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急了不咬人》第48/49页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尤爱细细品味着这八个字,怅然若失,又似懂非懂,也许在她这个年纪,是没有这般的豁达见解,末了,她只是轻悄悄地嘀咕:“要道歉也是他道,反正我没有错。”
  “对了,老妈,你那么看得开,当初老爸没少惹你生气吧?”她偷笑着道逗起了二老。
  “乱说什么啊!”这下,爸爸在一旁反抗,“我对你妈,那是誓死效忠,从不闯祸。”于是这次家庭会议的内容便正式跑题,她的问题也没有得到根本的解决,可总算是谛听了一番教诲,不虚此行。
  【言简意爱】五六
  次日清晨,天才蒙蒙亮的时候,尤爱睡不着就起床去外头买早餐。记忆中,老家的早餐特别美味,金黄松脆的油条,香甜纯正的豆浆,就连皮蛋瘦肉粥里的瘦肉都要比外面的多几斤几两。
  自从搬出这个小镇以后,她就没吃过这么地道的早饭。怀念那种几毛钱的面疙瘩饼和用玻璃罐子装的鲜牛奶。尤爱特意拣了个临河的位子,因为豆浆很烫口,她一边奋力地吹气,一边又要用手拨弄从额前散落下来的长发,不知是时光荏苒,还是她毛发生长旺盛。一转眼的功夫,她的头发已经没过了后背的蝴蝶骨。
  还记得是谁大言不惭地说,等她的头发长了,就如何如何。她也曾傻乎乎地为了某人的一句戏言,坚持蓄发。又是谁,忍痛撇下她不闻不问。
  因为你不懂,所以你不说痛。
  隔壁的老街坊,是两个年迈的老夫妻。总是喜欢早起散步锻炼,看着他们相互扶持的样子,尤爱终于明白了所谓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看来,真正的感情是经得起时间的考验。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结婚一周年只配是纸婚,而到了五十年方能修成金婚。
  此时此刻,那个曾经以为可以一眼万年的林简轶在哪里呢?难怪说,相见不如怀念,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尤爱特意饱餐一顿之后,给家里人也带了回去。她现在更加学会了珍惜和知足,没有像过去那么想不明白。
  油条是很传统的吃法,一根木筷子就可以串起大把。她一手提着这些金灿灿棒子,一手提着豆浆罐子,悠哉悠哉地走过小石桥,突然听见后面有人叫她的名字。
  “尤爱。尤爱。”声音既熟悉又漠然,倒真是有种从咫尺天涯而来的感觉。
  她以为是她的幻觉,便没有理会,管自己继续走上石阶。
  “小爱,你等等我啊。走这么快干什么!”谁知道,后面那个声音越来越近,跑上来,在她身后拉住了她提着油条的滑腻腻的手。
  尤爱转过身,意料之中,又有些情理之外。
  眼前这个鲁莽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朝思暮想,或者说是诅咒千万遍的林简轶。
  此时相见,而且是在这样一个小桥流水人家的清晨,别有一番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尤爱虽然表现的很从容不迫,可她的表情微微吃惊,还是出卖了她的内心。
  林简轶随身并没有带什么东西,只是一个简单的单肩挎包,他的头发很是凌乱,一脸倦容,脸色很糟糕。显然是一晚上没有休息的样子。尤爱有那么一瞬间,为之动容了。
  可是,上帝作证,他的的确确已经一个晚上没有合眼。自从前天尤爱失踪以后,他就一直在找她,起初以为是尤爱又耍小孩子脾气,跑到薇薇或者小颖家躲起来不理她。原想着,等她气消了就去把她领回来。可是,越待越觉得不对,这才打电话给薇薇,结果薇薇也是一头雾水,还刚刚说要和小颖一起来看尤爱。两个人对了口供才确定了尤爱“失踪”的这个事实。
  在薇薇的当头棒喝下,林简轶急得像热锅上的大闸蟹,眼冒金星,病急乱投医。偏偏这个时候,杜子茜还颇不识趣的过来自讨没趣。
  “简轶,刚刚对方公司打了电话给我们,说我们竞标成功了。”她的神情有着说不出的喜悦,眉飞色舞地在林简轶的办公室准备夸夸其谈。
  傍晚时分,照例,林简轶应该和尤爱一起夫妻双双把家还,共进晚餐看电视侃大山了。可是今天,就是因为他这个该死的工作,惹了尤小兔不开心,自己也徒劳,正在追悔莫及,想着补救。偏偏杜子茜还要往枪口上撞,冷不丁就碰到一肚子的灰。
  “简轶,你不开心么?”杜子茜看出来对方的性质全然不是享受成功地喜悦,狐疑万分地问,“你不是很重视这个项目?”
