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爱禁区》第2/22页


  倪安萝脑中蓦地浮现未婚夫的新女友对她的批评。
  最让她难以咽下的是,一直到解除婚约后,她才知道未婚夫喜欢的原来是那种艳丽骄纵的女人,当时,许俊彦好言好语地安抚女友的怒气,为了讨女友欢心竟不顾过去交往多年的情感,口出恶言伤害她。
  “对不起,我以前比较没自信,想说随便找个可以说说话的女人作伴就好,现在当然不同了,认识你之后,像这种欧巴桑型的,一点生活情趣也没有的女人,我怎么还有胃口?”
  那时她就呆呆地站在街边,任由他们俩羞辱,胸口像塞进了一颗灌满气的气球挤压得她无法呼吸;她觉得羞愤难当、觉得不甘心、觉得他们太过分、太不厚道,但,一句反击的话也说不出来。
  她从来就不懂吵架,也不用任何尖酸刻薄的词汇,更无法从伤害别人的过程中感受战胜的快乐,所以,尽管很气,气到发抖,最后还是只能回家躲在被窝里,默默地流泪。
  为了不让家人担心,她勉强打起精神振作,想彻底改变自己,不让自己真的成了未婚夫口中的“欧巴桑”……谁知,眼前这个陌生男人的一句话,立刻否定了她多日来的努力。
  其实萧元培没有恶意。他说她“味道不对”,意思是指她不适合这种性感的装扮,应该是褒多贬少,至少他对穿着暴露的女人不感兴趣。但是,乍见她眼眸升起的水雾,一阵心惊,这才反省自己说话太直接的老毛病又犯了;人家想穿比基尼逛大街也是人家的事,他何必多嘴?现在,恐怕再怎么解释也于事无补了。
  不过,他从不为讨好什么人而昧着良心说话,不适合就是不适合,他也不打算改口。
  萧元培转头看向忙着招呼客人的韩嘉章,再回头看看就快哭出来的女人,尴尬了。心想,这些女人还真脆弱,一件小事值得泪眼汪汪,哭哭啼啼?
  倪安萝瞪着萧元培,大吸一口气,眨去不争气的泪水,扬起下巴,坐回椅子,安安静静地喝她的柳橙汁。
  她不要再掉眼泪,不要再为这些不懂疼惜女人的臭男人哭泣,而且,为了争一口气,她不走,走了就是认输了,就是承认他说得对,她一点也不喜欢自己现在这个模样。
  她偏不信,凭她从小到大不必父母操心的学习能力,凭她国小国中感冒发高烧也上学拿全勤奖的毅力,她一定要让这个恶劣的男人见识她也懂什么叫“味道”。
  对于倪安萝瞬间收回眼见就要掉下来的泪水,萧元培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为了一句“老实话”而花时间安慰一个丝毫不感兴趣的女人,他不是韩嘉章,没那么宽阔的胸膛跟好胃口。
  所以,他还是吃他的饭,品他的小酒,吃完回家继续研究手上的案子。
第1章(2)
  
  独自前来PUB的倪安萝,穿着性感娇艳的红色亮面贴身背心、牛仔短裙和露出那匀称白皙双腿的踝靴,很快引起带着狩猎目的的单身男客注意。
  她抚抚发凉的手臂,交迭着不知放哪里才好的长腿,不时拉拉让她很没安全感的短裙,身体坐得笔直僵硬,无助地想哭。
  她懊恼自己莫名其妙的坚持,坚持不在那个毒舌男的注视下落荒而逃,坚持要展现自信的一面……但天晓得她现在只想回家。
  夜店一点都不有趣,人愈来愈多,音乐愈来愈吵杂,浑厚震耳的鼓声像要将人的心捣碎般一刻不停歇,而且,灯光太暗,就连想看点书转移一下紧绷的情绪也没办法。
  “小姐,你朋友还没来吗?”
  这时,一名男客坐到倪安萝身旁。
  “不是……我一个人来的,没有约朋友。”她客气且礼貌地回道。
  “我也是一个人。”男客叹口气说:“朋友不是结婚就是交了女朋友,晚上想约个人出来聊聊天愈来愈难,你晓得的,男人都是些重色轻友的东西。”
  “呵……”倪安萝被身旁男人调侃的语气和表情逗笑了。
  “我姓陈,在汽车公司做业务,你呢?”
  “我……”倪安萝犹豫着该不该说。
  她是一所私立高中的图书馆职员,说了担心影响教职人员的形象,也担心立刻被贴上“无趣”的刻板印象,但又不想扯谎。
  虽然她的确不是“活泼健谈”的人,可是管理图书馆的人也不一定是书呆子。
  “别误会,我不是要向你推销汽车,只是找个话题聊聊,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总不能一开始就问你几岁、有没有男朋友,万一被打怎么办?”
