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过期白月光》第118/120页


  秦王打量着她,还是不大放心。
  霍璋将搂在宋晚玉肩头的手放了下来,正好搭在她的手臂上,主动开口:“迟些儿我会陪她去太医署看看。”
  秦王这才放心了些,方才抬步走了。
  霍璋则是低头看了宋晚玉一眼,重又问道:“真的没事吗?”
  宋晚玉又用手背擦了擦眼睛,瞪他一眼:“没事。”
  霍璋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其实,自宋晚玉孕后,他便一直提心吊胆着,一开始是宋晚玉孕中反应吃不得油腥,再后来是宋晚玉孕中情绪易动时常需要安抚,偶尔还要夜里起身替她按摩脚上筋骨........所以,霍璋对宋晚玉的情绪变动倒是比秦王更适应些。
  见着宋晚玉恢复精神,霍璋也不再说什么,只牵着宋晚玉的手往前走――虽说是为着秦王才入的宫,可这来都来了,总不好掉头就走,还是要去见一见天子。
  不过,因着突厥这事,天子见着宋晚玉时也有些心不在焉,令人给宋晚玉请了太医,与两人匆匆的用了一顿晚膳后,他便让宋晚玉出宫了。
  约莫是这回突厥来势汹汹,颇有些危急,天子还额外交代了宋晚玉几句:“这几日长安怕也不太平,你回去后也别乱跑了,可别再叫我担心了.......”
  宋晚玉平日里还要使一使性子,只是这会儿也知道突厥之事更为重要,这回也没再多说,就乖乖的应了下来。
  不过,便是宋晚玉却没想到,突厥之事这一回竟会闹得这样大――天子原就头疼北边的突厥,眼见着突厥屡屡犯境,这回更是马上就要兵临城下,不免更是焦心,朝中便有奉迎上意的臣子提出了迁都之事。
  当然,这人在朝上说起来也是振振有词:“长安偏北,原就临近突厥,偏又物产丰盛,富饶无比,远胜突厥。如此,难免引得突厥生出觊觎之心,屡屡犯边。若是我等迁都南下,据黄河天险而守,不仅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也能争取更多休养生息的时间。”
  天子原就头疼突厥之事,听了这说法倒还真有些心动。
  因着秦王奉命调集原本留在庆州的兵马回长安护卫,这几日倒是没能到朝,朝中的主战派没了秦王这个领头人,一时倒还真及不上主和派的威风。而且,随着天子态度偏向,太子与齐王等也都默认了迁都之事。
  毕竟,对太子来说,与其叫秦王因着突厥之事收拢兵权,再树威望,倒不如先迁都,休养生息个几年。待得国力恢复,足以对抗突厥,自然也就能够把失地都给收回来。
  只是,迁都毕竟不是小事,哪怕主战派吵不过主和派,可如何迁、怎么迁、迁去哪里都要考虑,朝中一时也没有完全的定论。
  原本,宋晚玉是管不着这些事,也不该管这些事的――天子固是宠她却从来不叫她掺和这些国事。她若是多嘴去管,少不得要惹天子疑心。再者,在太子与齐王等都默许迁都之事的情况下,她若是在此时插手,主战反迁都,太子与齐王只怕会以为她彻底倒向秦王,哪怕不离心多半也要生出隔阂。
  可是,想到霍璋当初在突厥的那些事,想到自己去河北时那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想到那些被战乱折磨的百姓.......
  宋晚玉却知道她不能不管。或者说,她当初既已在心里有了抉择,这般的时候就不该再退缩。
  这般想着,宋晚玉终于还是在心里下了决断,自己起身去换了一身华服,想着入宫求见天子,谏言迁都之事。
  平日里,宋晚玉无论去哪总要拉着霍璋,这回却并不想告诉霍璋,反倒想着瞒着人去一趟宫里。
  谁知,宋晚玉前脚才出了门,后脚便见着已经替她备好车,就等在门边的霍璋。
  霍璋就独自立在门边,长身玉立,腰身笔直,侧脸的线条利落,丰神俊秀,神采内蕴。一眼望去实是令人难忘。
  宋晚玉都不觉怔了怔。
  像是注意到了宋晚玉的目光,霍璋侧头看了回来,微微的扬起了唇,道:“我知道你肯定是要入宫的,我陪你一起去。”顿了顿,他才道,“而且,我也想与圣人请命,随秦王一同出征,共讨突厥。”
  说话间,霍璋抬目凝视这宋晚玉,墨眸乌亮,只是他的眸中却隐有些微歉意:“你如今还怀着孩子,十月里便要生产,我原该留下来陪你的。可.......”
  像是有些说不下去了,霍璋难得的顿住了声,没再说下去,只是看着她。
  仿佛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宋晚玉却忽然明白了他那些未尽之意。她深吸了一口气,上前几步,伸手握住了霍璋的手:“我明白的。”
  两人的手握在一处,十指相扣,掌心相贴,对方的体温与气息顺着掌心传递到了心底,心头仿佛也因此平添了一份勇气。
  静默了片刻,宋晚玉又皱了皱微红的鼻子,仰头朝霍璋笑了笑:“好,我们一起进宫。”


第123章 殿上请战
  只是,宋晚玉和霍璋选在这时候入宫显然是大多数人都没有想到的。
  便是天子都吃了一惊。
  他正为突厥之事头疼,此时见了女儿也没往日里的好脾气,还说她:“先时不是和你说过吗?――这几日长安不太平,你就不能安安稳稳的待在府里,叫我少担点儿心?”