  是,他是重视。可与其这么想,不如说,他是更加重视能逗尤爱开心的机会,更加重视尤爱。
  林简轶接过文件夹粗略的扫了一眼,白纸黑字的条约写得清清楚楚,而代理权也是实至名归地给了JE。他全然不顾如此优厚的利润与市场,丢下文件,冷冷地抛了句:“把这个项目取消吧,我愿意低价转让,一切后果由我一个人承担。”
  “什么?简轶……”杜子茜瞪大了双眼:“我没有听错吧。如果这么做,那我们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是啊,她的苦心也都付诸东流了。
  “我说了。一切后果由我一个人负责。你听不懂么?”此刻,他心急如焚,根本不想多说什么,接到张浩风的电话,听到“尤爱”两个字,更加牵肠挂肚,哪里还有闲工夫去管这些劳什子,便匆匆摘了沙发上的外套就跑了出去。
  “我有急事,先走了。这里就交给你吧。”他揉了揉太阳穴,显得非常力不从心。
  看着林简轶绝尘而去的背影,杜子茜莫名其妙,如果她知道了一切因果,又会不会觉得最徒劳的那一个人就是自己呢?
  结果,林简轶找到了张浩风,两个人进行了一番男人之间的纠葛之后,张浩风终于有机会把原委告诉他。
  林简轶花了很长很长的挣扎和颠簸,做了好多好多的功夫,终于还是被他找到了尤爱。
  看着眼前这个形容憔悴的小兔,林大狼心疼不已,短短几天时间,她明显瘦了一大轮,千错万错都是自己的木讷,他现在才知道,原来,一万次的思念都比不上一次擦身而过的回眸。
  尤爱看着他发呆的神情,想起前几天林简轶过分的混蛋样,便气不打一处来,又吼了声:“我问你呢,你来干什么?”
  “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我就来了。”他回过神来,忙不迭地挤眉弄眼赔笑脸,卑躬屈膝地跑上前当狗腿子。
  “看你一大早不好好在床上享受,跑出来做什么。你不是最喜欢睡懒觉的么?豆浆很烫,这样拿着太累了。”林简轶一边说,一边要接过尤爱手中的东西。
  没想到,尤爱快步走过石桥,来到了平台上:“死远点,别在我眼前晃,碍手碍脚。”她有点心痒痒,又开始犯毛病,唠唠叨叨地碎碎念起来。
  其实,有句话说,无视才是最好的报复。显然,她做不到无视,因为小兔的心里也装着大狼。
  她一嘟嘴,一蹙眉,林简轶的心就跟着一揪,哪里肯走开,只怕凑得越近越好:“尤爱,爱爱,小爱……我真的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已经把那个破坏我们感情的破项目给处理掉了。你就别生气了……”
  没想到,堂堂的林大总裁,也有委身求人的一日。
  尤爱斜眼睥睨:“林简轶,事实根本不是这么肤浅,难道你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是因为这个生气。”
  她正要发飙,又被林简轶苦口婆心地抢回去:“我知道,我错在不该不信任你,不该朝你发脾气,不该大男子主义,不该不考虑你的感受,我是笨蛋,我是蠢货,我是木头……尤爱,我该是,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一块朽木生气了……”真是要命,这会子,这只癞皮狼又开始耍无赖,拉着尤爱的衣服就是不肯撒手。
  “哼,朽木还有可塑之处,你呢?”尤爱愤愤不平道:“一无是处!”
