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夫妻》第6/22页


  离开书房,潘天柏回到卧房,淡黄的夜灯映着床上的人儿。
  轻薄的软被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线,睡姿却不怎么优雅,不仅横过了半张床,纤手还攀上他的枕。
  当时,明明发誓自己一定可以把“事情”处理得很好,可是半年过去了,他却毫无任何行动,只是冲动地在某个夜晚,拎着酒去找弟弟――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妻子似乎藏了一个秘密,你会怎么做?”
  “这是冷笑话还是脑筋急转弯?”潘席安不以为意地回了这么一句。
  “都不是。”他仰头一口饮干杯内的烈酒,硬是压下流窜在口舌中的呛辣感。
  看着哥哥冷沉的眸色,潘席安敛起笑,思考了几秒钟,才答:“这要看秘密的影响有多大,才能决定是否有必要揭开。你没听过一个故事吗――”
  “嗯?”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农夫在家门口救回一个昏倒在地、美若天仙的女人。这女人清醒后,为了感谢农夫的救命之恩,决定以身相许,和迟迟娶不到老婆的农夫一起生活。
  “几年过去了,女人认真打理家务,让丈夫过得舒适又温馨,但农夫总觉得奇怪,无论天冷天热,妻子的脖子上始终缠着一条丝巾,而且也不允许丈夫碰触。
  “终于有一天,农夫受不了,决定趁着妻子睡着时,偷偷解开这个属于妻子的秘密――”
  “然后呢?”听了半天,潘天柏有些不耐烦了。
  “丝巾解开了,可是……”潘席安压低了声音,很沉很慢地开口。“那个女人的脖子……断了……”
  “你在给我讲鬼故事?!”潘天柏愠了。
  “我还没讲完啊!后来,那个女人显灵,她说――”潘席安喝了口酒,才说:“你为什么要解开我的丝巾?如果不打开这个秘密,我可以陪你走完这辈子――”
  “你拿个鬼故事来耍我?”亏他还认真听。
  “嗳,你没听过吗?这女人其实是来报恩的,前世她被人杀了以后,是农夫好心将她埋了,虽然化作鬼魂,她一心想报答恩人,但是――”
  “但是?”
  “但是这个恩公实在太不懂事,硬要揭开她的秘密,这下好了,她也假装不成人,只好继续当鬼了。”
  “所以?”
  “你没听懂吗?”潘席安真不敢相信,他说故事的功力有这么差吗?“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夫妻之间的秘密别急着解开,有时候,秘密是对方善意的隐瞒――”
  “还真是个鬼故事!”莫名其妙的鬼故事!
  但走在回自己公寓的路上,他不断回想着这个“秘密”的故事。
  他与妻子之间,是否也存在一个影响彼此未来的秘密呢?
  若他坚持要问,又该如何质问他的妻子?
  要探问她那几天在忙些什么,或是直接问清楚,那个和她一起进了饭店房间的男人到底是谁?
  可无论是哪一种,他始终难以开口。
  也许,不开口也是一种方法,至少不必担心事情闹大,至少可以让妻子留在他的身边,什么都不会改变。
  反正,许多豪门名人的婚姻不也只是用来营造形象的装饰,私底下各过各的,人家也能双方相安无事地过一辈子。
  这叫做假面夫妻吗?那么,他……应该也可以。
  他涩涩一笑,轻轻侧身躺上床,近距离瞅着妻子的脸蛋。她没有半点彩妆的容颜白皙干净,还带点珍珠般的光泽,波浪似的长发披在颈项间,盖住雪般的细白肌肤,教人忍不住爱怜。
  正当他伸手想拥她入怀时,梁凯茵却醒了。
  “唔……”将醒未醒的声音听来很娇憨,察觉男人的手贴在自己的臂上,她顿了顿,带着浓浓睡意的雾眸转了一圈,才惊觉自己占了他的床位。
  所以他方才贴在她身上的手是……想推开她?
  丈夫竟然要推开她?
