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之恋》第97/181页



距离演习还有十天,部队进入二级战备状态,官兵一律不准随意走动,随时准备拉动,紧急集合成了每天的家常便饭。

距离演习还剩三天,部队进入一级战备状态,背包已经提前打好,武器装备随身携带,各级官兵都在进行演习动员,谁都不知道演习开始的确切时间。有好几次,部队都是登车后,车都上路出发了才接到命令:这是预演。每一次预演都得按真演进行,谁也保证不了下一次是不是真演,整个军营笼罩在一团紧张的气氛之中。

1992年10月15日,一场代号“北国长剑”的战役演习正式开始了,参演的官兵都身穿迷彩服,头戴钢盔帽,携带各种武器装备登车出发了。

城市的路面上一下冒出了上千辆军车,让广大市民看到后震惊不已,他们站在路两边兴奋地数着一辆辆的军车从眼前进驶过去,不停地指指点点:当兵的是不是要打仗了?

所有军车要经过的路线都被戒严了,道路口都由手持小红旗子的士兵和警察混合指挥,警车在前面鸣笛开道,车队像一条绿色的钢铁洪流浩浩荡荡地驶出市区。

远处传来一阵锣鼓声,这是地方政府组织的欢送团在为部队送行。部队为地方经济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官兵们要远征了,驻地各界代表和政府要员在这里设酒壮行。车队稍作停留便在警车的引领下驶上了国道,路两边执勤的警察壮严地向车队敬礼。

上了国道,车队整体提速,远远望去,车队像一条绿色的游龙在宽敞的大道上急速穿行。车厢内,官兵们的气氛开始活跃起来,大家把沉重的钢盔帽取下来放在一边,把枪托折叠起来抱在怀里,一个个天南地北地侃起来。

孙家树跟一排长坐在同一车厢,他是一炮连资格最老的排长,不知什么原因,连着几次提副连长都内轮到他。连里边除了连长就数他资格老了,不用说,车厢里肯定数他资格老,话题自然也就先由他引起,他前几年在老山前线参过战,腰上至今还有一个弹片没取出来,这自然成了他吹嘘的资本。

一排长滔滔不绝地讲起他在猫儿洞的穿裙子的故事:我们打仗的时候,整天蹲在猫耳洞里,洞中炎热潮湿,官兵们躺在洞里一个个都脱得一丝不挂,连裤头都不敢穿,一穿就烂裆,后来便每人发了一条迷彩裙,这才解决了烂裆问题,大男人穿裙子还是第一次听说吧?……

其实孙家树已是第三次听他讲这个故事了,恐怕只有车上的几名新兵听着才有新鲜感,但孙家树并不愿打断他讲故事,对一名军人来说,战争的洗礼也许是他心中最刻骨铭心的一段回忆了。

几个小时后,车队忽然开下了国道,在一片宽阔的荒地里停下来。官兵们迅速跳下车透气,炊事班的兵却忙活起来,挖灶的挖灶,择菜的择菜,大家各尽其职,虽然每个连队都拉有餐车,但还是要挖灶的,这是后勤保障的一个内容,挖灶可要有技术,一把小小的战备锹快速地在战士们手中挥舞着,一会儿工夫,一个简单的行军灶便挖成了。灶的深浅大小,填柴口,出烟口都有讲究,要考虑风向因素,锅放上后要不大不小。一桶桶的清水倒进锅里,柴火也被点燃了,一股炊烟冉冉升起。顿时,这片荒地便被笼照在烟幕之中了,空气中已经能闻到炒菜的香气了。不大一会儿,便传来了开饭的哨声,各班的小值(负责打饭的战士)端着大小小的铝盆围在锅周围,炊事班的战士拿着大勺子,给每个班大米打上一盆,菜打一盆,然后一个班围成一个圈吃起来。吃饭的时间只有五分钟,战士们狼吞虎咽地吃着,只求填饱肚子就行。吃完饭后,剩饭、涮锅水和其他垃圾统一挖坑埋下,地灶要捣毁填平,等一切恢复原样后,车队便启程了,这块荒地除了空中漂浮着一层炊烟外,看起来还是那样荒凉,好像这里什么也没发生过。

