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养家日常》第40/209页


  柳二等人被她看的瑟瑟发抖,心中生出一种吾命休矣之感,正想磕头求饶,便听到外面人群中有人扯着嗓子喊道:“钱里正来了。”
  里正来了,命肯定保住了,柳二等人头一次觉得里正这两个字如此的亲切。
  这年头村以上县以下称为镇,但镇里面的最高领导,却仍叫里正,与村里的里正比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沈惊春抱着沈蔓冷冷看着门口。
  很快一个板着脸的中年男人就走进了院中。
  沈惊春看他这样,倒比平山村的陈里正有官威的多。
  柳二等人见到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到了他身后,哭着喊着道:“里正叔,都是这个母夜叉打伤了我们,胡大哥被他打昏过去了,还不知道有没有事呢,您可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
  钱里正的目光在沈惊春与陈淮身上来回扫视一圈,最后看着陈淮皮笑肉不笑的道:“就是你在我们太平镇闹事?还打伤了我镇上的人?”
  柳二一脸复杂的看了眼钱里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出真相。
  门外看热闹的人却不怕事大,扯着嗓子喊道:“认错啦,打人的可不是这位小郎君,而是那位娇弱的小娘子。”
  钱里正神色一怔。
  开肉档的都不是穷人,胡莱家几代人都是杀猪匠,家中银钱攒了不少,钱里正家里来买肉,多是半卖半送的,更别说他大姐还是春谷县县丞的爱妾。
  钱里正平时吃了他不少孝敬,是以听到有人来报说胡莱家有人闹事,他立刻就来了。
  此刻听到有人指出打人的是看似柔弱的沈惊春,他心里是一万个不信的。
  沈惊春在他打量的目光中渐渐收紧了抱着沈蔓的手,这钱里正一看就是跟胡莱一伙的,眼下又是人生?不熟的情况,她只怕等会这钱里正叫一群人来,那岂不是歇菜?她再能打,可也抵不过人海战术啊。
  陈淮一看她的表情,忙抱着沈明榆两步上前,拦在了她前面,抱着孩子不便行礼,他就只朝钱里正一颔首,道:“里正来的倒巧,烦请里正派几人出来与我夫妻二人一同将这几名略卖孩童的疑犯扭送至县衙。”
  这一上来,就是个杀头的罪名,砸的钱里正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扭头看了一眼凑在身边的柳二等人,不确定的问道:“略卖孩童?”
  胡莱这人仗着自己的姐姐嫁给春谷县里正做了小妾,行事向来张狂有些荤素不忌,但略卖人口在本朝可是滔天大罪,尤其是略卖的还是儿童,钱里正是真没想到他会这么干。
  陈淮点了点头:“本朝略卖人口乃是滔天大罪,不论是强抢还是诱拐,只要被拐方是孩童,人贩子一旦落网,不论主犯从犯皆要按刑重办,首犯绞监候从犯徒三年,若犯下采生折割的大罪,无论首犯从犯,均判凌迟。”
  他说着看向柳二等人露出一个笑来:“你们只怕还不知道采生折割是什么意思,我给你们解释一下吧,意思就是故意致使孩童残疾,当然因为我们及时追来,你们还未来得及犯下如此恶行,那么这次强抢两个孩子,估计最重也就是判绞监候了,如此一来首犯是谁呢?”