  这一次,宋晚玉没再与天子撒娇卖乖,认真的行过礼后便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听说朝中有迁都之议,女儿于府中坐立不安,只得入宫求见阿耶。”
  天子闻言一顿,神色一时也有些复杂,过了一会儿才道:“行了,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大约是觉着自己的言语太过生硬,天子又缓了缓神色,伸手来扶宋晚玉,想着先扶她坐下,口上解释道:“这些事,你不必担心――迁都之事事关重大,自有我与朝臣商议。再说了,你如今是双身子,再有一个多月便要发动了。这会儿,便有什么事也都得先搁下,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然而,宋晚玉却没有顺着天子体贴关切的话说下去,甚至没有就着天子的搀扶坐下。她抬起手,扶着自己已经隆起的肚子,有些艰难但还是慢慢的跪了下去,然后仰头去看天子:“我知迁都之事乃是国事,轮不着我来插嘴。只是,我既是公主,受百姓奉养,便不好在这时候置身事外。”
  天子原还想着耐下性子好生抚慰女儿几句,没想到宋晚玉就这么跪了下去,还说这样的话。他一时间只觉自己的面上过不去,紧绷着脸,一时有些恼,有些气。
  只是,眼见着宋晚玉直愣愣的跪在地上,因着跪姿而越发凸起的小腹,天子不免又觉心疼。
  只是,天子却还是狠下心来没去扶人,只看了眼霍璋――他被拂了面子,不好去扶人,霍璋要是知些眼色也该去扶吧?
  谁知,霍璋却是端正神色,轻拂袍角,也跟着跪了下去。
  眼见着女儿和女婿都跪了下来,天子多少也有些恼羞成怒,脸色冷沉下来,寒声质问道:“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们这是想要以己身胁迫与我?”
  宋晚玉跪在地上,身上难受,心里也难受,但还是极力平稳着声调,低声道:“.......女儿只是希望阿耶能够三思而行――若要迁都,后宫妃嫔、皇亲贵胄、朝臣公卿这些人自然也都是要跟着一起走,可,长安城那些百姓呢?”
  若是天子起意迁都,且不提要如何迁、迁去哪里,肯定是没办法把长安城的那些百姓都带上的。甚至,为了护卫南下迁都的人员,多半将长安城的守军收为护卫君,护卫天子以及皇亲权贵们一路南下。被撤去守军、不设防的长安城,以及被落下的半城百姓.......对于来势汹汹的突厥来说,那就是打开的院门以及落单的羔羊,只怕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被将那些羔羊都给生吞活剥了。
  哪怕那些百姓能活下来,多半也要成为突厥人的奴隶,备受痛苦.....
  宋晚玉已是见过那些被战乱折磨的百姓和兵士,但是她仍旧无法想象若是突厥真的兵临长安,长驱直入,城里究竟会变成什么样的人间炼狱。
  正因如此,哪怕是违逆天子的意思,宋晚玉也还是要入宫,还是要说出自己的想法:“更何况,迁都这等大事,必是要史上留名。您乃开国之君,英明神武,世所共知,原该是青史上的明君圣主,若是因此而受人诟病,岂不可惜?”
  这话,是霍璋在来路上交代宋晚玉的――或许,天子不在意长安的那些平民百姓,但他肯定在意自己的名声以及后世的议论果然,宋晚玉这般说,天子面上也显出一二的犹豫来。
  宋晚玉见缝插针,接着往下道:“再者,二兄素来精于作战,便是应对突厥也颇有经验。这回是战是退,也该等二兄回来,问一问他的意思才好。”
  霍璋此时已是重重叩首:“若圣人不弃,臣愿随秦王出征,讨伐突厥。”
  天子沉了脸,沉默许久,像是在沉吟考虑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倒是先开口斥了霍璋一句;“再有一个多月,明月奴便要发动了,你这时候出征,想过她没有?”
  霍璋正欲开口,一侧的宋晚玉却抢先开了口――
  “我知阿耶心疼我,可是值此之际,只有先论国,才有家――霍璋如此,我亦与有荣焉。无论如何,我与孩子自会在府里等他回来。”
  宋晚玉言辞切切,字字句句皆如铁石,掷地有声。
  霍璋那到了嘴边的话不觉便又咽了回去,侧头去看她。
  宋晚玉意识到他看过来的目光,也微微侧过头,露出淡淡的笑容。
  四目相接时,两颗心仿佛贴在了一处,近的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天子自是能够看见他们眉眼间的互动,神色微顿,到底还是长长的叹了口气:“行了,这事我还要考虑一二。”又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闻言,霍璋心下亦是一定:天子既是这般说,这事便成了一半,只要等到秦王回来,想必也就无碍了。
  因宋晚玉如今身子越发笨重,霍璋起身后又伸手去扶她,一同与天子行过礼,这才起身退下。
  天子看了一会儿,随即便转过身,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与此同时,天子不由得便想起了适才宋晚玉说话时的神态模样――血缘大概是这世上最神奇的东西,在适才的那一刻,他看着宋晚玉竟是想起了发妻元穆皇后。
  有那么一瞬,天子独自立在殿中,怔怔的出了一会儿神,倒是反省了一回迁都的决定。
  若是他年轻些,碰上这样的事情,大概也会如霍璋一般主动请命出征,而元穆皇后必然也是如宋晚玉一般为他骄傲,全心全意的认同并且支持他的决定。可惜,他已经老了,老得几乎要看不出年轻时的英姿。就连那曾经滚烫的热血似乎也都冷了下来,再也无法如年轻时那样热血上头、壮志满怀。
  不过,天子转念一想,倒是想开了些:迁都之事毕竟不是小事,等秦王回来再议似乎也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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