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很忙》第61/219页


  两只紫檀木簪都是小小巧巧,形状、大小、颜色,也是差不多,但是左边的那只明显有点“古朴豪放”,而右边这支,虽然也是简简单单的葫芦,却圆润可爱,还打磨得光滑如水,明显要高出几个层次。
  莫赤衣神色不快,拉了祁明夷,“没事,好不好全在一片心意。”
  宇文极冷笑道:“照这么说,在树上折一根树枝也是心意?地上薅一根草也是心意?这心意还真是贵重呢。”想起上次祁明夷陷害自己,莫赤衣还为他打架,心里头就是一口恶气咽不下,若非客居他国,自己绝不会轻饶了他们!
  莫赤衣脸色难看,祁明夷忙低声道:“赤衣,不要惹事。”
  姜胭脂推了推阿沅,“你说呢?”其实答案已经出来了,但是……,还得看小公主自己的心意,她喜欢谁的就是谁的。
  阿沅伸手,拿了宇文极做的紫檀木簪子,顺手别在头上,“就这支吧。”原本不想参与这种小孩子斗气,但是自己想看一看,祁明夷套近乎失败以后,还会做些什么?如果他从此不再亲近自己,多半就是豫王一派,如果还继续跟自己纠缠的话,那么就是傅婕妤安插的人了。
  只是一想到姬暮年很可能是重生之人,心头就沉甸甸的。
  “喂!”宇文极虽然赢了,但是见阿沅心思恍恍惚惚,不免有些不满,上前抓了她的袖子说道:“不好看么?这几天,为了这根簪子我连觉都没有睡好呢。”
  “好看,好看。”阿沅敷衍道:“只是我有些不舒服。”
  “当真?”宇文极疑惑的打量了一眼,继而斥道:“既然不舒服,那还强撑个什么劲儿?”反正已经赢了祁明夷,少上一天课也没什么,不由分说,要拉她回去,“我陪你回泛秀宫去。”
  阿沅拧不过他的力气,只得跟着走了。
  祁明夷看着两人拉拉扯扯远去的背影,怔怔出了一会儿神,----那条路真的对吗?又真的行得通吗?可是从小至今,母亲日日夜夜倾诉的那些怨恨……
  



