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暴君今天病更重了》第143/158页


  梅雪衣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已急急伸出蒲扇大的手,把她往后方推去。
  “胡闹!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快快快我这就让人护送你回去!多危险啊――是送粮草来吗?东西留下,人赶紧走!我就知道你这个丫头闲不住,想方设法要往危险的地方钻,真是越大越不让人省心……”
  絮絮叨叨的样子,根本没有半点名将之风。
  梅雪衣:“……”
  她正要张口,又被沈平成无情打断:“这里有表舅,就凭区区金陵和契殊,给他们一百年也休想攻进来!安安心心回去,啊!”
  话音未落,只听‘轰咣’一声巨响,脚下的大地狠狠抖了几下。
  是攻城车在撞城门。
  沈平成大步流星冲向城墙,一只手虚虚指着后方:“快回去!”
  梅雪衣紧随他的脚步上了墙,城墙上忙碌得很,一支支火箭射向巨型攻城车,滚油泼洒下去,被火苗点燃,轰一下腾起数丈高的焰浪。
  对方的盾兵被暂时逼退,静待火焰熄灭再围上来。
  梅雪衣定睛一看,只见城门周围的墙壁上已经出现了无数蜈蚣脚一样的裂纹,再这么撞下去,铁质的城门倒是未必会破,城墙倒是要顶不住了。城墙一破,便箍不住铁门,破城是早晚的事情。
  城中的铁箭储备明显已经不足,在对方没有发起真正的进攻时,城墙上一箭不发,任那些盾兵来去自如。
  趁着这空档,底下的叛军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叫骂。
  “为什么做了错事的人还有脸面在这里上蹿下跳?若是我做了亏心事,一定恨不得找个地洞躲起来。”梅雪衣满心不解。
  沈平成见她没走,凶狠地瞪了她一眼。
  见她一副死皮赖脸的模样,老将无奈地叹息解释:“躲起来不就坐实恶名了?声音叫得够大,总能骗到那么一个二个蠢货!”
  梅雪衣:“好有道理!不过也委实不要脸了些。”
  “哼!”沈平成鼻孔出气,“要脸的人能干得出叛变这事?”
  梅雪衣听着下方的叫骂越来越不堪,脸上反倒是浮起了微笑。
  她问:“表舅这里有酒吗?结束这一仗之后,想和表舅对饮几杯。”
  沈平成白了她一眼:“真是三岁看到老,你这个娃子啊,从来就没个正形!”
  梅雪衣扁着嘴。
  他抚了抚须,哈哈大笑:“军中岂能无酒!”
  梅雪衣轻快地笑了笑,跳上墙垛。
  城墙内外满是硝烟战火,敌军如潮,铺满城下,绵延至视野尽头。凛凛寒矛,锐不可当。
  不必动手,那股摧毁一切的气势便足以令人两股战战,提不起斗志。
  梅雪衣自然是丝毫也不受影响。
  她凝望四下,心中想的却是,这不公平。
  修士插手人间事务,轻易便能令凡国百年、千年基业毁于一旦,何其不公!
  不该是这样的。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梅雪衣的脑海里转过了无数念头。
  下方,叛军仍在叫嚣不止。
  梅雪衣沉吟片刻,放声冲着墙下说道:“天命,何谓天命!我卫国之王,便是天命!”
  清凌甜美的嗓音回荡在城墙上下,像是不可违逆的旨意。
  那叛军首领当即从部下手中夺过弓箭,拉了个满弦,试图射杀城墙上的女子。
  “尔等乱臣贼子,本该尽诛于此!不过卫王仁德,今日只杀叛逆。”梅雪衣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三军阵中。
  叛军首领松开了满弦的手指。
  “咻――”
  长箭射出的霎那,视野之中陡然一片昏暗。
  只见城池上方的黑云之中,一条燃火巨龙缓缓浮出。
  它的身躯过于庞大,甫一出现,下方的金铁城池就被衬得像是小儿用泥沙堆砌起来的一般,随便一爪一尾,都能令它轰然崩塌。
  幸好它的目标并不是这座城,而是围在城下的大军。
  “龙……那是龙!”有人尖着嗓子发出了惊恐怪声。
  梅雪衣哈哈大笑:“如今可知道什么叫做真龙,什么叫做天命了!”
  神念一动,巨龙仰首长嘶之后,俯身喷吐烈焰火球。
  “轰――”
  叛军军阵灰飞烟灭。
  嚣张无比的熔岩巨龙掠向潮水般的敌军,示威一般在军阵上方盘来盘去。
  所经之处,空气中留下了一道道焰迹,硫火的味道刺激着众人的神经,别说下方敌军了,就连城墙上也有不少小将吓软了腿,双手牢牢攀着墙垛才没瘫下去。
  来势汹汹的两国联军像潮水一样退去,大平原就像退潮后的沙滩,留下了无数异物――盔甲、兵器、灶锅……
  巨龙撵着这支军队,消失在天边。
  梅雪衣跳下墙垛,望向沈平成。这位老将神色复杂,一老一少目光相接,双双轻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力量,终究是令人不安哪。
  不过不管怎么说,战争总算结束了。巨龙的力量太恐怖,两国彻底归降是早晚的事情。
  夜幕降临,将士们点起了篝火,沈平成分下酒肉,三军同乐。
  一老一少盘坐在军帐中,案上摆了一盆堆得尖尖的炙肉,几碾香酥的下酒小菜,一只半人高的大陶罐,里面装满了高粱酒。
  沈平成用浅口大碗舀出酒来,扬了扬:“我干,小梅子你随意!”
  梅雪衣笑着,仰脖饮尽了碗中的烈酒。
  火辣辣的美酒顺着喉咙烧进了胃里,胃部立刻溃散,酒液渗满了她的衣襟。
  就像她故意把酒漏在身上一样。
  “没事没事,小梅子你随意,随意!”
  沈平成越是安慰,梅雪衣越不服气,她咕咚咕咚和他拼酒,尽力把酒液全装在身体里面。
  轻轻一晃,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酒囊子。
  沈平成的脸渐渐便红了,酒意上头,嗓门越来越大。
  “表舅,说说我娘。”梅雪衣替他斟酒。
  她始终记不起那个女子的样子。
  一提起梅雪衣她娘,沈平成差点儿没忍住拍碎了桌子:“你娘就是瞎!遇人不淑!”
  在老将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中,梅雪衣一点一点勾勒出了那个女子的模样。
  美丽、温柔、知书达理。和许多不谙世事的年轻女子一样,被白面书生的才华吸引,非他不嫁。
  那是下嫁,京城里不知道多少青年才俊扼腕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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