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很忙》第84/219页


  “皇上驾到!”
  武帝独自走了进来,撵了宫人,脸色很有几分不好看,沉声问道:“你把晨午暮夜四个死士都送给了宇文极?!”
  “是。”慕容沅见父亲不高兴,微微垂眸。
  武帝不悦道:“阿沅呀,你知道死士是怎么来的吗?你知道,培养一个死士需要多大的人力和物力?”他叹气,“晨午暮夜四个死士,一个或许不够难得,单是他们四人多年配合磨练,已经达到四人一心的境界!如同一人有八只手,根本不是寻常四个高手能够比拟的!”
  “这四个人,是父皇让人千挑万选给你准备的,为的就是,将来你嫁人分府出去以后,身边有一块安全的盾牌。”皱眉问道:“怎么能随随便便送人呢?”
  慕容沅当然知道死士难得,但却低了头,解释道:“我知道的,这都是父皇爱护我的一片心意,但是阿兰若回东羌很危险,身边多几个人保护也是好的。而我……,整天在宫里待着,前呼后拥的……”
  “他危险?”武帝不悦打断,“难道你的命就不如宇文极的矜贵?!”
  “对不起,父皇。”慕容沅赶紧上前赔不是,老实认错,“是我不好,是我辜负了父皇的心意,以后再也不敢了。”
  “阿沅,你呀……”武帝头疼的看着女儿,可是打又舍不得打,骂有舍不得骂,况且她认了错,只能叹气,“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了。”
  慕容沅松了一口气,“是,我不敢了。”
  但是……,事情还没有完。
  用午膳的时候,玉贵妃不经意的瞥了女儿一眼,发觉她脖子少了点什么,起初还没有留意,待到喝汤喝到一半,忽地抬头问道:“阿沅,你的那块古玉呢?”
  慕容沅摸了摸胸口,小声道:“我把古玉送给阿兰若了。”
  话音未落,玉贵妃已经是勃然色变,“叮”的一声,将汤勺扔回了镶金边的碗盏里,直直看着女儿,“你再说一遍?”
  在慕容沅看来,辟邪这种东西不过是古代人迷信,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但玉佩是哥哥给的,送人的确有一点欠妥。但当时见宇文极一脸惶恐,想着给他戴在身上,做个念想,再者说上一番吉利的话,他也能安心一些。
  而此刻,母亲的脸色明显不太寻常。
  不由勾起当初哥哥给自己古玉,母亲不太愿意的记忆,有些不安,“我……,我想着让阿兰若……,让他带着辟邪。”
  “你……”玉贵妃豁然站了起来,指着女儿,“给我跪下!”用一种几近冷冰冰的声音,喝斥道:“其余的人,都出去!”
  一瞬间,宫人们退得干干净净。
  慕容沅还在翅中没有回神,却瞧见皇帝爹朝自己递了一个颜色,分明示意不要继续触怒母亲,顾不上细想为什么,赶紧低头跪了下去。
  玉贵妃脸色难看,武帝竟然也沉默了一下,方才劝道:“无双……”
  慕容沅情知自己惹事了,不敢抬头。
  “你居然把炎光之心送出去了!”玉贵妃眼前一黑,扶着桌沿稳了一下,继而睁开一双水光明眸,里面尽是怒色,“早知道……,我说什么,也不能让承煜把炎光之心给你拿着,你……”揉了揉胸口,像是气得噎住了。
  武帝顾不上跪在地上的女儿,上前扶住玉贵妃,让她坐下,安慰道:“罢了,不过是一个传说而已,你也不必当真。”虽然对女儿的莽撞也是震怒非常,但此刻断不能再火上浇油,只能拣轻了说,“有没有炎光之心,该什么,还是什么。”
  玉贵妃冷笑道:“你是想说,我们玉家即便有炎光之心,还是灭了国,对吧?”