  “不会啦,我没那么凶。”她又笑了,突然间,放松了起来,原来,这里的人很和善也很开朗,见她一个人孤伶伶,刻意找话题陪她聊天。
  没多久,倪安萝身边又加入一名男客。
  她笑容可掬,没有架子,不设防线,面对前来搭话的男人都以认识新朋友的态度真诚相待,很快便聊了开来。
  坐在吧台最角落的萧元培吃完只有他才有的丰盛晚餐,本想离开了,正巧一位认识的同业进到店里又将他留下。
  同业抱怨最近景气每况愈下,利润一场比一场还苛扣,都快付不起员工的薪水了。
  萧元培听着,忍着不批评对方的作品简直俗不可耐,随便找间园艺店也能弄出相同水准的东西,毕竟“设计”这一行,除了努力还得靠些天分才行。
  他无聊到想打呵欠,却迟迟没有离开,目光下意识地飘向被几个男人包围,笑到花枝乱颤的倪安萝身上。
  他是不是小看她了,或者根本就看错了?
  她不仅很懂得应付男人,而且根本乐在其中,先前那些局促窘迫、拉裙子、拨头发、坐立难安的青涩模样,早已消失无踪。
  没想到他这个“夜店老鸟”,居然被只假扮小白兔的狐狸给晃点了。
  他等着,带点看好戏的心态等着,这女人玩大了,居然认为自己有本事同时应付三个意图如此明显的男人,很快,要不这三个男人争风吃醋打起来,要不就是她该受点教训了。
  这种事在夜店里司空见惯,大部分的男人抱着玩玩的心态,运气好的钓到一个寂寞芳心的女人,来个一夜风流;运气不好被打枪,没关系,下次再来,长夜漫漫,总等得到禁不起温情攻势,禁不起甜言蜜语哄骗的笨女人。
  果不其然,其中一个渐露本性的男人伸手揽向她的腰,不过,令萧元培意外的是,他似乎从她眼中捕捉到一闪而过的错愕,接着,她尴尬地推开男人的搂抱。
  另一个男人凑近她的耳朵不知说些什么,只见她红着脸拚命摇头,打算离开椅子。
  没这么容易,这些男人耗尽心思只为博得红颜一笑,气氛正热,眼见就要到手,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萧元培见她不知是故作姿态,还是真的不晓得如何脱身,嘴角是笑的,但脸上爬满惊慌失措。
  萧元培胡涂了,搞不懂这女人究竟玩什么把戏。
  但在还没弄清楚之前,他已经不自觉地起身,不自觉地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腕。
  “终于让我找到你了!”他大喝一声,摆出凶恶表情。“这个礼拜该还的利息没还,居然还有钱上百货公司瞎拼,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倪安萝被吓得一脸苍白,根本不懂这个男人在说什么。
  “你们哪个是她的男人,想带她走可以,把她欠的钱留下。”萧元培说完这句话,朝门口的方向点了点头,像是在跟什么人打暗号似的。
  “我跟她才刚认识……”几个男人纷纷倒退,只是偷个腥,没必要惹上地下钱庄的流氓。
  萧元培弯身拎起倪安萝搁在脚边的纸袋,紧握着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扯向大门。
  “放开我……”倪安萝无助地看向刚才还十分友善的“新朋友”,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为她解围。
  他将她强行带出店外,背后的门才关上他便嫌恶地放开她的手,并将纸袋推向她怀里。
  “想出来玩,也得掂掂自己有多少本事,不是这块料就别穿成这样到处招蜂引蝶。”他口气十分鄙夷,像这种不懂爱惜自己,等发生了事才后悔莫及的智障女人,真该让她受点教训,他没事蹚这浑水干么!
  “为什么?”倪安萝再次被他的恶言恶语重重刺伤。
  她根本不认识他,难道就为了烫发药剂的味道影响他吃饭,他便三番两次羞辱她?
  她被退婚了、没有男朋友,还被批评为无趣、欧巴桑型的女人,现在连穿衣服、交个朋友都被人用“招蜂引蝶”如此难听的字眼数落她,她是招谁惹谁,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为什么?”他扯扯嘴角,讥诮地说:“因为今天月圆,农历十五我吃素,突然想积点阴德行吧?废话少说,快走吧!”
  他不是英雄救美,也不屑要她的感激,只是看围在她身边那几个獐头鼠目、一脸猥琐的男人不顺眼,不想让他们白白钓上这个白痴,不想便宜了他们。
  “你简直有……”倪安萝气炸,忽然想起他刚才还说她欠他钱,现在又满口胡言乱语,她活了二十八个年头,没遇过这么莫名其妙的人。
  刚才那位卖汽车的陈先生好心提醒她她的内衣肩带露出来了,问要不要陪她到化妆室整理一下,她才离开椅子,这个神经病就突然冲过来抓住她,然后又叫又骂,吓得她脑中一片空白。
  “有什么?”
  “有……毛病。”她嗫嚅了半天才吐出最后两个字。
  “我有毛病?”他难以置信地从鼻子喷出气来。莫非她不是感激他为她解围,而是怪他坏了她的好事?!
  “对,再见!”倪安萝搂紧怀里的纸袋,转身就走。
  没错,他有病,她还是快点离开,谁晓得下一秒他又会发什么神经。
  此刻的倪安萝完全不晓得自己差点惹祸上身,只惦记着没来得及向那几个刚认识的朋友道别,实在很没礼貌,但又不想冒险回去招惹那个神经病,只能在心里向他们说声对不起了。
  萧元培还站在原地,呆愣地望着倪安萝远去的背影,一脸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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