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养家日常》第67/209页


  还是沈族长听到消息, 赶了过去主持大局,一边请了陈大夫给三个倒下去的人看病, 一边又出面请了沈氏族里的人帮忙一起治丧, 还要叫人去县里买棺材。
  老宅里面, 只有沈老头俩夫妻备好了寿材, 如今他俩都倒了下去, 还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个坎,老两口的寿材沈族长也不敢做主先拿出来给沈延富用。
  人死如灯灭, 大房跟三房的矛盾也不算大,方氏自然是第一个就从闺女嘴里知道了沈延富没了的消息,原本还想着过去帮帮忙,可沈惊春几句话就给她劝住了。
  只说自从他们三房净身出户出来,家里的日子是越过越好,蒸蒸日上,老宅原来看着倒是不错,可现在已经远远比不上自家了,老太太原来就不待见她们一家,现在沈延富一死,方氏再过去帮忙,说不定给老太太瞧见了,还当她是去耀武扬威的,本来她就吐了血,要是再给方氏一气,气出个好歹来一命呜呼了,那这口大锅可就要扣在方氏头上,弄都弄不掉了。
  何苦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方氏一想倒还真是这样,因此就歇了去帮忙的心思,只随了一份奠仪了事。
  等沈族长这边安排好老宅的一切,棺材也买回来了之后,就叫了沈志华几兄弟去防疫点接沈延富的遗体回来,却不想到了防疫点,就被告知沈延富的尸身已经在第一时间被火化了,如今尸体是没了,只剩了一罐骨灰。
  沈志华直接傻眼了。
  逝者为尊,古代都是土葬,讲究入土为安,还没听说过哪家死了人,直接一把火将尸体烧光的,想闹却又不敢闹,因为这是防疫点的规矩,沈延富并不是第一个被烧掉的。
  防疫点这边最开始死的那人,倒是好好的叫家属给接回去了,可一场丧礼办完,家里大大小小的七八个孩子就倒了大半,全送来防疫点了。
  沈志华抱着亲爹的骨灰罐哭的眼泪都流干了,最后还是只能将骨灰罐放入棺材之中抬回家。
  到了家中,已经清醒的小钱氏准备给沈延富换上寿衣,让他走的体面,扒着棺材一瞧,看清里面没有尸体只有一罐骨灰,尖叫一声又昏了过去。
  一场丧礼还没办完,老宅就如同被抽去了精气神一般,倒了一半。
  “这真的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方氏看着送葬上山的队伍从自家门口经过逐渐远去,不由感叹了一句:“但凡当年你大伯他们愿意听你爹一句话,如今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谷雨俩姐弟先后种了牛痘好了之后,陈淮和豆芽就种了痘,方氏一咬牙给沈明榆俩兄妹也种了痘,用的正是从陈淮他们身上取下来的痘苗,发作起来,症状居然又轻了不少,只有种痘的那条胳膊上长了七八个痘疮,谷雨他们还用了十天左右才好,可沈明榆他们却是七八天就好了。
  沈惊春对老宅一家人根本就没感情,听到沈延富死了也不过是惊讶了一下,现在听方氏不住的叹气,也生不出什么同理心来,想的反倒是沈延安的事。
  原本,之前送那名人贩子去防疫点看到沈延安,她还有些吃惊,想着怎么是他在照顾沈延富,而不是小钱氏或者沈志华和沈梅,后来一想,可能是因为要送沈延富过去,顺便就照看两天,之后肯定还是会换大房的人过去的,可不曾想,沈延安这一待,直接待到了沈延富死都没回来。
  那这就有意思了。
  一家子亲兄弟,沈延贵不过就是帮着将沈延富送过去,就染上了天花,可沈延安都在那边一直待到现在,却什么事都没有。
  这到底是他自身免疫力很强,还是因为小时候染上过牛痘?
  沈惊秋喝了口茶,将自己的猜测一股脑的说给陈淮听了,末了还感慨:“如今看来,我这个四叔倒是傻人有傻福。”
  人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沈惊秋这个长孙在沈老太太心里那是比草都不如,沈延安是家里最小的儿子,在沈老太心里,地位也并没有多高,要不然以沈老太的个性,只比沈延安大两岁的沈惊秋儿子都这么大了,她怎么可能还不给沈延安相看姑娘。
  “傻人有傻福,你这句话说的还真是贴切。”陈淮说着顿了一下,又道:“如今沈延富这个顶梁柱没了,要是沈延贵能好起来,恐怕老宅那边还有的闹,这个二叔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别说沈延贵了,二房一家五口,哪一个又是省油的灯呢?