  这一笑倒比凶神恶煞还要来的吓人。
  柳二等人已经被吓的瘫倒在?抖如筛糠了。
  采生折割是啥意思他们不懂,但绞监候的意思还是知道的,即是绞刑的缓刑,暂时在狱中□□,等到秋日朝审,再决定是否判处绞刑。
  几人看向依旧倒?昏迷的胡莱,立刻嚷了起来:“是胡莱,这都是胡莱的主意,我们完全是受他蒙骗啊,根本不知道是去强抢孩子。”
  胡莱多少是见过世面的,若他醒着必定不会被陈淮这三言两语吓到,根本不会承认强抢孩童的恶行,可柳二等人不过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大字都不认识几个,也就是背靠胡莱才敢在镇上作威作福,几句话一吓,你一句我一句,立刻就将事情的始末给倒了个干净。
  原来这胡莱自从姐姐给县丞做了小妾,他就到县里去开了猪肉档,有个当县丞的便宜姐夫在,他平时没少惹事生非,可一山更比一山高,春谷县也并非是县丞的一言堂,胡莱终日横行霸道终于还是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对方是个世家子,因在京城闯了祸被送至春谷县老家避祸。
  父亲是个五品京官,在遍?侯爵的京城,五品官确实算不得什么,可在县城这种最大的官才七品的小?方,的确是有资格横行的,更遑论胡莱的便宜姐夫只是个八品县丞,且他还不是县丞正经的小舅子。
  因为一个女人胡莱被对方暴揍一顿,并且放下话来,叫他在县城再也无法立足,县丞碍于对方家世,勒令胡莱回了太平镇,结果他回来没多久,就疑心家里侍奉老母的妻子与人眉来眼去,便将被打的怒火一股脑发泄在妻子身上,彼时她妻子已经有孕七个月,胡莱一动手,直接一尸两命,大的小的都没活下来。
  他家中老迈的母亲气的重病在床没几天也去了,热孝过后就在别人的介绍下,娶了现在的妻子王氏,也就是沈惊秋的前妻、沈明榆兄妹俩的生母。
  沈惊秋长的好,王氏也不差,要不然胡莱也不可能看上这个和离过的妇人,可两人成婚三年多,王氏的肚子始终没有动静,若是她没生过孩子,旁人倒还疑心是她不能生,可偏偏王氏再嫁前已经有了两个孩子。
  胡莱左思右想,终于还是偷偷去看了大夫,结果却是三年前那顿暴打伤到了子孙根,虽于行房无碍,却再难有子嗣,胡莱大惊之下不敢相信这大夫的话,又去州城府城看了多名大夫,得到的结论都是如此,这不亚于被判了死刑。
  胡家只有他和姐姐两个,胡家姐姐虽然给县丞生了三个孩子,可人家必不可能给一个到胡家继承家业,若是没有儿子,岂不是要变成绝户,以后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
  胡莱伤心过后,就想到了后讨的婆娘之前生的那两个孩子上。
  沈家他是了解过的,沈延富虽然是个秀才,可沈家一家都不把三房当人看,若是强抢这俩孩子回来,沈家人说不得还要拍手称快,少了两张嘴的口粮一年可能剩下不少钱来。
  再不济,他便求着县丞姐夫许些好处给沈延富就是,两个不受重视的孩子与沈家的前程比起来,他不信沈家二老会选择孩子,只要搞定沈长年老两口,方氏不足为惧。
  可胡莱万万也想不到,今天的方氏已非昨天的方氏。
  作者有话要说:


第35章
  离婚在现代是个很常见的话题, 但大部分情况下,离婚的时候男人选择要房子而女人选择要孩子!
  刚回到平山村的时候,沈惊春就知道了自己的嫂子因为嫌弃丈夫摔了脑袋, 而抛弃孩子和离再嫁了。
  作为沈惊秋的妹妹, 她不会原谅却可以理解,因为每个人要走的路都是不同的,大家都是成年人, 谁也不能因为立场不同就指责别人的选择是错误的。
  但现在, 她不仅不能理解, 反而很费解,什么样恶毒的女人会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
  沈惊春的怒气喷薄而出几乎控制不住,抱着沈蔓的手都在抖,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手上有温热的触感传来,是陈淮握住了她的手。
  “钱里正一直顾左而言他, 莫非是想包庇这几个疑犯?”
