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贼》第127/266页


  武安福又劝了几句,不停的灌单雄信酒,终于把他灌醉了。扶他回了房间,安顿睡下,武安福找来候君集和尚怀忠二人,叫他们立刻前往大兴到洛阳的官道上侦察杨昭一行的动静,若是杨昭身体有什么变故,立刻来报。
  又在二贤庄住了两日后,武安福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跟单雄信告辞。单雄信挽留不住,便和武安福约定九月初九秦母寿辰的时候在山东见面。收拾好行李,武安福一行起程,继续往北平去,这一路有是悠闲的游览山川景色风土地理,六月底的时候,终于进了河北境内,又走了五六日,七月初的时候,终于来到了狼牙山脚下。自从半年多前离开北平,金成牛盖战死太原,武安福是头一次回来,看到狼牙山依旧巍峨耸立,直插云海,而自己已经几次历经生死考验,不由感慨万千。
  谢映登早接到武安福派斥候送来的消息,早早派人在山下守侯,众人到了山脚下,被一起接上山去。虽然据上次离开的时间不长,可狼牙山上已经变了一番模样。谢映登一面把本来险峻的山岭略加修整,盖上城墙箭垛,挖好陷坑壕沟;一面将山上平整一些的土地开垦出来,又盖好民房。如此以来,狼牙山既成了易守难攻的高大堡垒,又能在山上自给自足的生产粮食。武安福见谢映登把山寨经营的有声有色,十分满意。当日里山寨摆开酒席,席上说起金成牛盖阵亡的事情,大家唏嘘不已,一场酒宴,半是怀念两个山寨的创始人,半是庆贺众人重逢,山寨日渐兴旺。
  武安福等人在山上住的第三日,侯君集和尚怀忠风尘仆仆的来了。武安福等人正在后山对着一片峭壁规划着,听说二人回来,忙赶到前厅去见。
  一见武安福,平素冷静的侯君集不顾连上的灰土,兴奋的道:“杨昭死了。”
  “死了?”这消息虽然在武安福的计算中,真听到了,却是异常的快意和兴奋。
  “杨昭走到山西的时候就染了小疾,一直在马车上休息,可是路途颠簸,没几日他的病就重了,随行太医开了几副药,吃着也不见效。等进到河南境内,还没等杨广派人来迎接,就奄奄一息了。咱们六道在洛阳的人报说杨昭一进洛阳城就咽气了,没见到杨广最后一面。”候君集道。
  武安福开怀大笑道:“好,总算解了我一口恶气。”
  杨昭的死讯传来,众人也都十分快慰。这些人大多是一言不合就敢拔刀相向的粗犷豪杰,在大兴本来呼风唤雨的,忽然让杨昭给摆了一道,哪个不是憋了一肚子气。此时见武安福略施小计就让杨昭命丧黄泉,无不佩服。
  又在山上住了一日,武安福只带着苏凝云孙思邈孙成燕云十八骑一行人回北平去了。候君集尚怀忠黄天虎李成龙四人乔装打扮成客商,分批潜进北平李靖雄阔海等人则留在狼牙山上等待。走了两日,北平府的城郭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这是苏凝云第一次来北平,一路上忐忑不安,在马车里依偎着武安福道:“安福哥,你说父亲和叔父会嫌弃我吗?两个妹妹会不会吃我的醋啊?”如此这些问题,把武安福问的脑袋大了一圈,只觉得比弄垮大隋朝还要费心神。
  这次回来并没有通知武魁武亮,直到车到了大门口,家人才知道武安福回来了。武魁武亮本在城外军营里操练士兵,听说武安福回来,半是喜悦半是发愁,喜的是武安福归来,全家团聚,愁的是他被撤了官职,只怕还有后患。两人带着复杂的心情回到家,就见武安福正在堂上和母亲婶母聊天,一旁苏凝云乖巧的陪着。
  “爹爹,叔叔,不肖孩儿回来了。”一看武魁武亮回来,武安福扑通就跪下了。
  “快起来,让爹看看,你好象瘦了许多啊。”武魁本来对武安福好好的官忽然被撤十分气恼,想要问个究竟,可一见面,爱子心切,倒说不出口了。
  武安福爬起来,说了几句思念的话,又叫苏凝云呈上礼品,一家人的气氛才算和谐一点。瞅着个没人注意的机会,武安福凑到武魁耳边道:“爹,我有话要跟你和叔叔说。”
  武魁见他脸色凝重,知道事情严重,和武亮使个眼色,三人一起来到后厅的书房。