  “是。是。是。媳妇批评的极是,晚生知错了。”林简轶继续装孙子,作揖道歉。
  尤爱就看不顺眼他那个没事人的样子:“谁是你媳妇,林简轶,你说清楚,到底谁是你的媳妇?”
  有些事情,想起来让她很心酸,她是相信他的,从来都把他当做顶天立地的精神支柱,每一次开心也要,伤心也罢,只要想到身边有林简轶,总会有一种窝心的感觉。可是相信他结果是什么,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么?
  事不过三,他犯的错也太多了。
  两个人似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却只是木木地立于桥头,大眼瞪着大眼,在这样的一个古朴宁静的地方,扯着嗓门吵架倒是亵渎了这一番气息。
  “林简轶,你回去吧。我们之间根本不合适,就好像你根本就不明白我为什么要生气?”尤爱叹了一口气,这短短几天,她像是过了漫长的几个世纪。“我也不想和你浪费时间了,就像这桥洞下面流着的水,我从小就在这里玩耍,冬天它会结冰,夏天可以跑下去嬉戏,如人饮水,只是冷暖要自知罢了。”
  这一次,她似乎是真的失望透顶,即使是看见林简轶满面憔悴的样子,就连小胡渣都微微显露出来,她也忍着心疼,紧缩心扉。
  “好了,我要回家去了。爸爸妈妈在家里等我。”尤爱低着头,压低了声音,转弯就要转身离去。
  才离开几步,身后却又是一记阻挠:“尤爱。你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么?”她暗自和自己发誓,绝不心软,对你微笑,纯属礼貌。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林简轶有些鄙夷地冷笑着,似乎不为所动。“这只是寂寞的借口,尤爱,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关心你,爱护你,虽然姥姥走了,可是还有我,有小颖,有薇薇,有浩风……我相信,姥姥在天之灵,一定希望她的外孙女找的属于自己的幸福,我就是那个她指派给你的幸福!”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耀眼的一束光芒,尤爱从来未觉得他有那么明亮深邃的一双眼睛,流露着这样坚定地眼神。突然间,才意识到,原来深秋时分,他才穿了一件单薄的开衫。
  尤爱的心里不停地暗示:“淡定,淡定,要淡定。林简轶全部在胡扯!”
  越想要马上离开这个胡搅蛮缠又是非不清的人,却越迈不开步子。
  “别鬼话连篇了。有本事,你就跳下去自己试试呗。”她斜了一眼,继续沉默。“你还是快回去吧,你不会习惯这里的。”
  在大城市里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居然跑到世外桃源般的穷乡僻壤,不只是谁污染了谁的试听?
  她才要下桥,忽然就听见外人用方言惊呼着:“哎呀,有人落水了!”
  也不用他们喊,她也听见那个巨大的水浪声,整个心都跟着揪了起来,却转而一想:“这条河很浅,过去她还在这里游过泳,随他去了。”
  却又有人说:“呀,这个小伙子好像不懂水性嘛!”
  天渐渐凉起来,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尤爱这才慌了神,扔下豆浆油条就往回跑,看见林简轶全身湿透,被热情的群众狼狈地从水里面捞起来,他看起来像是喝饱了水,浑身都快要发皱了。关键是,秋意深凉,尤爱看见他全身都在不自觉地哆嗦。
  一阵心疼涌上心头,火箭一般地就拨开人群冲过去:“喂,林简轶,你还好么?”
  可是,对方却像是被水冻住了一般,冰凉的身体,冰凉的手,嘴唇发紫,脸色发青。
  “喂,你别装死!”她说着又狠狠地踹了林简轶一脚。
  在旁的李大婶实在看不下去,缓缓地拉过尤爱说:“小爱啊,你这样是不行的,这小伙八成是北方人,不识水性,这一时半会还真的醒不过来,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是。他很过分!”尤爱听见他们说他可能要昏迷不醒,更加急了,瘫软在地:“他何止欺负我……他……他说话不算数,他说不会再让我难过担心,却还是做我不高兴的事。他说永远都向着我,却宁可帮着别人来诬陷我。他说过他再也不会理我,现在又出现在我面前干什么,除了装死,他还会做什么……他就是一个不负责任,出尔反尔的超级垃圾大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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