  陈淮似笑非笑, 眼神里隐隐透着股冷意, 握着沈惊春的手却没放开。
  他先前关于略卖有罪的言论自然都是实话, 可这番理论却又要因人而论, 而显然,胡莱这样的人便是真的略卖孩童, 他那县丞姐夫也有办法给他脱罪, 今天同去平山村的那么多人, 随便抓个出来都能当替死鬼。
  更遑论, 还有王氏这层关系在, 和离的妇人又不是跟前夫生的儿女断绝了关系,这事说破天, 也上升不到略卖孩童上去,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要吓一吓柳二等人而已。
  听他这么说,钱里正眼珠一转,大义凛然道:“我也算是吃公家饭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知法犯法的事呢,只是胡莱这事也是另有原因嘛,他怎么说也算是两个孩子的继父,想接两个孩子过来玩玩,本也是一片好意,只不过心急用错方法罢了。”
  “是么!”陈淮冷笑一声:“用人物,须明求。倘不问,即为偷。物件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我大周乃是礼仪之邦衣冠上国,凡人之所以为人者,礼义也,胡莱无礼无义,又怎配称个父字?钱里正不帮忙扭送这几名疑犯,在下无话可说,只能明日一封状纸递到县衙,瞧瞧这祁县可还有公理道义。”
  这话一出,钱里正的脸色就变了,话里的威胁之意傻子都能听得出来,只差明着说,这里还是祁县境内,你既然想舔春谷县的臭脚,那我明天只好去县衙问问了。
  钱里正很想硬气的唾他一脸,可他不敢。
  读书人都是金贵人,若此人穿的破烂倒还好些,寒门学子没甚后台欺负也就欺负了,可此人一看就不是个穷人,指不定在祁县有什么后台。
  再者,他的视线飘到了还躺在地上无人管的胡莱身上,连这样健壮的人都能打倒,他真的很怕唾了男人一口,那女人一拳将他打死。
  钱里正心思急转之下,便凑近了两步低声道:“小兄弟可否借一步说话?”
  陈淮知道他此刻多半还是要劝自己,但他本来也没想着能一下将胡莱等人摁死,看了一眼沈惊春,便点点头抱着沈明榆与钱里正走到了里面角落里。
  “不瞒兄弟你说,这胡莱在春谷县的后台也算很硬的,虽说是二把手,可县令才来此地根基不稳,行事也要顾忌几分县丞。而春谷县与咱祁县比邻,两边的长官交情是很不错的,这件事往高了说是略卖孩童,可往低了说也就是胡莱行事不当,两个孩子与王氏的这层关系总逃不脱的,你即便再有理有据最后也就是胡莱赔钱了事。”
  钱里正自觉自己这番话也算是掏心掏肺了,只希望陈淮不是个只知道读死书的,他说完就看向陈淮,但见他颇有些愤愤不平咬牙切齿的样子,就放下心来,是个能说得通的就好。
  今天若真叫这两人将胡莱带走了,胡莱的姐姐吹吹枕头风,虽说太平镇不在春谷县辖下,但人一个八品县丞,收拾自己这个小里正还不是易如反掌?
  可若不叫带走胡莱,说不得这书生明日真的去县衙递状纸,胡莱有隔壁县丞这层关系在,自然不会出什么大事,可他却不同了,当着祁县底下的里正,却操着春谷县那边的心,被县令知道,不收拾他收拾谁?
  他哎了一声,伸手在陈淮肩头拍了拍,劝道:“小兄弟,我也是为人父母的,要是出了这种事,我只恨不得撕了对方,但谁叫胡莱靠山硬呢,此事要我说来,不如私了吧。”
  他又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此事若私了,胡莱也能承你的情,再者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瞧小兄弟这通身的气派,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嘛,你说对不对。”
  陈淮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也没说对不对,清亮的双眼直视着钱里正的眼睛没说话。
  他的身形看上去有些单薄,脸上也没有什么盛气凌人的表情,可在这种清淡眼神的注视下,钱里正却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迫感,他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好半晌,他才听身边的书生冷冷的道:“此事可以私了,我们也可以不追究胡莱,但有两人却是如论如何也不能放过的。”
  钱里正松了口气,只要能放过胡莱,其他的人他管他去死呢,当即便道:“小兄弟但说无妨。”
  陈淮的视线在门边站着的柳二等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怀里抱着的沈明榆脸上,垂眸道:“我侄儿挨了一巴掌,打他的人我不会放过,另一个就是王氏,此人心思歹毒不配为人母。”
  钱里正露出个明白的表情来,笑道:“好说,此事不难,待胡莱醒来,我与他说明就是,只是今日天色已晚,胡莱又被打晕了过去,不若明日再一并商谈?”
  陈淮点头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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