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上太子爷的递烟日常》第2/144页
脚步没有一丝迟缓、眼神没有一丝游移、连头都没有一丝偏转,“你方才说那个因病在家几日不曾上朝的是哪位?”
青崖跟在君漓身后毫不犹豫,“吏部尚书霍大人。”
再抬眼间,他家太子爷已走到了春风阁门口,风轻云淡地扫着上方三个大字。
气定神闲道,“霍大人真是劳苦功高,听说您生了疾已经几日不见好,不知是什么样的顽疾,竟病到了要采阴补阳的地步?”
“噗――!”彼时霍大人一口香茶喷了出来,推开美人慌慌张张跪了下去,一声高过一声,“太、太、太子爷……?!”
这声儿一出,门口的姑娘们也急忙跟着跪了一地。
君漓这才转过身看向趴在地上的霍奕,“霍大人真是智勇双全,挑了个群臣早朝的时间出来不说,惟恐汜阳有熟人,还特意跑来了云安。从前不觉得大人你对女人的执念如此之深,如今本太子着实领教了。”
额间一滴冷汗滑下,霍奕将头埋得更深,尴尬道,“这……这……谢、谢太子爷夸奖……”
“不用客气,你应得的。”君漓收回视线低头理了理袖口。
先不说那位将剿匪一事拖了又拖的泯南知府是否由眼前这个吏部尚书推举,也不说霍奕是不是因为此事而装病在家,就仅凭他一个朝中重臣以卧病为由罢朝享乐这一条,便是欺君之罪。
但朝堂便是朝堂,纵然有那么几十条不可饶恕的罪名傍身,也不可否认一个能混到六部尚书位置的人的能力,可要完全将此事揭过,也是不可能的。
“霍大人请起,想来你刚从此处出来,这腰不会太好,还是站着吧。”君漓转过身睨着他道。
霍奕起身时就势伸手抹了把额头冷汗,扯出一丝笑意,“……多谢太子爷。”
就在众人揣度着这位太子爷接下来的一步时,不远处有个身着青衣的男子疾步上前凑近君漓,低声道,“陛下方才传来旨意要您即刻回宫,天枢阁新任阁主昨晚与顾世子一同到汜阳了。”
君漓沉吟了片刻,才向霍奕道,“今日我回汜阳,不大想在父皇面前说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我年纪轻轻不是很懂你今早在这里面干了些什么。”
稍顿了顿,又接着道,“霍大人,泯南难民如此疾苦,想来你也是很愿意在云安操劳此事的,那么就趁着病假待在云安好好操劳一番,不操劳个够就别回汜阳。”
霍奕赶忙又跪了下去,忙点头,“是、是……臣借口卧病实为泯南难民,待把难民之事办好,再回汜阳向皇上述职和请罪……”
“青崖,回汜阳。”
再次坐入马车中,君漓闭目冥神。
天枢阁,坐落于梁朝皇都汜阳之南,培养了大批身手卓绝的杀手、混迹江湖的能人、家财万贯的富商。
论情报,不论是宫闱秘辛、官场隐情,还是百家琐事、街头盛传,天枢阁皆有详细记载。
论暗杀,不论是达官显贵、皇亲国戚,还是遁迹隐士、武林高手,天枢阁皆可手到擒来。
论势力,秘属梁朝皇帝、坐拥天下豪杰、包揽四方钱庄、天枢阁可谓只手遮天……
就是这个只要出得起价,可以任君差遣的、无所不能的天枢阁,当年连个两岁的女婴也找不到,如今换了阁主,会有什么不同?