  “有什么事?”三人坐定,武魁问道。
  “爹爹,孩儿不肖,给咱们武家惹了大祸。”武安福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武魁武亮知他不会开玩笑,都是一惊,脸色苍白的等他说明白。
  武安福添油加醋张冠李戴胡诌了一个他受到重用,却被太子杨昭疑忌,想把他搞垮扶植自己部下的故事。他不愿意跟太子同流合污,最后被排挤陷害,这才辞官不做,逃离京城的是非圈。武魁武亮听了,神色黯然,本来他们以为武安福身居高位,可以给武家光宗耀祖,没料到变生肋肘。
  “儿啊,你也不用太过担忧。我想以你对皇上的忠心耿耿和立过的功劳,过些时日一定还会再受重用的。”武亮看武安福脸色不好,以为他十分在意这官场的失败,忙安慰道。
  武安福叹息一声道:“若是这么简单,可就好了。”
  “怎么,难道还有别的事?”武魁武亮惊道。
  “二老不知啊。那日大兴驿馆失火,太子半夜前来探视。结果就受了风寒,我辞官离开之后,皇上要太子陪同西域各国使节到洛阳去见驾。太子的身体还没康复,竟然就死在了去洛阳面圣的途中了。”武安福道。其实太子之死,杨广认为是自己强要他到东都的原因,并没迁怒他人,武安福胡言乱语,为的就是吓唬住武魁武亮。
  果然武魁武亮听了,吓的魂飞魄散。若真如武安福所言,虽不是他亲手杀了太子,也脱不了罪责。若是皇上震怒追究下来,满门抄斩都算便宜了。武魁武亮听得这晴天霹雳一般的事情,哪里会去分辨真假,面如死灰,呆若木鸡,活象两个庙里的泥塑金刚。
  “儿啊,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呆了好半晌,武亮艰难的从嘴里吐出一句话来。
  “孩儿怎么会在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上开玩笑呢。”武安福道。
  “那可怎么办是好?”武魁惨叹一口气,整个人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孩儿自从听说太子病死,也派人去洛阳暗中探察,皇上似乎没打算追究他人。”武安福道。
  二武眼里一亮,迅即又黯淡了下去,武亮道:“当年平灭南陈的时候,我们追随在皇上身边左右。深知他的性格,他对亲近人宽厚有加,对厌恶人恨之入骨。就算你有泼天的功劳,若是犯了过错,忤逆了他,也逃不脱责罚。韩擒虎身为兴隋九大功臣之一,不就因为斩杀了两个他喜爱的南陈妃嫔而被进了谗言,贬官回家了吗。这次太子病死,若是他一时想不起来,咱家便可安然无恙,若是被他哪天想起来,咱们的项上人头只怕立刻不保啊。”
  “那咱们该怎么办?”武安福脸露惶恐道。
  “事到如今,慌也没用。”武亮现出北地苍狼一样的眼神,“咱们再派人去洛阳打点大臣,查探动静,也好知己知彼,有备无患。你义父靠山王是皇上唯一敬畏之人,他如今在山东正缺人手。我看你不如这就去山东避一避。人道狡兔三窟,咱们全家也不能绑在一块。”
  武安福心里暗自佩服叔叔武亮的决断,再看父亲武魁一脸的颓废。他知道武魁一生忠君爱国,忽然被这种事情打击,肯定心里难过。可是若不把他们二人逼上绝路,他们又怎么会许可自己将要进行的计划呢。实在对不起了,武安福对这两个深爱自己的人在心头默默的说了一声。
  “爹爹,你觉得呢?”武安福问武魁道。
  “听你叔的吧。”武魁叹了口气道,“此事都是太子寻衅,你并没什么过错。若是皇上真的因为这捕风捉影的事情就降罪,也怪不得我武魁不忠了。”
  武安福心中一喜,知道在风雨欲来的威胁下,武魁终于松动了。
  “孩儿去山东,你们怎么办?”武安福道。
  “我们手下还有两万精兵,都是忠心耿耿只听命我二人的精锐士卒,皇上想动我们,也得掂量掂量。”武亮冷哼一声道。
  武安福想了想,还是把狼牙山的事情大略的跟二人讲了,最后道:“孩儿这也是为了保完全,才提前做的打算。”
  武魁武亮一听有这个好去处,也放下心来,武魁道:“既然有这易守难攻之地。皇上不怪罪则已,若是怪罪下来,我们就带兵上山。”