  “床还不够大吗?”他淡淡回了句,好掩饰自己原本的意图。
  “对不起。”她赶紧挪开,躺回自己的位子,故作无所谓。
  夫妻之间,需要说对不起吗?为什么她总是这么拘谨客气?为什么不能靠过来甜甜地撒娇,即使是假的,也会让他好过些,让他能撇下掩饰、伪装,不必再说服自己对妻子和婚姻都已无所谓……
  对,继续假装吧,反正假面夫妻多得是拉上被,潘天柏闷闷地侧过身,睡了。
  他说的没错,这张床是够大了,足够让两人之间保持一米远的距离。梁凯茵盯着那宽肩的背影,幽幽一叹。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自己求来的婚姻,继续这样冷淡地过下去吗?
  不,绝不!
  既然当初能靠着努力和意志把她梦想中的男人引到自己身边,如今有什么理由放任两人继续维持陌生人的感情?
  可是,那如大峡谷般的距离,如冰山冷绝似的背影,她该如何越过、如何克服?
  梁凯茵垂下头,无助地低叹。
第3章(1)
  这天下午婆婆来访,两人约好一起挑选要捐出给即将举行的“兆邦慈善文教基金会”义卖活动的饰品,梁凯茵忙着在客厅准备下午茶。
  “妈,您看哪几个比较合适?”布好热茶和点心后,梁凯茵捧着一叠精致的珠宝盒出来,让婆婆亲自挑选。
  去年的拍卖会是她第一次以潘家孙媳妇的身分参加,母亲设想周到,早已替她准备好适合捐出作为拍卖品的珠宝,但今年梁家正忙着大陆的事业,她实在不好再为了自己的事回去麻烦母亲。
  “这些吗?”潘夫人仔细鉴赏后,略略沉吟半晌。“是都不错,不过看起来比较年轻了些……”
  梁凯茵马上懂了。“妈,不好意思,我的首饰比较普通。”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想坏了。这些首饰都很美很漂亮,也不是不够价值,但似乎还不够特别。”她拍了拍媳妇的手。“你也知道,到时候出席的贵夫人们几乎看遍奇珍稀宝,要让她们愿意高价出标买下,还得多费心思。”
  “是,妈。”婆婆说的没错,都怪她平时买东西只想着自己的喜好,以至于连一件能端得上台面的珠宝也拿不出来。
  是不是该厚着脸皮回娘家讨救兵呢?梁凯茵想着,却被婆婆的轻呼声打断思绪。
  “这只茶壶保温罩真特别。”潘夫人端起细致骨瓷杯,注意到眼前午茶组的特殊风景。
  铺在大理石茶几的餐垫上有只正在玩毛线的小猫,纯白的茶壶套着一张笑咪咪的猫脸,是以和风花布拼成的保温罩,杯垫上亦是不同姿态的猫咪俏模样。
  “你喜欢猫吗?”潘夫人间。
  “也不是。”梁凯茵据实以告。“是照书做的,我还做了狗儿和小熊,总共有三个系列的图案。”
  “你自己做的?”瞧见媳妇认真地点头,潘夫人更讶异了。“这很费工吧?”
  “这些只是基本练习而已。”
  “还有更多?”
  “呃……因为时间很多,我也喜欢玩布。”
  这是事实。除了去基金会帮忙,或者陪潘天柏参加应酬,其余的时间她几乎都在家里,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最适合做拼布。
  “可以让我看看吗?”潘夫人柳眉一扬,兴致更高了。
  “好,那就……献丑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领着婆婆到客房,轻轻推开门。
  客房简直像是另一个世界。
  和客厅的深色简约精品风格截然不同,这个房间的色调温暖,浓浓乡村风格,墙上挂的是以拼布作成的壁饰,床上铺的是整套的拼布床被组,窗台下有张白色工作桌,似乎还有未完成的作品。
  梁凯茵打开古典气质的橱柜,潘夫人惊讶地瞧着里面近百样的各式拼布小玩意,有相框、杯垫、小袋包、猫咪、狗儿、泰迪熊等等,不仅是拼布,还结合法式刺绣与手工染画,既可爱又富意境,她瞧得目不转睛,最后忍不住拿出来把玩。
  “你竟然会拿针线做这些……这些细致的东西!”她一时想不出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年轻人谁有耐心做这些小玩意?何况还是个要什么就有什么的富家女。
  “我从小就在布堆里长大,很喜欢玩布。在美国念高中时,寄宿的房东是个很会做拼布的老太太,于是就跟着学了些。”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一开始缝得好丑喔。”

当前:第6/22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