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无色》第121/179页
按照计划,白贵在偏苑外接应。云沉雅带着司空司徒入了苑,他们便会兵分两路,司空幸一路,司徒雪随云沉雅一路。云尾巴狼碍着自己的身份,不便行动,只能四处游逛,转移偏苑护卫的视线。而司空幸,便要在入苑后,想方法救出方亦飞。
而那一天。司空幸其实和司空宇做了个交易。因司空幸知道,杜凉要对云沉雅下手,而被派去对付云沉雅的人,恰恰是司空宇。偏苑里的护卫,个个是高手,云尾巴狼纵然武功盖世,他与司徒雪两人对付数十上百人,却十分困难。司空幸要求司空宇届时保护云沉雅,而他自己,会趁机放走方亦飞。
只是现如今,杜凉却将计划改了……
被派去对付云沉雅的,不再是司空宇,而是六王府精心栽培了十年的七名死士。
雨小了些,杜凉望着雨帘子,久久不语。司空宇单膝跪在他身后,心里头,只回荡着杜凉方才说过的话:若要速战速决,有两个关键,其一,离间司空幸,其二,重创英景轩。
重创英景轩。
不得不承认的是,如果想保护联兵符,重创英景轩的确是最直接最可行的法子。只要英景轩受了重伤,不能再主持联兵符一事,那么他们便可趁机将联兵符修复,占尽优势。
可是……自己明明跟二哥做了约定。倘若他司空宇率先背弃承诺,以二哥的忠心,那么这兄弟情可还有挽回的余地?
司空宇眉心又是一蹙,闷了一会儿,拱手道:“王爷,若无事,属下便退下了。”
良久,杜凉才点了点头,淡声道:“去吧。”
在水榭中站了一阵,又唤了丫鬟沏茶来。不一会儿,随茶送来的,还有一张七弦琴。杜凉在竹席上坐下,斟了盏茶,抚琴膝上,刚刚试好音,便听水榭外,阮凤唤道:“父王。”
阮凤将油纸伞递给丫鬟,脸上的神色还似凄迷。
杜凉看了他一眼,没说甚,指尖在琴弦轻轻一勾,一串琴音如水流泻。
阮凤安静听得一曲,重新问候道:“父王。”顿了顿,又道:“父王可曾安排好了?”
杜凉放下琴,起身负手而立:“司空宇拖住司空幸,我派了七名死士,和明荷偏苑的护卫一起,对付英景轩。”
阮凤一愣,想了一下道:“司空二人是兄弟,利用司空宇拖住司空幸再周密不过。只是这七名死士,是王府的底牌之一。虽说这回名荷偏苑一决,非同小可,但一次性派出他们七人对付英景轩一个,是否有些太小题大做。”
杜凉端起茶盏,浅啜一口:“他们七人的长处,在于力道拿捏得精准。伤人的程度,杀人的程度,留半条命,留一口气,他们都可以把握。”
“此番碍于英景轩的身份,不可取了他的性命。但若他受伤较轻,我们根本不可能取得修复联兵符的时机。因此,最理想的,是留几口气,拖他一阵子。”
阮凤皱了皱眉,想了须臾,点头道:“也只好这样了。”
杜凉长长叹了口气,又走到水榭的栏杆旁,凝望着雨中池水,惆怅道:“怕只怕百密一疏,这一回,我唯一担心的,就只有一个人。”
阮凤走到杜凉身边,沉吟半刻,问:“父王担心的是,英景枫?”
杜凉道:“英景枫是庶出的二皇子,这个身份,犹不可惧,但他此人,却是天纵奇才,武功和智谋都不可小觑。到时候,他若随英景轩一道便也罢了,怕就怕他另出奇招,让我等措手不及。”
说着,杜凉忽地转过身,看向阮凤:“英景枫还有另一个身份,你可知道?”
阮凤顿了一下,点了点头:“嗯,他十八岁时,以穆临简之名,官拜瑛朝一品国师之位。只是任国师大半年,他忽又辞官,不明所故。”
杜凉抬手捏了捏眉心,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不知为何,我总有些担心,怕到时候,乱子会出在英景枫身上,出在这一品国师的身份上。”
阮凤道:“父王不必担心。英景枫虽是一品国师,但他早已辞官数年。便是他想借用这国师的身份造势,未被重新册封,他也生不出什么乱子。”
杜凉叹声道:“但愿如此……”想了想,又说,“也罢,你自今日起,便盯紧英景枫,切莫令他将事情搅浑了。”
“是,父王。”阮凤拱手。
这时,雨水已渐渐收了,天边挂起一道若隐若现的长虹。阳光依然不盛,天际十分明净。
父子二人凭栏而立,过得片刻,阮凤忽地道:“父王,有桩事,是关于阿棠。她今日清晨,来寻我了……”
第67章
八月初,南国秋至,丹桂飘香。京华城的气候一改残夏时的细雨绵延,秋阳朗照,碧空如洗。
明荷偏苑本已荷香出名,到了初秋,荷花已谢,唯余一池莲叶蓬蓬。
因明荷偏苑是南俊皇家禁地,他人入内,最多只能带两名扈从。此时此刻,云尾巴狼一手掂着“入苑令”,一手摇着折扇,满脸惬意地从莲池畔信步走过。他的身后跟着司空幸与司徒雪,两人目色严谨,并不言语。
莲池畔是小石径,石径西是长竹林。竹林中有一道岔口,往左走,穿过假山堆,绕过水湾,便是方亦飞被软禁的地方。然从岔口往右行,穿过竹林深处,会到达一个叫做琼花小榭的湖心亭。按照之前的计划,到了竹林岔口,司空幸会找时机往左,救出方亦飞;而云沉雅,则会带着司徒雪往右,企图引开一些护卫。
竹林的入口处有金色丹桂,香气清新。云尾巴狼的折扇每摇一下,便有馥郁之甜香送入鼻尖。折扇下坠着一块宝玉,通体莹白,一看就不是凡物。
三人在竹林中徐徐而行,到了岔口,先往左走一段路,云尾巴狼觉着没甚意思,三人便回到岔口,又往右行。
走得须臾,云沉雅忽地顿住脚。他一面做出惊疑的神色,一面问道:“咦,我的扇坠子上哪儿去了?”
司空司徒闻言,也跟着帮忙找。三人找了片刻,均无收获。司徒雪对道:“大公子,这竹林深密,扇坠恐怕丢在了来路上,需得回头细细找过。”
云沉雅一挑眉,望向来路,又是一脸犹疑之色。
司空幸见状,想了一下,便说:“明荷偏苑景色宜人,大公子难得来一次,不如属下回头寻这扇坠。”
折扇在手心敲了敲,云沉雅沉吟道:“也只有这法子了,你且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