就这样,除了吃饭和加油,正副驾驶员轮流开车,车队日夜兼程向目的地进发。

第八章 第2节 祖国壮丽的河山

半夜,孙家树被一阵机器的轰鸣声震醒,他睁开眼,车厢里漆黑一团,他轻轻地把不知谁压在自己身上的一条腿移开,估计是小广东的,这家伙睡姿最赖。/top/ 小说排行榜其他战友仍在酣睡着,连续坐了几天几夜车后,刚坐车时的那股兴奋劲早已飞到九霄云外了。孙家树舒展了一下手脚,感到全身都不舒服,特别是腰部被枪托摁了一路,简直是难受死了。凭感觉车好像是静止的,他摸索着来到车厢后面掀开篷布向外望去,只见数十辆车一字排开,在微弱的灯光下看得出是在加油,这也是后勤保障的一个科目――多车同时加油科目。每辆车的油箱旁都站着一名战士,他们手持油枪,加油车轰鸣着加大马力,燃油快速地喷进油箱。

孙家树跳下车,他走到车背影后撒起了小便,小便后他不由得浑身哆嗦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加油的战士都穿着棉大衣。他凑到一个正在加油的战士身边问:“现在几点了?”

“还不到一点,等一会儿车队要翻大山了,油箱要全部加满油。”加油的战士说。

孙家树重新跳上车,战友们还在熟睡,他摸到一个空隙后把身子挤了进去,车身剧烈地晃动着,车又开始前进了,他干脆闭上眼睛,不知不觉中又睡着了。

孙家树睡得正香,忽然有人推他,睁眼一看是小广东,只见他眉飞色舞地说:“孙家树你看,山,好漂亮的山啊,我们爬上山了!”

孙家树抬着向车外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天色已放亮,但雾气很大,道路一边靠着山,另一边就是万丈深渊。汽车正开足马力爬山呢,远处的山隐隐约约能看清轮廓,正东方却红成一片,他对小广东说:“咋呼个球,山有啥稀罕的,大惊小怪。”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山,跟到了仙境一般。”小广东兴致不减。

太阳探出头来,顿时霞光四射,雾气开始慢慢散去,太阳一点一点地爬升着,好像有点不堪重负,最后终于卸掉了重负,猛地从地下挣脱出来,顿时发出耀眼的光茫,周围的雾气顷刻间烟消去散了,远处的山峦都露出了庐山真面目,高高低低,一起一伏的都是山,一些山峰的腰部还萦绕着一层云雾,真美呀!

只顾着欣赏远处的美景,却忽视了眼前的景色,经人提醒才知道低头看,一辆汽车正好在脚下行驶,向下一望,只见一辆辆军车像甲壳虫是一样,沿着“之”字形环山公路缓慢地爬动着,没想到自己已经爬了这么高了。

不由自主地一抬着,头顶原来也是一只只“甲壳虫”在吃力地向上爬着,屁股后冒着兰烟,自己只不过是在山腰而已,这大概就是著名的“十八盘”吧?置身在这动态的“画面”之中,真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不知何时,太阳又躲了起来,天空突然布满了阴云,一会儿竟飘起了牛毛细雨,而且越下越大,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汽车转过一个弯,山势渐缓。右侧出现了一个峡谷,谷底是一条河,水不是很深,但流势很急,河水击打着两岸的石头,发出“哗哗”的声音。

不知不觉中,雨又停了。经过雨水的洗涤,山体变得青秀起来。山上的植物绿得耀眼,远山重新被云雾缠绕起来,仿佛置身仙境之中,使人不由得想起了唐代诗人王维的《终南山》这首唐诗来。

太乙近天都,连山到海隅。

白云回望合,青蔼入看天。

分野山峰变,阴晴欲壑殊。

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

只不过现在找不到樵夫的身影,随着社会的进步,现代人不会再以打柴为生了。

汽车缓缓地停下来,前方传来命令:原地休息待命,并通报了一起行车事故,一辆吉普车不小心撞上了山体,告诫驾驶员要及时换班,慎忌疲劳驾驶。

官兵们纷纷从车厢中跳下来,舒展舒展僵硬的四肢,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驾驶员则趁着这个时间检修起车辆来,满山遍野的士兵给这幅山水画添上了浓浓的一笔。

早饭是每人一块压缩干粮和两根火腿肠,确切地说之应该叫午饭。因为时针已指向11点了。官兵们啃着压缩干粮,喝着凉开水,一个个谈笑风生,大有一副以苦为乐的样子,大多数战士还是第一次吃压缩干粮,压缩干粮看起来像一块肥皂,啃起来很像小时候在农村吃的花生饼,略微有一点甜甜的味道。战士们津津有味地吃着,一排长经常吹嘘他在猫儿洞里天天啃压缩干粮,都吃怕了。这吃起来不是很好吃吗?哪像他说的那样难吃?

一排长笑着说:“连着吃几天就知道了,注意不能吃太多,这东西一见水就发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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