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宠》第33/133页
许母便说,“那阿雾过来,娘亲给阿雾看些东西,切记,不要和你爹爹说,嗯?”
许知雾顿时兴奋起来,她要和娘亲有秘密咯。
翌日下学,许孜从学堂出来,便见大槐树下的许知雾一张小脸泛着红,见了他,更是红得犹如火烧云,由内而外地烧起来,头发都要被燎卷了似的。
旁边的林瑜纳闷地问,“许妹妹这是热了么?”
许孜淡淡瞥他一眼,林瑜再度改口,“咳,许姑娘。”而后腹诽这位看似温文尔雅,实则连别人喊一声妹妹都要介意的人。
“阿雾。”许孜抬脚走过去,却见许知雾下意识退了一步。
许孜微愣,抬起的手也放下去,“阿雾这是怎么了?”
许知雾连连摇头,不想让他看自己通红的脸,两只手都抬起来,张开食指想要遮住自己,却被许孜一把捉住了手腕。
许孜已经明白了什么。
“阿雾这是害羞了?”他笑了笑,很细微地抬了抬眉,不想叫林瑜听见,便凑得近了些,声音极为轻缓温柔,“不和哥哥成亲了?”
许知雾别过脸去,臊得更厉害,想逃,“不不不,不成了不成了。”
在此之前,她哪里知道成亲了还要坦诚相见,摸来亲去?那多叫人害羞啊。
至于更害羞的,许母还未与她说,不然许知雾这会儿估计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不成亲便好,回家吧。”许孜说完便率先走了,留许知雾在后头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热意也降下来。
原来哥哥根本不打算笑话她。
哥哥真好。
许知雾重新开心起来,先是小步地跟,而后放开性子蹦蹦跳跳地跑上去,拉住许孜的袖口,“哥哥等等我!”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当真是无忧无虑,哪怕做了件糗事,竟也很快就忘在脑后,回去的路上就说说笑笑地和许孜分享今天的趣事、先生新授的课文云云。
许母生辰还未到,驺吾卫统领又寻了一回许孜,言下之意是让他尽快启程。
许孜颔首,垂下双眸说,“至少要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好。父皇那边,只需要放出些消息,就够殷家忙活了,斗来斗去又是许久。”
“皇上已经放出消息,朝臣们都想见一见殿下,如若见不到,有些人恐难以安心。”
许孜心底泛冷,他已然成为了帝后相争的决胜棋,是最显眼的靶子。
没有他,二皇子便是唯一的皇储,除却一些坚定维护正统的老臣,大部分墙头草都要倒向只手遮天的后族。有了他,皇上便有了一争之力,且出身正统,底蕴尚存,游移不定的人或许会改变主意,原本就站皇上的人更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这同时也意味着,一旦许孜到了京城,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便会蜂拥而至。
或许比幼时更为黑暗血腥的前路正等待着他。
“早年皇上将殿下送出京城,是为了让殿下存活下来,殿下便是臣等的希望。”驺吾卫统领单膝下跪,恳切地说,“臣斗胆说一句冒犯之言,殿下的命已经不单单属于殿下,还属于苦等的朝臣,属于黎民百姓。殷后弄权,祸乱宫闱,殷家草菅人命,颠倒乾坤……殿下快回去看看吧!骈州确实太平,但京城若是动荡太久,战火迟早要烧到骈州来!”
“你快起来,我从未说过不回京。”臣下这样陈情,许孜仍旧神情冷静,“我需要一些时间。人非草木,父皇当初将我送到骈州许家来,就该预料到现在的场景,他给你的时间期限一定不是现在。”
驺吾卫统领避开了许孜的直视,抿着唇颔首,“殿下请尽快。”
许孜出门,骑上马回府,沿街看到的都是熟悉的风景,许知雾曾拉着他从街头逛到巷尾。她喜爱的事物那么多,一样一样地挂到马背上,左边一大包,右边一大包。
她犹不知足,走出老街市的时候,手里正拿着糖画,还非要他也帮着拿两串糖葫芦,回家之后她慢慢吃。
结果当天就被糖葫芦粘掉了牙。
许孜不知不觉弯了唇。他想,若他侥幸能活到海晏河清、世间太平,一定带许知雾去吃吃京城的美食,她那么馋,一定能在京城吃得很满足。
到那时候也不知过了多少年,她或许,成亲了?生子了?