  怎么上升到灭国的程度上了?慕容沅震惊不已,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些□,更没想到会惹得父母亲争执,可是想要开口,一时间却插不上嘴。
  “无双。”武帝站在玉贵妃的身边,年近六十的皇帝,即便看起来精神矍铄、气色红润,但是保养的朝花玉露一般的玉贵妃相比,简直就是父女之别。此刻更因宠妃的针锋相对,而显出一丝颓老之气,他沉沉道:“江山易主、朝代更迭,在这世上永远都没有停过,无双……,一定要恨朕恨到死吗?”
  玉贵妃冷若冰霜,清声道:“那要我怎样?因为你的宠爱,就对你感激涕零吗?还是在你面前献媚邀宠?又或者忘了玉家的人是怎么死的?”她轻轻一笑,倾国容颜宛若繁花一般绽开,“就算我玉无双贪慕荣华富贵,不知廉耻、不记血仇,但只怕梦里,那些冤魂也是不会放过我的。”
  “无双……”武帝的脸色沉的不能再沉,质问道:“你还要朕怎样做?!”
  慕容沅一看糟了,再让他们俩说下去,只会越说彼此越难看,赶忙“不识相”的跪了上去,嘴里道:“都是我的错!是我糊涂,不该把母妃给的东西送了人。”
  武帝看着女儿那张小小莹玉的脸庞,到底消了消气,没有再和玉贵妃对嘴下去,而是岔开话题,“朕这就下旨,让人去把炎光之心给追回来。”
  “不用了。”玉贵妃眸光复杂,轻轻的闭了一下眼睛,“炎光之心不能离开主人的血脉,它原是玉家之物,现在却落入异姓人的手中,要么碎裂,要么……”声音清浅,“就是炎光之心已经易主了。”
  武帝脸色一僵,“这……”看了看小女儿,转而说道:“也罢,若是宇文极能以东羌大皇子的身份登基,看在阿沅照顾他多年的份上,也总该和燕国交好才对。”
  “罢了。”玉贵妃心思剔透,情知皇帝这是在为女儿说好话,“你不用哄我。”转头看向诚惶诚恐的小女儿,“给我老老实实到小祠堂去跪着!跪够三天三夜,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起来!”
  慕容沅哪里还敢再多说一个字?什么炎光之心,又什么国脉气数的,就算不清楚前朝的典故,也知道自己把十分要紧的东西送走了。
  不敢分辨,不敢多嘴,老老实实低头去了小祠堂。
  武帝看着女儿的身影消失在珠帘后,方才回头,“是阿沅不知轻重,她也不是有心之失,你别恼了。”
  据传炎光之心是玉中王,能够聚集天下所有的祥瑞,人的运道、福泽,甚至天地的一些灵气,得到它的人遇事总能逢凶化吉,而若是落在皇室子孙手中,它还能聚集真龙之气,助主人得到江山大业、万里山河,成为人中真龙!
  不过像拥有炎光之心的玉氏家族,最后还是亡了国。也不知道是传说不够灵验,还是前朝的哀帝太过昏庸残暴,杀戮忠臣、听信奸佞,以至于炎光之心也护不了他,最终毁掉玉氏王朝。
  “罢了。”玉贵妃不是一味纠缠不休的女子,没了就是没了,轻叹道:“或许你说得对,不管是江山社稷也好,人也好,都不是一块古玉护得了的。”她笑容嘲讽,“不然玉家怎么会亡了国呢。”
  武帝静默无言,玉贵妃沉溺在亡国的往事之中,一室安静沉默。
  而慕容沅则在小祠堂老老实实跪着,心中暗叹,要是早点知道这些就好了,随便送给别的什么,也不至于惹得母亲生那么大的气,还让父皇也跟着不痛快。但愿那块炎光之心没有碎吧?既然已经追不回来了,如果宇文极拿着真的有用,也比碎了好。
  唉……,这回母亲的气可生大发了。
  玉贵妃让小女儿跪三天三夜,白嬷嬷等人虽然着急,可是也不敢违抗,只能心急火燎的去搬救兵,----找到靖惠太子和睿王妃。可惜前者虽然比白嬷嬷他们还急,却根本帮不上忙,玉贵妃以太子成年为由,根本不允许靖惠太子踏入泛秀宫。
  最后还是睿王妃姜胭脂豁了出去,跑去跟小姑子一起跪,然后晕倒,叫了太医过来诊脉,居然诊出一个喜脉来!姜胭脂母凭子贵,借着身孕,替自家孩子的小姑姑求了情,“大喜的日子,母妃就别再跟三公主生气了。”
  玉贵妃对女儿是面冷心软,见她跪了一下午,又有儿媳妇和未来的小孙子求情,终于松了口,冷冷道:“那就改为禁足一百天!把《女诫》《女训》各抄一百遍!”
