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配嫡女》第2/232页


  而贵族士子打死了庶民?
  打死了便打死了,十五贯买罪钱并不多,多赏些许银钱给苦主还能博个厚道之名。
  贵族多是勋贵,以武起家,杀的人多了,便不在乎人命,打死了便死了,当兵时捞得多了,也不在乎那几十贯的。
  士子书读得多,除开世族之外家中钱财却不多,又自诩是读书人,与那些打打杀杀的勋贵大老粗不同,不轻易伤人。
  可真要出了人命,如那家秀才般又如何?
  先不说士子伤人不过十五贯买罪钱,开国皇帝爱民如子,也只能在十五贯上加上十个板子的刑罚。
  等到了下面,十个板子也能用钱买了,一板子一贯钱,遇到有点关系的两板子一贯,甚至于不需要买罪,十板子下去跟竹条抽的也差不了多少,第二天就能活泼乱跳。
  冬梅的姐姐,虽然不是奴婢,可进门签了为妾书,妾通买卖,连私奴都不如。
  要知道可随意打杀的是官奴,私奴连卖都卖不得。所以一般人家当妾的也在吃喝用度上强过了官奴。
  而官奴可打杀不可买卖,打死了还得去官府报备,怎么死的,过程怎么样,尸体也得交给衙门仵作验尸看是不是那个奴,一套程序下来极为麻烦,反而让主人家们不好下手,这一论起来,妾还不如官奴。
  冬梅的姐姐死了,在寒冬腊月里,最后在族长的协调下,拿了七贯铜钱,连官府都不用走,直接用宗规解决了。
  所谓宗规,也叫族规。
  古代交通不便利,比不得现代一家子人可以为了追求更美好的明天各奔东西。
  从老祖宗辈起,基本上都住在一个地方,家大人多不好管了,为了子嗣延续,为了在条件恶劣的古代活下去,且抱团乃人类天性,一个家族必然是要有领头羊的,由此诞生了族长。
  有了族长自然就有了权力,有了权力自然就有了制约权力的存在,便是族规。
  家族延续得久的,族规可达千条万条;家族延续得短的,也有数十上百条。
  用上好的黄纸写上了,一页一页的用麻绳穿针订好,供奉在祖宗牌位前,要族中出了大事,才开祠堂请出族规来跟家族中说得上话得商量该如何处理。
  族规与族规之间也有不同,就像天下有几百姓一般,基本没有全部雷同的,除了两条。第一条是效忠皇帝,这改朝换代一两千年下来不知换了多少皇朝多少帝王,这句空话可暂时不提。
  第二条便是巩固族长权利,族规约束族长的权利,却也不是让族长束手束脚的什么都干不了,只是在大事决议上才会体现出约束力来。故第二条就是如遇诸微事,由族长定。
  死个丫头,对于族长来说只是小事,况对方还是个秀才,硬碰是碰不得的,拿钱私了也只因为冬梅这一族里也出了个秀才,看在同是秀才的名分上,赔了十贯钱了事。
  要不肯闹上了衙门,得罪人不说,还要少得两贯钱,且多的都去了,要知对穷人而言十贯钱够花销个十年八载的。
  冬梅家后面两个兄弟要养,还要成家,横竖死了也活不过来了,多几贯也比没的好。
  又因请了族长张目,借用了秀才名头,十贯里取了三贯来酬谢,两贯归秀才,一贯归族长,这就是最终七贯的由来。
  要是故事到这里为止,冬梅也进不了温府。
  冬梅她姐有两分姿色才进了秀才府,等死了没两年,冬梅也十五的年纪了,因家里多了几贯钱,冬梅的爹娘在调养儿子的时候让她沾了些许光,在镇子上算得上是吃得粉面嫩滑的,在乡村里也算是个俏姑娘。
  这一俏就闯了祸,还祸从天降。
  村里的姑娘哪如大宅院里面的小姐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坐着等嫁人的,基本上五岁就得上灶台,七岁跟着爹娘下地种田,没大家族女儿那些避讳。
  冬梅人能干,经常做些绣活儿给自己存嫁妆,每隔几日做好了都是央隔壁村的人带去镇上卖,要交给自己爹娘,少不得又被他们刮去留给两个弟弟。
  这隔壁村也不是别的人,就秀才那一族,这一来一往的就被那秀才给盯上了,给了十五贯,要买冬梅去当妾。
  先不说冬梅自幼是姐姐带大,跟大姐姐妹情深。
  就说那秀才已年满五十,一脸褶子,嘴一裂就是满口黄牙,又有虐待人的嗜好,只要脑子没毛病的女的,都不会去当妾。
  可谁让这是在古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了拿十五贯,当爹娘的要卖了冬梅给儿子存产业。
  那时冬梅已经跟另外一村的少年郎有了婚约,见自己爹娘要悔婚卖了自己去送死,干脆连夜逃到了未婚夫家,将这一五一十的说了。
  想着先跟未婚夫生米煮成熟饭,到时那天杀的老秀才怕也看不上自己了,反而让自己如愿。嫁给穷人也比丢命要强。
  却又哪知少年郎是个嘴把式,平日里让冬梅去家里帮忙干活儿时各种好话一箩筐,等真遇到事儿,半夜里跟自己爹娘一商量,把人往布袋子里一丢,连夜送回了冬梅家,顺带着还敲诈了两贯钱,直接将冬梅逼上了绝路。