  武安福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搞定了二武,他发展壮大自己势力的计划,算是成功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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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相见不如怀念
狗狗书籍网 更新时间:2014-7-20 21:02:00 本章字数:3440

  武魁武亮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军中豪杰,很快从最开始的惊恐变成了镇静的思考对策。两人都有不服输的铁血性格,更不是善男信女,从武安福那里得知自家已经被刀悬在头顶,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斩落人头后,早年征战天下的豪迈气概竟然失而复得,养尊处优的生活虽把多年的血腥气温柔的磨砺掉,却因为武安福的谎言而重新找回了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壮年情怀。两人镇定之后,先和武安福谋划了一番如何暗中多招募些忠心的人马扩充实力以备不测,又问了些狼牙山的具体情形,先做好了万一的打算。一番计议之后,竟然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家人早都在外面等着三人吃饭了,武安福三人出来,免不得被武魁武亮的妻子埋怨男人怎么一有点事都不吃饭之类的牢骚。
  来到饭桌上武安福才发现本来回娘家去的两位夫人都回来了,此刻正和苏凝云在饭厅互相打量,眉宇间嫉妒的神色哪里掩饰的住。武安福心里叫苦,他对两个夫人本无太多感情,何况她们也比不了苏凝云的识大体和风情万种。想到日后可能家中不睦,武安福实在头疼。走过去和两个夫人见过,不顾她们要杀了自己的眼神,武安福还是去跟苏凝云坐了。这种时候,他的举动是给无依无靠的苏凝云最大的支持。武魁武亮把这幕看在眼里,交换了个眼色,不动声色的宣布开饭。这一餐饭虽然是团圆之局,个人却都有心事,草草收场不提。
  散了席后武亮跟武安福使个眼色,武安福会意的跟他到了后堂。
  “叔叔有事?”武安福问道。
  “你的两个原配都是北平地方上的豪绅,家大业大,当初我和你爹本想和两家好好结交。前几日你被罢官的消息传过来,两家都不怎么高兴。我看如果把她们留下,迟早是个祸患,我的意思是把她们休了。”武亮道。
  武安福听了,略觉得有点对不起两女,虽然他和她们之间只有性没有爱,可毕竟曾经有过鱼水之欢。不过想到自己一心打算造反,她们家族都是守法胆小的大户留她们在身边的确危险,也就释然了,便道:“一切听凭叔叔的处置。”
  武亮叹道:“我知道你和她们两个感情甚好,不过咱们如今自身难保,不如给她们一个出路。等我去唬两家几句,他们自然会同意休妻一事。她们家族财大气盛,未来想找个好婆家倒也不难。”
  武安福见武亮一手操办,也不多言,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所谓家和万事兴,两女的被休无论从他的感情角度来讲还是从将来的计划来打算,都是不得不走的一步棋。武亮就算不提出来,武安福也得找个机会实施。既然要成大事,总会有人牺牲,这是武安福想通的道理,无论踏着谁的尸骨,他也只能在这荆棘路上走下去了。
  两日后,两位武安福的原配夫人被一纸休书打发回家了。也不知道武亮跟她们娘家说了什么,两女如同见了猫的耗子,匆匆收拾了嫁妆逃回了娘家,连招呼也没跟武安福打一个。武安福猜想武亮八成是说自己受了朝廷的责罚,只怕会殃及九族。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就是这个道理吧。晚上武安福用这话来问苏凝云,却被她狠狠的在腰上拧了一把。