  慕容沅先谢母亲,然后单独找到嫂嫂,感激道:“胭脂,这一次可多亏你救了我。”
  姜胭脂气笑道:“你呀,下次可别再随便送东西了。”继而低声,“不过……,我也要多谢你。”脸色羞赧,“要不是你让我假装身子抱恙,我都不知道自己有喜了。”
  “唉,没累着你就好。”慕容沅揉着酸麻僵硬的双腿,前世嫂嫂这个时候就已经怀孕了,自己哪里敢让她一直跪着?可惜自己活得短,不知道她这一胎是男是女,但不管是小侄儿,还是小侄女,自己都是要多谢他OR她,今儿救了自己呀。
  泛秀宫内,姑嫂和睦一派温馨的气氛。
  而凤栖宫的一处别院内,气氛完全不同。周宛宛手里拿了一把小剪刀,在花盆里面东剪剪、西剪剪,完全不是在修花,而是辣手摧花,好好的盆景给她绞的不成样子,半晌玩累了,将剪刀重重往桌子上一拍,恨恨道:“凭什么?!这世上所有的人都围着她转?!”
  心腹宫女水仙上前服侍,小声劝道:“睿王妃是做嫂嫂的,自然要在婆婆跟前替小姑子说话,为人儿媳都是这样,小姐将来嫁了人就知道了。”
  说到嫁人,周宛宛不由脸色更加难看,“宇文极!你最好早点死在东羌!!”
  “其实……”水仙吞吞吐吐的,可是又怕这位主子再去做些惊世骇俗的事,只能硬着头皮劝她,“小姐毕竟是姑娘家,白辣辣的跑去跟男子说什么嫁人,总是不太好,别的不说,要是皇后娘娘知道……”
  “你还敢让外祖母知道?”周宛宛旋即变了脸色,恐吓她道:“那天只有你跟在我身边,外祖母若是知道,那就一定是你说出去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66意外(上)

  水仙被吓住了,连声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周宛宛见她一脸怯怯的样子,反倒泄了气,拉了拉她,“算了,我身边也就剩下一个你可靠点了。”自从父亲去世,母亲和堂叔偷*情造反死后,外祖母就不大管了,身边的下人但凡有门路的,都已经各奔前程去了。
  只有水仙这个丫头还算忠心一些,跟了自己多年。
  想到此处,周宛宛反倒浮起淡淡的心酸来,难受道:“我当然知道,女儿家自己去求人嫁娶不够矜持,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
  外祖母只管自己一口饭吃,连面都不大愿意见,更不愿意带自己在公共场合露脸,每次都说是,“宛宛害羞,不想出来见人。”其实是怕别人见到自己,再想起母亲那档子破事儿吧?就连学堂也不大允许自己常去,时不时的,就让人替自己请假,不是头疼,就是身子抱恙,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拿乔呢。
  可是自己无父无母,除了外祖母,还有谁可以依靠啊?再说她还是中宫皇后,自己又怎么得罪的起?除了老老实实、忍气吞声,再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眼看自己年纪一天天大了,婚事却还是没有着落。
  外祖母根本就没有留意自己的婚事,大概回头看着差不多的,就会让自己随便嫁了吧?再不就是,把自己当做棋子送出去联姻?可是自己这样尴尬的身份,又有什么好姻缘等着自己?不得已,才厚起脸皮去求宇文极,希望他能带自己走。
  可恨宇文极那个混蛋!早就被小姨迷住了心窍,根本看不上自己!想到此处,不由长长叹气,要是早知道宇文极能够回到东羌,自己也不至于冷落他多年,搞得如此被动没法子,好好的婚事就泡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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