许孜没有再往下想。
正如驺吾卫统领所言,如果京城乱到彻底四分五裂,就算许父带着骈州割据一方,也迟早会被卷入到战乱中来。
那就趁最坏的局面还没有到来之前,去京城。
三月二十五,许母生辰当晚。
许父设下家宴庆祝,还给下人们加了月钱,许府上下一派喜气洋洋。
许知雾也被特别允许喝酒,不过是不易醉人的甜果酒。
开席之后,许父当着全家人的面,细数许母这些年的“功劳”,一桩桩一件件,大夸特夸,言语肉麻,逗得许母直笑。最后又献上了他准备的生辰礼,好似是一身衣裙,齐整地叠在托盘里,隐约可以见到其上金线游走、珍珠为饰,华彩熠熠,美不胜收。
许父笑着说,“你们娘啊,当初嫁给我的时候,委屈地说她那身嫁衣穿着老气,没能显出她的美貌。因此我特意叫人做了一身好看的,是最时兴的款式,保证不老气。”
许母听他在孩子们面前说这些,气得要去打他,却又忍不住红着脸笑出来。
许知雾跟许孜两个也看得高兴,跟着笑起来,末了许知雾说,“娘亲,我和哥哥也有生辰礼要给您!娘亲你等等我。”
她笑着跑出去换衣裙,而许孜则将身后的长琴放到腿上来。
须臾,许知雾走过来。
只见她穿着一身西域的舞裙,正红的颜色艳丽无比,上身是绣花抹胸,硬挺的面料区别于内穿的亵衣,露出单薄的肩膀以及两弯月牙般的锁骨,下面是及踝的赤金间色长裙,质地飘逸,行走带风。中间露出一小段纤细雪白的腰肢,还用胭脂在腰侧画了一枝桃花。
许知雾梳着高高的发髻,显得一张娇俏小脸还不足巴掌大。发间是她自己的簪梳与金钗,额间缀有拇指大小的红宝石,颈间是缠枝花纹的金饰,让露出的肩颈显得并不空荡。右上臂还戴了臂钏,臂钏之下缠了半截袖子,跳舞的时候可以挥动起来。
她光着脚进近内堂,脚腕上挂着细细的铃铛脚链,走动间叮铃作响。
许知雾从小到大无数次跳舞,许父许母早已看习惯了,什么奇装异服都见过,因此并不觉得有什么,唯有许孜微微怔了怔。
他觉得,这一身对许知雾而言,似乎有些过于妩媚艳丽了。
许孜并不习惯这样的许知雾,他稍稍移开了眼。
再加上昨夜那个梦……
“娘亲,今日这一支舞是我自己编的,曲子是哥哥所配,愿娘亲玉颜长驻、岁月长春。”
许知雾说完起身,看了眼许孜,而后双臂舒展,脚尖也紧绷起来,是一个起舞的姿势。许孜垂眸,修长的手指往琴弦上一拨。
这一曲他已经很熟,不需要思考下一个音是什么,琴音自然便从指尖流淌出来。小姑娘旋转舞动的身姿被四方的灯火照出了好几个影子,其中有一个就投在许孜光亮的琴身上。
她在扭腰,鲜活又热情,那抹细得可怜的腰肢竟活力十足。
落在许父许母眼里,只觉得哪哪都可爱,像是小孩子在你面前蹦来跳去讨人欢喜。
许孜却始终没有抬头去看她,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他的琴身上,以及她的脚尖——他需要看她的舞步校准节奏。
许知雾踩着琴音踮着脚尖去给许母斟酒,而后俯身拥着许母,甜滋滋地亲了她一口,这一声响亮的啵唧声在琴音之间有些突兀,惹得许孜抬眸看过去一眼。
又很快低下头去。
小姑娘又亲了她爹爹一口,这回许孜没有抬头。
他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小时候,许知雾亲了许父许母之后,也是要亲他的。
一曲舞乐就快停了,她有亲他的打算么?
还有这个时间亲他么?
会不会亲他?
要不要避开?
许孜心里有些乱,他知道是因为昨晚那个梦。
大概在睡梦中都觉得很舍不得,他竟想起了许知雾说过的“成亲”,如果成亲就可以让她一直在自己身边,不用忍受别离,那么他……
他知道不可取,但是在梦里,很荒唐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