介奴婢,不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可还是比清涧想得多些。
  她想宽一下云初的心:“奴婢觉得二皇子模样倒是不差,玉树临风的,亲口说要登门赔罪,可见也不是不知礼数的,且清涧也说了,那礼品中还有小姐喜欢的雪芝草,想来对这婚事是认真的。”
  两人观感南辕北辙,互瞪一眼呛了几句后,巴巴的把目光投向了云初。
  这两人之间从来都是好得穿一条裤子,何时见她们拌过嘴,云初心里清楚这是想让她开心点儿。
  她心头微暖的同时,又在反思自己平时是哪里过于逆来顺受了,才让她们觉得自己会任由这时局摆布?
  云初冲着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两片樱唇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把里间的珍珠贝齿藏得严严实实。
  即使是晚间就寝,云初也必然是衣衫平整、发丝不乱的,规矩礼仪一直是云江贵女的表率,那般做派已然是刻到骨子里的。
  清泉清涧与有荣焉,而下一秒便听云初说得云淡风轻:“放心吧,这亲,我必不会让它结成的。”
  身为云江王唯一的女儿,云初自小在无尽荣华中长大,吃得是天底下最精细的米粮,得到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待遇,日子过得有多么花团锦簇,她肩上的担子便有多么沉重。
  她的婚事乃至她的未来,与云江捆绑在一起,一荣俱荣,这是她从小就有的觉悟,因此在得知要与岷行联姻之时,她更多的是在想那个与好联姻的那个人,是否有撑起云江未来的实力,所以才有了今日这一趟出行。
  明越的为人暂不多做评论,只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南府的驻将今日会提前上任。
  想到此,云初眉尖微蹙,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还没来得及深想,便见清涧步履匆匆的端着热水进门,人还未到眼前,便听她急道:“不好了,奴婢刚刚见着对面的马车启程了。”
  云初一愣,视线转向了窗外,月亮已高高挂起,估摸着已过了丑时。
  清涧继续道:“奴婢刚刚出去的时候看到二皇子刚进客馆,谁知道回来的时候,原本停放马车的地方空空如也。”
  这附近的客馆档次都不俗,住进来的人大都非富即贵,明越所住的客馆就是对面那家,随行的行李又多,一眼便能注意到。
  明越一行已在沅城停留了两三日,没成想南府驻将一来,这便不留了。
  云初没时间再细想下去了,沅城离云江极近,以他们的速度大约明日便会到,以她那父王的性子,明日定会在必经之路上派人迎接,她得在明越到达云江之前回去。
  事不宜迟,她当机立断:“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回去。”
  果不其然,第二日未到午时,便听得岷行人进宫的消息,随着人一起来的,还有浩浩荡荡的礼物。
  不一会儿,清泉来报说安禄求见。
  安禄是云江王身边的得力太监,云初摇了摇因彻夜赶路而有些发晕的头,抿了抿苍白的双唇道:“让他进来吧。清泉,唇脂再厚些。”
  安禄身量不高,长了一幅敦实的样子,人却像泥鳅一样滑不溜手,惯会溜须拍马,在云江王身边极为受宠。他一进来便恭敬的向云初请安。
  云初没什么兴致应付他,直接道:“可是父王宣我上殿?”
  安禄心知这宫里的动静少有瞒得过面前这位公主的,便也不绕弯子,侧身让了让,身后的人抬着十口红漆木的大箱子鱼贯而入。
  云初稍抬了眉头,“父王这是何意?”
  难道不是让她去见那个岷行二皇子吗?
  安禄笑道,“回公主的话,陛下说了,二皇子人虽未到云江,但这些礼物皆是二皇子殿下对您的一番心意,便交由您自己处置。”
  殿内稍稍静了静,云初与清涧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的开口道:“岷行与云江路途遥远,二皇子未能亲至,想来也情有可原。既然如此,这礼物我便收下了,记得替我表达对岷行使臣的谢意。清泉,送送安总管。”
  安禄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清涧几乎同时开口:“公主,奴婢昨夜亲眼看见二皇子上了马车,怎么会没来云江呢!”
