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拍档》第32/265页
“你少说两句,滚蛋……老马,把他拖走。”张狂发飚了,沉声一吼,老马拖着连强远远离开了,张狂再回头时,眼光却正触到了小木的目光,小木突然说着:“其实你期待我回心转意,给你当这个涉险的线人?为什么不说出来?”
“我无权这样做,即便我真的说出来,你会答应吗?”张狂道,脸上微微有点喜色。
小木却面无表情,无情地拒绝:“不会。”
或许真的绝望了,张狂尴尬一笑,拍拍他的肩膀道着:“我理解,其实在汉中就想送你走……不管以前怎么样,要走了,别记恨我们,别记恨警察,这个世界很糟糕,有很多坏人,总得有人敢挡在他们面前,否则遭殃的都是那些安分守己的好人……就像你下午唱的那首《iwashere》,天后碧昂丝是为了纪念911事件唱的这首歌,那首歌赞美的是在危难中向别人伸出手的无名英雄……我们可能不算好人,可也归不到坏人的一类,希望,你也理解。”
“我理解。”小木点点头道,不过话一转又恶心了,他翻着白眼看张狂道:“你也被组织洗脑了,情操太高尚,手也不够黑,别当卧底了,碰上眼光深的人,你会露馅的。”
一言而走,小木留给了张狂一个大大的后脑勺,张狂怔怔地看着他,消失在出发出口的人流中。
走了,就这么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狂的表情僵住了,连招手再见也忘了,满腹的期待全化作乌有了,他精心穿上的警察,现在看起来是如此地滑稽,他脱了,衣服翻过来裹着帽子,垂头丧气地走着,后面跟着垂头丧气的一对,门口等着另一个,司机嗤着嘴道着:“瞧瞧,三张热脸,贴了个冷屁股蛋吧?说什么来着,没用,这他娘就是个熊包。”
“你少说两句,啧。”马烽火示意着张狂脸色不好,回头安慰道:“3326,收网时间没多久了,大不了漏几个,少了他地球还不转了似的。”
“你们没进过贼窝,不知道那些人有多贼。咱们三个月查了不少窝点,还没有最近这一周发现多,就我这样,顶多是个司机、打手的料,他可是能站到讲师台上的,你们想想,真有有这么一位线人……那这个区域的大经理,可就都到我们视线里了,将来照单抓人就行了……啧。”张狂无限挽惜道,最好的一个设想,没想到几天就破灭了。
说得其他几位也是好不懊丧,这功亏一篑的实在不是时候,四人在厅外,吸烟,抽了一支烟……抽了两支,张狂不时地看着厅里,好像期待小木重新出现一样,可越看,眼里留下的越是失望,老马道着:“走吧,得找找那帮货的下落了。”
“3326,你回去小心点啊。”连强道。
“能不能回去还不一定呢,得等着没风声他们才可能露头,会不会再用我都不一定。”张狂道“那就抓吧,省厅这次是要铁拳行动了,一查到底。”马烽火道。
张狂想到了什么,却欲言又止,其实从警察角度的,永远无从洞悉每个罪案的精妙,就像他一直认为传销很小儿科,却骗了那么多人一样,那种简单直观又有效的洗脑方式,不是亲历,根本不敢相信它的威力。
而现在,有一个深谙它的人却失之交臂了,让张狂曾经满心的期待,全成了失落的挽惜。
司机的车开过来了,直到整21时,一架航班腾空而起,马烽火提醒了一句,几个人这才落寂地上车,张狂抬头时,只看到了航班闪烁的尾灯,在夜幕中,显示格外闪亮,而他的心,却像掉进了黑沉沉的夜幕。
没有星光、没有方向的夜幕……
第27章 回头倏见
车驶出了航站楼,方上路,老马的手机急响,他狐疑地看了眼,是机会接洽公安陈科长的电话,负责给小木开证明出机票的,以为有了什么变故,他一接听,惊得老马喊出来:什么?没登机,好好,我马上回去。