  以前沈延富虽然只是农忙的时候回来帮忙,但好歹他还是个秀才,名下有二十亩地能免税,再加上有秀才这个名头在,外人也高看沈家一眼,二房才没有闹起来。
  李氏平时虽然咋咋呼呼惯会偷奸耍滑,但有沈老太太压在上面,她干活也算是把好手,甩了小钱氏不知道几条街。
  如今沈延富没了,小钱氏又不太中用,沈梅这个小丫头往日里仗着自己是秀才的闺女,没少拿乔,沈老太太看在沈延富的面子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房一家四口,也只有没啥读书天分的沈志华早早认清了自己,干起活来还算勤勤恳恳。
  依照二房那几人的性子,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闹着分家。
  沈惊春摇摇头:“这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再怎么闹,也闹不到被净身出户的头上来,倒是我四叔,如果小时候真的染上过牛痘,他就是最好的证明了,如今既然决定把牛痘可以防天花的事报上去,那么应该好好想想具体的细节可行性了。”
  至于沈家老宅那群人,是死是活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或许有一天沈家真的撑不下去了,沈老太太能够低下她那高贵的头颅,到沈延平坟前认个错,她还会看在亲爹的面子上,给老太太一口饭吃。
  “高县令的人品倒还算不坏。”陈淮道。
  如今家里几个人都是种过牛痘的了,虽然谷雨俩姐弟还在防疫点那边测试种了牛痘到底能不能防天花,可沈家人已经差不多能确定了,陈淮也就开始往县里走动。
  往年闻道书院都是腊月二十开始放假,假期整整一个月,到正月二十正式开学,所以陆昀一般都是过了小年,就从庆阳府回祁县,但今年因为天花的原因,书院开学的日子往后推了,陈淮要找陆昀,就只能往他在县城的宅子去,倒是因此听了些其他的消息。
  县令没有判死刑的权利,像这次正月十四闹的沸沸扬扬的拍花子事件,被拐的既有孩子还有未婚少女,按照本朝刑统,无论是首犯还是从犯,都逃不过一个死字,最轻斩监候,严重的就是凌迟。
  若被拐的人里面没有县令的掌上明珠,他可能也就老老实实将这一众恶徒转交到府城衙门了,可偏偏这群人贩子动的是他的爱女,这群人贩子被抓获之后,高县令就以防止天花扩散的名义,将他们全部都关到了一起,如今十七名人贩子已经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熬过来的也不过两三人,余下几人还在继续受着天花的折磨。
  而这些人就算能够熬过天花,等待他们的也将是移交庆阳府,然后被判死刑,只是因本朝刑统规定,凡天下大辟罪案件,都要送往刑部复审,期间允许罪犯本人和其家属鸣冤。
  只不过这场略人案闹的如此沸沸扬扬,这些罪犯的家人躲着都来不及了,自然没人会出来鸣冤,到时候只等刑部复审完文件批下,这几名人贩子就会被斩首。
  高静姝倒是因为身份不同,当时被掳到广教寺之后,享受到了单人间的待遇,这才逃过了一劫,而壮壮虽不幸染上了天花,但却又幸运的痊愈了。
  “如今他虽说快要回京述职,可到底还在任上,这次又抓了一批人贩子,回京之后多半就要留京任职了。”
  沈惊春心中又涌上了那种怪异的感觉来,她定定的看着陈淮半天,见他坦坦荡荡的与自己对视,没有丝毫闪躲,这才轻声问道:“你难道想结他这个善缘?”
  沈家现在无权无势,牛痘的事情报上去,到时候朝廷的奖赏下来,估计也就是御赐的匾额和一些金银之类的奖励,但将这件事呈报上去的官员就不一样了,若是由高县令呈报,只怕回京后,能官职不会低到哪里去。
  陈淮直接点头承认:“周桐如今官拜刑部左侍郎。”
  说着又冷笑一声:“他与我娘和离之后,再娶的是镇北侯的嫡次女,没两年镇北侯府没落,他倒是有本事,又与鲁国公家的庶女有了首尾,借着周家二房无后,要兼祧两房的名头,又将人娶回来做了二房夫人。”
  沈惊春一开始听到周桐两字,还在想这名字有点熟悉,又听到陈淮后面说到和离两个字,这才反应过来这周桐不就是她那没见过面的渣男公公么。
  真是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个这么有能耐的人,有老婆的情况下,能搭上镇北侯的嫡女不算,居然在再娶之后,还有本事搭上鲁国公的庶女,最关键的是像他这种海王,浪了这么久,居然还没翻车。
  她忍不住看向陈淮那张清隽的脸。
  能生出这么好看的儿子,当爹的不说是个绝世大帅哥,但肯定长相也很出众的。
  陈淮本来说的一本正经,可被沈惊春这么直白的眼神盯着看,他也有些受不住,轻咳了一声低声道:“我脸上有花?”