第2章 太子爷怼妻第一弹(修排版)
汜阳城・天枢阁
汜阳之南,一座如塔状高楼拔地而起,圆木直贯楼顶,楼高百尺,拢共五层,由七十二根圆木支撑,辅以轩廊亭阁,植以花草树木。
走至外廊,举目四望,视野开阔。各层大小屋顶,交错重叠,翘角飞举,犹如展翅欲飞的仙鹤,灵秀中不失磅礴,雄浑中不失精巧。
上书“天枢阁”三个大字,铿锵有力,气势恢宏。
天枢阁南傍曲湖,北当正街。曲湖澄澈见底,鱼儿灵动有趣,渔樵闲话未断,似在等候夕阳归来,好为皇城蒙上一层静谧。
街上人群却熙熙攘攘,络绎不绝,商贩往来叫喝更是不绝于耳,倚窗而观,货物琳琅满目,新奇别致。汜阳之繁华犹如曲湖之水,万年如一日。
天枢阁内第十三层,年约十七的清秀少年身着素白流纹锦衣,正坐于檀木书案前,用手支着脑袋,逐字逐句地仔细翻看梁朝这位风云太子的资料。
“云书,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觉着那位太子爷就是骑头驴也该到了罢?”少年悠悠地出声,合上手中的书,抬眼去看不远处身姿袅娜的黄衣女子。
站在少年前方书架边儿上,正整理着书籍的黄衣女子听及此,顿了一顿,思索道:
“大概刚到午时,估摸着太子爷已经到了,不过舟车劳顿,怕是要歇一会儿才会有消息传出来。不如阁主现在先去沐浴更衣,剩下的没看完便罢了,待见完了太子,回来再看也不迟。”
云书琢磨着答完,又转过身将书架上已经选好的一摞书抱了下来,放在少年的书案上。
“阁主,几位阁中长老说,这天枢阁的书你虽已看过,不过近几年怕忘去不少,所以又让我帮你挑拣了一遍,你眼前的这几本,务必要在五日内看完。”
少年随手撩起几本,看了看书封,最后选了一本关于朝中官员脉络与势力范围的提要,“你去帮我拿件衣裳过来吧。”
语毕,少年径直走向绘有墨色山水的屏风。
云书抬眸,怔愣地看向少年的背影,背脊虽然笔直,身形却十分单薄,相较于其他男子来说,清瘦了不止一星半点,那用羊脂白玉高束的、被风撩起的轻柔长发,都在昭示着――这其实,是个女孩儿。
而这位女扮男装的天枢阁第三任阁主,就唤作锦笙。
她们都是第二任阁主应天收养的孤女,想当年这丫头片子才来柳州的时候,还不过是个两岁大的奶娃儿,自己略长她四五岁。
虽说应阁主他打小就将这丫头当男孩子养,可人家到了年纪也是要情窦初开一下的,跟着她这个姐姐一起趴在墙头不知看了多少回澡堂的浊世佳公子,愣是回回都被抓个现行。
对于此事,应阁主不打不骂,给予的态度是正确的引导:
“你一个男孩子,莫要跟了梁朝盛行的断袖之风,下回要爬,也给我去爬那女子的澡堂。”
一入天枢深似海,应阁主他在巧妙的将阁主抽离断袖大部队的同时,也在试图将她送进百合的漩涡。
在这个没有变性手术的年代,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懵懂无知的天真少女竟活活长成了风|流倜傥的玉面郎君,作为见证人她很是心痛。
云书微微摇了摇头,去衣柜中给她拿了件白色衬着暗纹的衣裳,又拿了一根束胸的裹布,搭在屏风上后,便低头收拾着书案。
待到锦笙沐浴好,云书起身去为她束了胸,穿戴好后又听得有人在门外通报说东宫传来消息,太子爷已经在紫玉楼候着了,让阁主快些赶过去。
紫玉楼是汜阳第一大酒楼,已有百年的历史。
有自己调|教出来的歌舞坊,白日里会应客官要求来点儿说书的唱戏的,或者是歌舞小曲儿什么的。
菜色新颖精致,更迭得也十分勤,据说这里的酒都是自家的陈酿,有着独特的秘方,后劲儿十足,还有甜而不腻的点心,开胃爽口的小菜,新鲜香甜的果盘儿……
“太子爷倒是个会挑地方的。”云书将书案上的玉笛拾起递给她,笑着道,“你昨夜入宫秘见陛下,可知他让你见这位太子爷用意何在?”
皇帝的意思,她的确已经很清楚了。
锦笙想了想,捋了个思路出来。
“其一,天枢阁表面上独自立足于江湖,但其实天枢阁高层皆知,这是由先皇秘密建造,整个天枢阁都是属于梁朝皇帝的,这位太子爷将来要继承皇位,我既然是新上任的天枢阁阁主,自然要去与未来皇帝照个面。”
“其二,陛下与我诉说了十五年前这位太子爷的未婚妻安清予被歹人劫走,至今生死罔知一事。”
锦笙扭了扭脖子,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
“在柳州的时候,我也听义父提过,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都放弃寻找了,毕竟连天枢阁都找不到,那多半就是死了吧,还有什么好找的?可我琢磨着陛下跟我讲这件事的意思是让我问问太子爷要不要接着找找。”
锦笙明白,陛下找不回皇家儿媳妇,一来有损他老人家的脸面,且这么多年都没找回来,那更是一损再损,每年都要损一损。
二来会令安丞相寒心,听说安丞相幼时是陛下的陪读,私交甚好,安丞相故去的父亲曾是帝师,安丞相的夫人与皇后又是二十多年的闺中好友。
安丞相和天家有如此交情,丢了个女儿都找不回来,这……未免也太尴尬了。
然而锦笙觉得很头大的就是,连义父都找不到的人,时隔十五年,她又怎么能找得到?
况且那些劫走安清予的杀手很有可能已经被主谋全数杀人灭口了,安清予本人活下来的希望更是微乎其微,找一具消失了十五年的尸体……玩儿呢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义父没有找到安清予,也有可能是他根本没有用心去找,天枢阁的势力之庞大,会找不到一个才丢失的女婴?
或许正如陛下所说,她的义父,有不忠之举。
这也是此次陛下召见她时,她所得到的第三个信息。
陛下隐隐提到义父这么慌忙将阁主之位传给自己,又让自己即刻启程来到皇都的原因,是因为安丞相掌握了义父不忠的一些证据,正在着手办理此事,所以义父才心虚逃匿,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