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首辅抢我回家(重生)》第40/165页
这人虽是彻头彻尾的西戎人长相,但却能说得一口流利的中原话。他恭顺地低着头,不敢与坐于上首位的男人对视。
书案后面的男子面带青色的冷玉面具,上头刻着这个部落的图腾——蟒蛇。一条狰狞的,长着獠牙的蟒蛇。
面具将男人的脸遮得严实,唯有他的那双眼睛露在外面,乌黑幽邃,深不见底,那双黢黑的眸能望穿人的心底,叫人胆战心惊,不敢直视。
他站起身,走到博古架前,将一块成色极好的墨玉石握在掌心。
外袍搭在肩上,里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寝衣,墨发散乱地披在肩头,他赤着足踩在柔软的羊毛毯子上,姿态闲适。
壮汉跪在原地,默默等着指令。
许久,男人才徐徐开口。他的音色很清亮,听上去倒像是位温润的公子。
“姓沈,沈长寄,是叫这个名字?”
壮汉将脊背压得更弯,“是的。”
“嗯……又是他。”男人蓦地笑了出来,“萧顺明倒是好福气,有如此能干的下属。”
萧顺明乃是大轩成宣帝的名讳。
壮汉不敢说话。
“他还有何不同寻常之处吗。”男人问。
“此人似乎没有弱点。”壮汉犹豫道。
“怎会,是人便有弱点。”男人不信,理所当然道,“父母亲朋爱人,权欲、财欲,不论是物欲或是情,总该占一样。”
壮汉为难地摇头,“或许,权欲吧……”
这是他唯一能挑的出来,沈长寄或许会在意的,毕竟年纪轻轻爬至高位,该有很强的权欲才对。
“……”
壮汉面露愧色,“先生,我再去探查。”
“嗯,去吧。”
帐内很快又安静了下来,外头的风声又变得明显。男人摘了面具,露出一张精致好看的脸,三十出头的年纪,面色苍白。
他看着那骇人的獠牙面具,蓦地开始咳嗽。
撕心裂肺,不断地咳,咳得脸色愈发白,咳得直不起身。他手撑着架子,身子在抖,搭着的外袍落到地上,寝衣下的身躯羸弱、消瘦。
一阵带着苦涩药香的风飘过,一个纤细的身影无声无息停驻在他身后,那人将衣袍捡起,又搭回男人背上,手抚着他后背,为他顺气。
男人微微抬手,抚着他的那只手顿了下,随后人跪伏在他脚边。
“阿诺,别哭。”
他低头看向脚边的十五六岁的西域少女,她的头紧贴着毯子,整个人十分安静。
她没说话,没与他有眼神交汇,她无声无息的,男人却知道她此刻在难过。
“又死不了,”他缓了口气,笑笑,将人扶起来,“哭丧早了些。”
“先生,阿诺蠢笨,医不好你,我去求阿兄,叫他准我去中原学医好不好?我听说你们那里有神医。”少女一边流泪,一边冷静地用西戎语说。
“玹先生”沉默了。
“不要去,”许久,他轻抚少女的头,温柔道,“那里虎狼环伺,会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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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汝艰难地走到沈长寄的卧房门口,在门外做了个深呼吸,上去敲门。
“沈长寄,开门。”她冷声道。
无人应答。
谢汝又是怒又是忧,忍住了急躁,继续敲门。
还是没人应。
她忍无可忍,就要推门而入,门恰在此时打开。
沈长寄面色如常,拢了拢松散的外袍,一副才从榻上起身的模样。
“何事?不是叫你快些离开。”
谢汝的目光一寸一寸地划过男人的面容,尽管他看上去很平静,呼吸平稳,眉头都不带一蹙的,可她还是发现了他的脸色微微发白。
她又上下打量着男人的身体。他的手抖了一下,在察觉她的视线后,不动了。
谢汝抿着唇,一言不发地偏身,拄着木杖,从男子与门板间挤了进去。
活了这么多年,她头次进男子的卧房。有点羞恼,却是顾不得了。
沈长寄显然没反应过来,“你?”
“关门。”谢汝微扬下巴,命令道。
沈长寄怔在门口,不懂为何一时不见,她变得这般强势。
谢汝有些不耐烦,又要过去,沈长寄心疼她脚伤,连忙听话地关上门。
“你这是作甚。”他问。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他衣衫不整,而她此刻就坐在他的榻上,沈长寄闭了闭眼,突然很想做个禽兽。
毕竟……他是个正常的男人。
谢汝没搭理他,自顾自地在床榻周围一通翻找。
“你在寻何物?”
“药丸,汤药,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谢汝将被子一掀一抖,当啷——
有个白瓷瓶从被子里掉了出来,落在地上,滚到了沈长寄的脚边。
谢汝眯了眼睛,手掌朝上一摊,“拿来。”
“我、我……”
“捡起来,给我。”
沈长寄难得紧张,他弯身捡起,走到她面前,东西却牢牢握在掌心不撒手,他认真道:“这东西我没用,真的。”
谢汝听后皱起眉,沈长寄见状赶紧把东西送了出去,强调道:“贺离之闭关前留给我的,我随手一放,真的未曾用过,你信……”
谢汝从瓶中倒出一粒丸药,打断道:“这是何物。”
“……护心丸。”沈长寄咽了咽喉咙,又主动找出了一个黑色瓷瓶,“这是镇痛散,我也没用过。”
谢汝将那丸药放在鼻子下头闻了闻,又打开黑瓶闻了闻。
嗯,有断魂草,活麻,藏茄,博落回,白药……
谢汝:“……”
都有毒。
“贺离之是吧,你们有血海深仇吗?”谢汝绷着小脸,十分严肃地问,“他是不是想毒死你?”
沈长寄忍俊不禁,弯下腰欲将她揽进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