  沈惊春若无其事的微微一笑,总不好跟他说,你爹是个绝世大渣男,你这个做儿子的体内流着他的血,以后发达了会不会有样学样变成一个大渣男吧。
  因此只道:“我是在想,以你这张脸,春闱只怕就算中了状元,也要被点成探花郎的,到时候打马游街风光无限,凭这张脸还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小姑娘。”
  这话里的不自觉的酸味都要飘出二里地了。
  陈淮反应十分迅速,立刻抓着她的手表忠心:“那长相也不是我能选择的呀,再说了,我生是你的赘婿,死那也是你的死赘婿,只要迷倒你一个就够了,其他人又与我有什么相干呢。”
  陈淮这个人少有这么不正经的时候。
  以前在现代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人这么跟她表过忠心,说的比陈淮这几句不知道要动听多少倍,但那时候沈惊春只觉得那些跟她表白的人,油的都能炒一盘菜了,看着都腻。
  可现在听陈淮这么一说,她只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神清气爽:“快别这么肉麻了吧,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这并不是沈惊春第一次怀疑陈淮,但却是第一次这么坦诚的问出来,这说明在她心中,两人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陈淮的双眼很亮,看着她的眼神温柔的简直都要滴出水来:“这个说来就话长了。”
  这眼神谁能抵得住?沈惊春被他看的脸都红了,眼见他越靠越近,忙推了他一把:“你有话说话,别想动手动脚的。”
  二人隔着一张书桌坐着,陈淮被推的往后一仰,也不恼,索性顺势靠在了椅背上,笑眯眯的道:“你从京城来的,想必也听说过柱国公陈牧的事吧。”
  沈惊春仔细想了想,才点了点头。
  柱国公府早就在十五年前被抄家了,理由是谋反。
  陈淮道:“陈家祖先因为有从龙之功,所以开国就封了柱国公,乃是当时四大国公之首,爵位世袭罔替,传至陈牧那一代,又加授了正一品光禄大夫,因国朝并没有尚公主就不能做官一说,所以陈牧尚的是昭阳长公主。”
  昭阳长公主这个名号沈惊春没听过,但平阳长公主她却是知道的。
  “昭阳长公主与先太子都是先皇后所生,而今上与平阳长公主则是当时的德妃所生,后面先太子被废,今上上位,陈牧手握实权自然就被猜忌,今上便将陈牧与昭阳长公主的嫡女指婚给了如今的内阁次辅张承恩。”
  “陈小姐虽有意中人,却不能违抗皇命,只得下嫁给当时还是户部侍郎的张承恩做继室,婚后生下二子,不久就郁郁而终,陈牧便请旨从张家抱了个孩子改姓陈,”
  沈惊春听的神色复杂,忍不住道:“你让我来猜一下,不会正好那么巧,陈家救了一个带着孩子的妇人,然后让这个妇人做陈小公子的奶娘,后来陈家被抄,陈牧让奶娘带着陈小公子逃了出去,而这位小公子又正好行四,字季渊吧?”
  陈淮先是一脸的惊讶,听到后面又有些哭笑不得:“前面猜的没错,我娘和离之后,身上没钱连祁县都回不来,机缘巧合之下被昭阳长公主所救,看我跟那小公子年纪相仿,便留下我们母子,一个做了小公子身边的管事娘子,一个做了小公子的书童。”
  “后来陈家被抄,我娘受昭阳长公主所托,带着我和小公子逃了出来,身上虽带了些银钱,可根本不敢拿出来用,东躲西藏的出了京城没多久,我们俩就都染上了风寒,我娘为了照顾我疏忽了小公子,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身子都凉了。”
  沈惊春表示有点疑惑。
  剧情实在不应该这么发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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