张狂一下子兴喜若狂了,催着司机:“倒回去,倒回去。”
“啥意思?”连强愣了。
“这小子搞毛啊搞。”司机道。
“都特么嘴巴放干净点,可能有戏。”马烽火明白了,没走,那意味着什么,他诨身没有觉得自己的说话有问题。
车呜声倒了回去,几人跳下车,飞奔进厅里,在偌大的候机厅来回找着小木,那机场公安倒先见着了,情况是根本没有登机,广播了几遍都没找到人。
顾不上解释了,他带着几位同行通过了安检入口,在机场候机厅里来回寻着,旅客群里你找到一个还真不容易,就是机场这位公安准备拉监控寻人时,被张狂拦住了,他指了指,一处机场餐厅的方向。
一眼过去,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介怀都冰释了,小木正坐在餐厅中央,悠闲地抿着咖啡,旁边放着碗碟,估计是慢悠悠地享受了一顿晚餐,依然像张狂记忆中一样,这家伙对于品位有强迫症,讲究得让人觉得他很装逼。
和机场这位耳语几句,送走了人,张狂三人踱向小木的餐桌,这三位一进门可和这个优雅的环境格格不入了,服务员吓了一跳,要问时,被一张警证把话全咽回去了。
“你们怎么还没走啊?”小木故意问。
“那你怎么没走?”张狂也故意问。
“我吃了顿饭,误了登机了……你们呢?”小木笑着道。
“我们……我们想你一定误了登机了,所以就来找了呗。”张狂道,两人呵呵笑了,却不料小木脸一拉,不客气地道:“那等什么,赶紧买单。”
“哦……快去。”张狂支使着连强,连强现在不介怀了,赶紧上前买单,一听三百多的价格,再一看一碗面四十多,气得他剜了服务员一眼斥着:“比传销还黑啊。”
掏出瘪瘪的钱包,却是踌蹰了,马烽火赶紧上来,知道这穷哥们手边没余钱,他掏着银行卡,却不料已经拦着把钱给付了,剩下的几张他随手塞给老马道着:“别推拒啊,这是秃哥手里藏的黑钱,送你了,估计我用不上了。”
这,马烽火一下感动的有点难堪,小木一转身,机票扔给连强了,他道着:“别说我不领情啊……我还真不领情,两清了哈。”
“哎呀,你看这事闹得……我,我,我郑重道歉。”连强不好意思地道。
这是人敬他一尺,他敬人一丈的那种直肠子,下午恶相毕露的脸,现在怎么看怎么尴尬,小木笑了笑,看看张狂,张狂兴奋地道着:“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你。”
“你少得意,我可什么都没答应啊。”小木道,径自走了。
“人都留下来了,这还需要答应吗。”张狂追着,不好意思地道。
“那考考,知道我为什么留下来吗?”小木问。
这个问题绝对简单,可一想去很难回答,张狂想想,问老马为什么?老马愣了下,好像很简单的问题嘛,他怎么一下子卡住了,居然回答不了。
“那为什么啊?”张狂干脆问回去了。
“为了看一个心理大逆转能给一个人造成多大的影响。”小木道,看来简单问题复杂化了,都没太听懂,然后小木附加解释道:“直白地讲就是,想看看你从极度失落到兴喜若狂的傻。逼样啊。”
张狂脸色一愕,然后小嘎嘎直笑,气得他作势一掐恶狠狠说着:“臭小子,恶心我是吧,信不信我弄死你。”
“信啊,咱俩不都是精神病么?”小木道,那掐的手势化作击掌,啪声一响,心有默契地紧紧一握,小木欣慰地道了句:“没扔下我,给了我两回钱让我走的人,我实在有点不好意思走了……我说秃蛋,你别老摆臭脸架子,你得多求求我啊。”
“滚蛋,想得美。”张狂不屑道。