  “你这坏人,竟然问我这种话。你帮我报了仇,又是我的男人,无论你去哪,我都跟着,无论你做什么,我都陪着。”苏凝云的话让武安福有些意外。这和那个香罗院里的头号花魁真的是一个人吗?看来婚姻真能改变女人的性格脾气。武安福带着这个结论,享受了苏凝云温柔的一番服侍。
  武魁武亮派了几个手下去洛阳打探朝廷里的动静。武安福把六道的存在隐瞒下来,他不想合盘的托出自己的计划,否则武魁武亮一定能猜到他早有不轨的意图。六道每天利用洛阳到北平的官道源源不断的把朝廷里发生的消息送到北平来。史大奈和赵勇在武安福离开的日子里没闲着,不但把走私进行的有声有色,还招揽了一批北地的豪杰。一个叫吴奈的三十来岁左右的汉子,长得十分斯文,武艺似乎也平平,却很得史大奈赏识,把他推荐入六道。此人虽然武艺平常稀松,却擅长谋划,把六道在北平的势力整合的有条有理。武安福回来之后对他也十分满意,任命他为北平六道的负责人。候君集等人利用吴奈建立起的网络,每日接收着大兴和洛阳两地的情报,供武安福分析。
  在北平住了六七日,这日有些闲情,看苏凝云在家呆的有些烦闷,武安福便拉上她,两人换了平民的衣服,从后门出了府,去北平大街上逛了。武安福心里可还有当初被人当做过街老鼠一样纷纷躲避的阴影,戴了顶帽子,遮了半边的脸。
  苏凝云这还是第一次和武安福出来逛街,兴奋的不得了。她在香罗院多年,见过的男人莫不是为了美色而千金买笑,哪曾给过她普通小儿女的快乐。虽然武安福也是被她美色所吸引,更有趁人之危的嫌疑。不过他虽然看起来相貌平庸无可取之处,却懂得体贴关怀,更隐然有大志。一年的接触下来,苏凝云已经认定了这个归宿。此刻两人一起上街来,这对苏凝云来说是从来未曾有过的经历,她沉浸在幸福里,快活的拉着武安福的手,如同一只小鸟儿在各个店铺摊位之间飞来飞去,把武安福遛的腿都酸了,暗想这女人爱好逛街果真是千年一脉相承的伟大传统。
  两人逛了小半天,有些累了。武安福拉着苏凝云进了路边一家小吃店,这里虽然只是个棚子,十分的矮小狭窄,却收拾的一尘不染,干净的很。街边一只大锅烧着浓浓的老汤,散发着香气。武安福和苏凝云坐定,喊道:“老板,两碗馄饨,两个烧饼,一碟小菜。”
  热情的老板应声数了二十只馄饨下了锅,苏凝云哪曾吃过这种街边的小吃,直咽口水。不多时馄饨做好了,连同着热气腾腾的挂炉烧饼和风味极佳的开胃小菜一起端上来。武安福给苏凝云递过去一只汤勺,看她急不可耐的样子笑道:“你这馋猫,这东西便宜的很,若是喜欢,每天带你来吃。”
  苏凝云如同个孩子般一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赖帐。”说完眼睛一眨道:“安福哥,其实吃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谁一起吃。”说完脸上无端的一红,低头吃起馄饨来。
  武安福听了她的表白,心里一动,感触良多,默默的吃起来,才吃了两个,忽听身后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老板,一碗馄饨。”
  那声音熟悉无比,武安福不用转身也知道身后的女子正是曾令他痛心的李漩,她的声音多少次在梦里千回百转,哪会忘记。
  “安福哥,你怎么了?”苏凝云看到武安福好象被定了身一样,奇怪的道。她一回头,就见个绿衣女子静静的坐在街边的那张桌子前,痴痴的看着街上来往如织的人群。苏凝云只觉得她不该是这副图画里的人物,她或是该在一间清幽的竹舍里抚琴歌唱,或是应该在江南的烟雨里赤足行走,或是应该在和煦的春风里,在世家子弟贵族青年的爱慕眼光里,放一只风筝。这不染烟火气的女子,怎么似曾相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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