  云初淡笑道:“这有何奇怪,沅城多美人,许是被沅城的殊色绊住了脚也说不定,国色天香的美人不见得比什么素未谋面的公主差。”
  明越这般行径十分失礼,可云初却并不在意,只是可惜了自己没能睡成的回笼觉。
  不一会儿,清泉回来了。桌上的茶正好凉七分热,清泉掐着点儿奉到了手边,开口道:“奴婢差人问了,二皇子确实没来,都到了沅城了却不现身,这也确实是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云初不怎么在意的点点头,端起茶来小啜一口。茶香袅袅、清甜而香味悠长,是沅江流域特产的无曲茶,因着生长的地方在沅江尽头的高山上,产量极少,是以十分珍贵,云江王室所得,皆赠给了岷行,云初手上的,皆是花大价钱从沅城商人手中买来的。
  清涧见云初喝茶的恣意样子,忽得想起来什么,指了几个小丫鬟同她一起开箱子,边走边道:“公主以后再想喝茶,可不必费尽心思从沅城买了,昨日奴婢不仅看到了雪芝草,还看到了元曲茶,足足一大包,够小姐喝上一年了。”
  清泉闻言,也过来同她一起找,但把这箱子都开完了,也不见一点元曲茶的影子。
  清泉见状,点了点她的脑袋,嗔怪道:“亏公主老是说你聪明,这么贵重的东西也能看错。”
  清涧揉了揉脑袋,疑惑道:“我明明记得就是放在雪芝草旁边的,怎么会没有呢?”
  云初刚也想调侃两句,话还没出口,却忽得起身走到了清涧旁边和她一同看那个箱子。箱子里不仅有雪芝草,还有宝石、狐裘,都是些名贵却不罕见的东西,看着更像是哄人玩玩。
  这礼物进了宫内便只经过云江王的手,云江王定是不会觊觎这点点茶叶,那唯一的解释便是被送礼之人拿了出来。
  放出声说来云江,可又暗暗留在了沅城,那就说明沅城有比云江更重要的东西。
  云初触手摸那做工精致的漆红色木箱,一时想起了昨夜里那惊鸿一瞥的红色披风。
  如果说,明越此行求亲是假,去见那个新上任的南府驻将才是真呢?或者,他本来是想来云江的,可中间却因为某个人而临时改变了行程,这么想,那份失踪的元曲茶便有了合理的解释。
  可不管是哪一种,都让云初心生不安,总觉得岷行在借机谋划什么。
  想来想去,还是得再去沅城一次。
  ......
  沅城,南府。
  正厅里居中的太师椅上,斜斜的搭着一件红色的披风,许是这里久不住人的原因,家具看起来略显古朴,更衬得这抹鲜亮强势的独一无二。
  太师椅旁边,立着一个面无表情的黑衣青年,这青年身形消瘦得厉害,像是一棵没有枝叶的松。
  最惹人注目的是他怀里抱着的一把刀,那刀在他的衬托下,有些过分的大,可再看又觉得像长在他身上似的。
  明越打量了两眼之后,见那人斜斜看了他一眼,然后手法极快的将刀换向了另一边,默不作声的收回了目光。
  明越在这厅中已坐了半个时辰之久,初时被管家笑脸迎了进来,说明来意之后,便被引来了这里。可谁知刚跨入门槛,正要开口问礼的时候,兜头便飞来一把闪着寒光的大刀。
  这把大刀直接让他把问礼的话吞进了肚子里,却又用刀尖点了点旁边的椅子,紧接着“嗖”的一下退回到了五步开外,全部过程都是悄无声息的。
  明越背后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这才明白刚刚那人是警告他不要发出声音,看着那足有掌宽的刀背,明越一边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出声的同时,一边踮着脚在旁边的坐了下来。
  两人一刀静静相视而坐,每当他微微一动,那人的眼神便会立时射过来。他心道,这新的守将大人,原是个极爱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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