“那别怪我不帮你啊,以你的智商,应付不来卢疯子啊,说不定还有比卢疯子更厉害的人。”小木道。
“嘿哟,你是揪着我小辫不放了是不是?”张狂作势威胁,老马可拦着了,直虚张声势道着:“千万别,敢惹了这位爷,回头大经理得开了咱们……我说小木,不,林导师,我也郑重向你道歉啊。要是家里知道您没走,指不定得乐成什么样子呢。”
“我就说了嘛,每个人心里都有正义感,都无法坐视、旁观。”连强道。
“你们快算了吧,拿得解放前的工资,抓的是现代化的罪犯,过得是非人类的生活,偏偏心里想的还是舍己为人、平安一方……呵呵,像你们这种穿制服的,其实和做传销的是一个概念,都被组织用一种理念和行为模式洗脑了。”小木道。
这话听得极度刺耳,司机挠挠脑袋跟在背后说着:“哟,他说的好像有道理。”
“怪不得每年评优秀都没有你,思想太落后。”马烽火斥了句,连强无奈笑笑道着:“搁你说,我们好像确实过得像傻逼啊。”
蓦地,小木停下了,他回头,看看跟着停下的几位,仔细观察,转眼又微笑道着:“确实有点傻,不过,是令人尊重的那种。”
张狂无言拍拍他的肩膀,揽着他,小木瞬间的感动之后,笑着自嘲道着:“我就不一样喽,像我这样没目标、没信仰的人,生活在于不断寻找刺激,这么多年其实我的对手一直是我爸,我是费劲周折想让他难堪……这次我突然发现挺没意思的,就对遇上了一个永远不会还手的对手,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哎,秃蛋,让我帮忙你给申请什么优惠条件?”
“你想要什么?”张狂笑问。
“给钱吧,我不稀罕;给身警服吧,你们肯定不收容我这号人……要不,介绍个警花?”小木笑道。
张狂不理他了,甩手走了,小木讪道着:“你这个人,怎么比传销人还无耻,光想让干活,不给好处,那能给你干好吗?”
“哎哎,林导师,别生气,有我呢,我给你介绍一下,像你这种条件,什么花不得倒追你?”连强拍马屁道。
小木像遇到损友一样乐了,直拉着连强说着:“哟,这才是兄弟,瞅空带我看看去啊。”
“没问题,我们一起带你去。”马烽火也凑乐来了,知道年轻人的心性,哄高兴了,什么也成,他崇拜地问着:“哎我说林导师,下午那出你真厉害啊,你怎么看出我们政委儿子出事了?”
“而且能看出,出事不久。”小木道。
“还真是啊,咋看出来的?”司机崇拜地问。
“对了,这学心理学的据说很厉害,一眼就能看出别人的隐私来,哎林导师,教教我们呗。”连强问着,虽然是转移话题,不过小木的种种表现,也确实让他们称奇不已。
小木得瑟了,卖关子了,众人挨个求了一圈他才漏底。他说了,所谓心理学,就是由表及里看到人的内心,瞧下午那徐政委,面色晦暗,表情沮丧,而且衬衫的领子积了一层汗渍都没有洗,皮鞋打褶了都没收拾,一看就是家里出事了嘛。
说服力好像不够,马烽火想了想道着,我们警察换上便衣还不都这得性。
小木吃吃一坏笑补充了,除了证据,当然还得有证词,下午上了回厕所,无意中听到隔壁女厕两位女警嚼舌根,说徐政委的儿子怎么怎么了,我听了一言半语,哟……蒙对了居然。哈哈。
原来是这样,这个答案让众人捧腹不已,直觉得这小子是够邪,厕所里都能听到消息,还真是线人的不二人选。
原路疾驰,增补的“送回”部署在紧急制定,专案组人员悉数放弃休息,重回岗位,在多地加派了盯梢点,多名厅里特殊人员连夜接到通知,到专案组报到……
一个卧底或者线人,在启用之前,会有很多秘密的、繁琐的事,这是一个不眠不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