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寨夫人成长记》第72/118页
“云惜,原来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微颤的胸口传来一把温柔的、笃定的声音。
同样温柔的语调,他叫我“云惜”,他却叫我“灼灼”。
没出息的陶灼灼,你为什么总是想起他!
我越是骂自己,他的声音越是在我耳旁回响:
灼灼,我只要你一个……
灼灼,你是我的妻子……
灼灼,我会一直陪着你……
困在这个陌生的怀抱,我的脑子里却只有卫风,卫风……挥之不去。
箍着我的那双手臂越发缩紧,仿佛要把盘旋不去的卫风生生挤出我生命,又仿佛要把我生生揉进他的身体。
“真好,我的云惜又回来了。”他的声音那样欣喜而惶恐。我不忍打破他的美梦,只能在心底无力的挣扎,我不是慕云惜,我不是……
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喃喃的说:“云惜,跟我回去吧,我们重新开始,我会用下半生补偿亏欠你的一切。”
回去?我混沌的头脑顿时清楚起来。
回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皇帝大哥,您饶了我吧!且不提我本来就该是太庙里一尊冷冰冰的牌位,即便您老有本事瞒天过海,就凭我这智商还不被您那群如狼似虎的大小老婆们玩死!皇后这活儿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你不想跟我回去?”他感觉到我明显的反抗,终于大发善心将我从禁锢中解放出来。
“不想。”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想……”他低低的重复着我的话,信手撩开我脸颊右侧的碎发,用粗糙的拇指摩娑着那道粉色的疤痕,不着痕迹的问:“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我根本不是慕云惜!
然而在如山铁证面前,我似乎只有认命的份儿。
“是不是因为你嫁过人?”
他的声音还是淡淡的,却重重的撞击着我的鼓膜。
嫁过人!一失足成千古恨啊!愚蠢如我,惊恐之下做的最不聪明的一件事就是主动交代了自己的婚史。这样的坦白不但不会获得宽大处理,反而会招致更为可怕的后果。皇后不但死而复生,而且梅开二度,顶着这样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绿帽子,贞德皇帝恐怕无颜面对天下百姓吧!
我的心脏扑扑的跳得厉害,眼神也开始心虚的四处游走。
突然他伸出双手紧紧捧住我的脸,目光炯炯的凝视我的眼睛问道:“嫁过谁?”
我游离的目光被迫与他犀利的目光短兵相接,我的疑虑和他的急切全部赤裸裸的暴露在彼此面前。
假如站在我面前的是别人,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他:我陶灼灼在这世上轰轰烈烈的爱过一个叫卫风的男人,并且心甘情愿的嫁给他。尽管我们短命的婚姻很像一个荒唐的乌托邦,但至少我们幸福过。对于往事,我只觉遗憾,却绝不后悔。
然而站在我面前的不是别人。他是天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每个人的命运只在他的一念之间。我可以为自己飞蛾扑火的爱情买单,可卫风呢?他尚有重任在肩,为这重任,他已经舍弃了那么多,甚至舍弃了我。我虽不肯做他的踏脚石,却也不忍做他的绊脚石。反正我无牵无挂,死不足惜,如果皇帝老儿非要大开杀戒,那就向我一个人开炮吧!
我毅然掀起披在身上的白衫,将素白的手臂从残破的衣袖中抽出来,袒露在他面前。
恰有一束明媚的月光直直打在我的胳膊上,好像舞台剧中的特写场景。
我故作无辜的说:“我醒来时就是这样了。”
面对我爬满鸡皮疙瘩的玉臂,精明的皇帝倒是显得措手不及,一脸不解的看着我。看来在这种问题上,他们哥俩儿的迟钝性也有的一拼。
我诱导他:“您倒是说说看,如果没有嫁过人,我的守宫砂去哪里了?”
皇帝老儿先是一愣,继而开怀大笑,震得我心肝儿肉突突直跳。
“好,好啊……”他笑着把我的胳膊塞回衣服里,搂着我的肩膀叹道:“众口铄金啊!朕都险些被蒙蔽了!那些个造谣生事的刁民真该被阎王拔了舌头!”
我皱着眉头偷瞄了一眼这个喜怒不定的君主,这次,他似乎真的很高兴。只是他也太狠了吧!都把人宰了,还要割人舌头!
“为何皱着眉?”他发现了我偷窥的行径,腾出一只手来轻轻磨平我眉间的川字,另一只手却把我揽得更紧了,“云惜,以后朕再也不要看到你蹙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