☆、42种前因,得后果

  阿沅回了泛秀宫,宇文极跟玉贵妃说她身子不舒服,玉贵妃当即吩咐人传太医,结果来的人是姬暮年。他站在屏风后头,微笑道:“刚好我在太医院找点东西,听说公主殿□子不适,就过来给把个平安脉。”
  “嗯,你给她瞧瞧。”对于玉贵妃来说,哪个太医来都是一样,况且姬暮年医术不错,说起话来也叫人如沐春风,比那些战战兢兢的老头子好多了。
  阿沅脸色微白,本来就担心姬暮年是重生的人,现在见他做了官,还主动往自己身边贴过来,总觉得对方没安什么好心。甚至脑洞开得大,幻想了一下,姬暮年在药里面给自己下毒的场景,----然后摇了摇头,那怎么可能!
  再说自己也是懂得医理的,想到此处,总算稍微踏实了一些。
  姬暮年打量着她,“公主殿下的脸色的确不大好。”将手指放在阿沅的手腕上,隔着一层薄薄的绢帕,感受着那纤细的脉搏,“脉象还算平和流利……,并不像是生病,是不是夜里受惊没睡好?还是贪吃积了食?”
  宇文极在旁边冷笑道:“你是大夫,反倒问起病人来!”
  隔着屏风,玉贵妃声音微微不悦,“阿兰若。”
  宇文极这才发觉自己失态,想着还要在泛秀宫长住,玉氏母子几个还不错,因而赶紧改口道:“阿沅到底怎么了?我就是有一点着急而已。”
  “东羌大皇子不用担心。”姬暮年笑得让人如沐春风,没有半分不悦,一则不想跟一个毛孩子计较,二则他很快就要回国去了,且活不长,自己何须理会?接着问了小公主一些近况,开了温和的调理方子,“可以先不吃,若明儿还不舒服再吃即可。”
  阿沅原想诈他一句,“驸马!”然后看他的反应,继而想想,对方是一个性子沉稳内敛的人,只怕自己诈不到他,反倒被他知晓自己的想法,情况更加不妙,因而只做小萝莉的天真样子,眨巴眨巴眼睛没言语。
  姬暮年起身要走,忽然瞥见小几上面的几本医书。恍惚忆起,去年在太医院撞见小公主,她说要接医书看看,要把什么绣眼养得肥一点儿,原以为是说着玩儿的,没想到还真的借了过来看?心下微微一动,放柔了口气,“原来公主殿下也喜欢看医书,下官略通一二,若是公主殿下有想问的地方,传下官过来便是。”
  也喜欢?哎……,这是个什么意思?
  阿沅觉得对方的话有点奇怪,看着他告退了。回了房,还在托着腮帮子出神,冷不丁儿的,宇文极走了进来,“原来你喜欢看医书,就是为了能和他搭上话呀。”
  啥?阿沅啼笑皆非,解释道:“不是啊。”
  宇文极根本不信,抬起手,将她头上的紫檀木簪给拔了下来,“咔嚓”一响,居然一下子折成两半,“反正你也不稀罕!是我自讨没趣儿,白效力,毁了才好!”
  “阿兰若!”阿沅也有点生气了,“你发什么疯呢?!”这熊孩子……,怎地不分青红皂白就发脾气,做了好几天的发簪就这么毁了!想要说他两句,那小小的翡色身影早就摔了珠帘,一气儿出去了。
  不由抚了抚额,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样好吧!自己是有一点点喜欢姬暮年,但是学医完全是因为自己,和别人无关。更不用说,现在猜到姬暮年可能是重生的,整天提心吊胆的,那点花痴心思早就烟消云散了。
  还有,还有,姬暮年不会也是这么以为的吧?说什么“公主殿下也喜欢看医书”,意思是自己为了他才学医的?拜托,不要这么自恋好吧。
  虽然小萝莉喜欢看医书的确有点奇怪,有点解释不通。
  阿沅觉得胸闷气短,午饭也没有好好吃,撵了人自己躺在床上睡觉,可是脑子里许多事情在翻腾,怎么也睡不着。正在迷迷糊糊的烦躁之中,一睁眼,就看见皇帝爹坐在床边,不由爬了起来,“父皇,你什么时候来的?”
  “不舒服了?”武帝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没发烧就好。”又问:“可有咳嗽?头疼?还是流涕?”见女儿全都摇头,神色微缓,方才放下心来笑道:“不会是不想上学的借口吧?小懒蛋。”
  阿沅皱了皱鼻子,佯作不满,“父皇也太小瞧我了。”
  “哈哈。”武帝闻言大笑,连声道:“好好,不小瞧,不小瞧。”正要说几句话逗小女儿开心,外面传来小太监的声音,“启禀皇上,有密信。”不由皱了皱眉,“什么破事儿?连朕到后宫都不得安生!”
  阿沅只是伪天真,不敢耽误了要紧事,喊道:“进来吧。”
  小太监战战兢兢拖着盘子进来,将密信呈上。
  “羌国的!”阿沅在宇文极腰间的弯刀上面,见过类似的花纹。
  武帝拆开了信,上面只有一行字,“东羌皇后小产,血崩,亡。”不由脸色瞬变,这可不是什么小事!现任东羌皇后一死,那么宇文极的嫡长子地位便摇摇欲坠,作为质子的他,已经失去了原有的份量!
  阿沅也怔住了。
  不过她想的不是国家大事,而是宇文极的母亲死了,他……,现在变成了没有母亲的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
  “小阿沅,你好生歇着。”武帝当即起身,要立即去找臣子们商议,燕国大军该如何安排,以及应对东羌国中的剧变,“父皇回头空了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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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羌皇后死了,这么大的消息是瞒不住的。
  端木雍容请了特旨进到后宫,在宫人的随行看护下,见到了宇文极,并没有任何遮掩便将噩耗说了。
  宇文极半晌都没有说话,木呆呆的,不复平日的机灵百变和骄傲,眼泪不自控的往下流,晶莹的泪珠,顺着那俊美可爱的小脸划过脸颊,划过下颌,一滴一滴的坠落在他的袍子上,洇湿出巴掌大的一团深色。
  和最初那时哄骗阿沅不同,这是伤心的泪水,愤怒的泪水,以及……,给小小的他带来的担忧、恐惧,聚集了所有的负面情绪。才得八岁的他,再骄傲,再自负,也终究不过是一个孩子。那乌黑乌黑的明亮眸子里,透出隐隐惊恐无助,仿佛天空倾塌,让下面翱翔的小鸟被迫坠落于地。
  端木雍容静静候着,小孩子不能逼急了,得给他一点接受噩耗的时间。
  “母后死了。”宇文极抬起泪眼,带着不甘心的怒吼,低声问道:“这是真的?你没有骗我吧?啊……,你是不是在骗我?!”
  端木雍容神色不变,淡淡道:“大皇子,此事已经传开诸国了。”
  宇文极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眼里的明亮之色,换做灰败,----到底还是比一般孩子要镇定许多,竭力遏住悲伤,开始飞快思量即将要应对的局面,以及该做的事!自己走得时候母后还好好的,现在突然死了,一定是被人害死的!那么……,自己不可以在这个时候软弱悲伤,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为母后报仇!
  端木雍容突然道:“请大皇子随在下一起回国奔丧。”
  宇文极心里“咯噔”一下,强撑道:“那……,质子怎么办?”
  “大皇子放心。”端木雍容回道:“东羌已经派了二皇子起身过来,正在路上,让他留在燕国做质子即可,大皇子只管放心回去奔丧。”
  宇文极缓缓垂下眼帘,双手拢在袖子里,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用一种认命的声音说道:“何时启程?总不能是今天吧?”
  “那自然不会。”端木雍容回道:“等二皇子抵达燕国边境,那边八百里加急快报送到京城,给燕国皇帝看了确认以后,我们才能走。”估计了一下,“最快也要三、四天之后去了。”
  “好。”宇文极闭上眼睛,“你先回去,我想歇一会儿。”
  “属下告退。”端木雍容看了看他,是不是冷静的有些过头了?不过燕国皇帝已经同意更换质子,他想耍赖也是无用,因而道:“大皇子这几天先好生休息一下,有事随时传唤属下。”
  等他走了,宇文极的小小手方才缓缓松开。
  不!自己绝对不能回国去!
  母后死了,必定会再出一位端木皇后!而这两年,嫡支已经有了适龄女儿,一旦册封了新皇后,自己的地位就会随之变得尴尬。更不用说,母后还死得不明不白,多半是在宫闱斗争中遭了暗算,自己已经没有母亲庇佑,端木嫡系亦不会护着自己,回到东羌以后,前有狼、后有虎,自己该如何安身?
  呵呵,嫡长子……,这是多么的碍人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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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兰若,你还好吗?”阿沅担心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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