  好在对方是个酸腐秀才,纳妾也道仙儿似的要看吉日。
  冬梅让自己爹娘关着,两个弟弟守着,只等着吉日被塞进两人小轿里送出门,从此就再不得活命。
  想着当初大姐卖命的钱被父母给弟弟们花销殆尽,弟弟们吃肉她喝汤,又念着自己存的那些银钱在此番被收刮了去半点不留,不禁泪流满面。
  等哭了两日,哭干了泪之后又开始琢磨着逃跑了。
  村里人,没读过书,不懂什么礼义廉耻,虽然知道孝道,可大多惜命,孝道在保命面前也当不得什么了。
  想好了逃跑的法子,还是在半夜里,冬梅又跑了。
  这一跑就是半个月,跟个叫花子似的跟着流民进了城,进了城牙行也不要来历不明的人,连去大户人家当奴婢都没机会,就只能继续乞讨。
  等过了一个月,好容易找到一份儿工,以为可以好好活了,却又遇到了进京城里来喝花酒的老秀才。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自古都如此,且莫说老秀才在村里还被扫了偌大的面子,自然是要跟着的小厮逮着冬梅回去折磨。
  温宥娘就是在那时候碰见的冬梅,她披着头发跟着秀才的两个下人撕扯,嘴里骂着乡间的粗话,就算是满脸的鼻涕泪水,也没有跟周围的人开口。
  旁边有两个村子的人,大老粗,没文化,也不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只瞅见了热闹自然要自以为知之甚深的散发些小道消息。
  听了半晌故事,温宥娘对冬梅伸出了手。
  倒不是她心有多软,而是前些日子她跟弟弟出了痘疹,她身边恰恰差这样的人来办事,除了她谁也依靠不了的人。
  妾通买卖,奴才之身更是低贱,就算是冬梅没跟老秀才有过关系,可有了父母压指印儿的文书,闹去官府断案不是妾也得是奴婢。
  那老秀才看见温府的牛车还想跟温府攀上关系,温宥娘又哪给他机会,花了三十两银子把人买下来,带回舅舅家□□了半年,才带回了温府。
  到现在七年多了,也没再嫁人的心思,二十几岁了还在屋里当差,有什么机密事儿温宥娘也只信她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003 庶弟又招训

  冬梅自从跟了温宥娘,几经挫折越发的稳重,虽面上喜怒分明,可也是个内秀的,站在主子身边细声说着话。
  这个后院里值得她巴巴来说的,也不过是继母那边的事情。
  温宥娘的继母姓仇,当年嫁过来没两年,仇氏之父就凭着从龙之功升任了中军禁军统领,掌握宫中三千禁军,不受九门提督调遣,乃皇帝亲卫,天子近臣。
  因此仇氏在温家也算得上是横行无忌,连不喜她的老夫人跟二房都得避其锋芒,到最后太夫人在过逝前更是越过老夫人将温家中馈交到仇氏手中,以稳定她在温家的地位。
  不过仇氏在温家的地位再稳,夫妻再恩爱却也有不如意之事,如自己的儿子女儿皆不如温宥娘姐弟。
  仇氏素来贤良,毕竟后母难当,婆婆又对她十分厌恶,跟养在老夫人面前的温宥娘姐弟自然只有面上情,也不敢太过关注原配子女以免被人诟病不安好心,只对自己所出的二子一女精心教养。
  在温宥娘母亲嫁给她父亲时私通有一子,后被温宥娘的父亲带回温府记在温宥娘母亲给父亲备下的红姨娘名下,为大房的庶出子温长明,次子温长瀚,比温宥娘的嫡亲弟弟温余卿小两岁,幼女温长慧今年七岁。
  原配嫡出的儿女名字中没有温家字辈的排行,继室所出的三位连女娘都跟了男子字辈,这足以看出温家对大房两个嫡妻所出儿女的态度。
  可即便是如此,仇氏所出的温长明在后来上族谱的时候却是连庶长子的名头都没有能保住,只因为温余卿的一句话。
  那时温余卿不过五岁,在上族谱时好奇地问了官至三品在礼部任职的温老爷。
  “祖父,她们说大哥是夫人跟父亲的孩子,才随了嫡出的字辈叫温长明,可是真的?”
  温老爷被温余卿的一句话问得脸色铁青,最后处置了温余卿身边的两个丫鬟,到底也担心儿子通奸的事情被人拿捏住前途,硬生生的将温长明的年龄改小了大半岁,说成是温家大房在妻子有孕时与红姨娘所生,成了温府长房的庶二子,勒令府中内院的奴婢改口且不得乱传否则全家发卖。
  大房两头的间隙自此越来越大,互有试探的事情也渐多起来。
  后来温余卿七岁时得了痘疹,舅家前来大闹一场,两姐弟被接到舅家住了半年,随后便进了京城官学,由魏启任山长的弘文书院。
  弘文书院是官学,为开国皇帝所创,跟前朝的官学不同,里面除了官家子弟还有京城及各地慕名而来的学子,其中不乏贫家子弟,除了朝廷三品以上官员、有爵位的勋贵家中各有一名额外,其他的全赖考试而入,但凡能考进的皆是有才学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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