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无色》第131/179页
三大家族的人,除了方亦飞以外,均被流放了三年。因此,唐玉虽是今春回到京华城,也只有熬到流放期满,方可正大光明地邀云沉雅等人一聚。
景枫撩开车帘,看着天边渐次褪色的霞光,道:“我听白大人说,舒棠的身世,北地联兵符的秘密,均是你通过唐玉提供的线索查出的。”
云尾巴狼从袖囊摸出一份薄卷,扔给景枫:“去明荷偏苑前,唐玉送来的。”
薄卷的左侧,是南北买卖的路线图,右侧数行小字,记录的是青稞交易的幕后人,以及一些关于联兵符可考证的传闻。
景枫看过后,将薄卷卷起。
“言简意赅,一阵见血。这唐玉,却是个有些本事的人。”
云沉雅接回薄卷,想了想,引了一枚火折子,沿着卷角点燃。
融融火光里,传来云尾巴狼懒洋洋的声音:“他这人倒是奇怪,虽有些本事,却不似方亦飞锋芒毕露,一心想着的,不过是远离庙堂,仿佛只求心安人安一生平凡。”
景枫一愣,少时,他的眸色黯下来。
车帘被风掀起,月色呼之欲出。
“其实唐玉所求,并无甚过错。”
诚如景枫自己,原来也想建功立业,可北荒之战,一将功成万骨枯。乾坤已定,逝者已逝。日后便是有皇权功勋在手,又能如何?当初,柳遇还在身边时,劝他留下一起厮守,他应该听的。
觉出景枫的言下之意,云沉雅不由挑眉。手指在小几上敲了敲,尾巴狼“嗤”笑一声。
“这么说,那皇位,你也不要了?”
景枫一怔,移目望向他,“难道你也……”
云尾巴狼悠悠闭上眼。
“父皇早有传位之意,可他只有三子,除你我之外,景贤才两岁,这可如何是好啊……”
弄云巷里桂花香,马车到了巷子口,舒家小棠也刚跳下骡子车,见了云景两兄弟,三人结伴,一同往唐家宅子走去。
唐家宅子不大,是唐玉秋后才寻来的。院中有紫藤花架,有石桥池塘,还有一张藤椅。
此刻,方亦飞正半倚在藤椅上。听见叩门声,他随意从地上拾起一个石子儿,往门口一弹,门闩应声断开。
余光瞟见来客,方亦飞却并不相迎,剥了瓜子儿抛入嘴里,这才懒懒起身,回了正堂。
“你们找的人来了,出去见吧。”
须臾,正堂里,传出方亦飞懒懒的声音。
然而这一句话过后,整座院子,又再次陷入寂静。
天上一轮圆月空明,云烟缭绕。紫藤花随风摇曳,时而有一串花穗倏忽跌落,沾地无声。
云沉雅等三人步入院中,只见正堂一灯如豆,映在窗纸之上,朦朦胧胧。须臾,听得房里“嗑嚓”一声,渐又想起木轮滚地的轱辘声。
三人正纳闷着,然却在秋多喜出现在门口的一瞬愣住了。
南国中秋之夜,并不算冷,然而秋多喜身上,却穿了一件厚厚的狐裘小袄。人瘦多了,脸颊深陷,眼底有黑晕。她的双腿已是动不得,坐在轮椅上,有唐玉推着。
唐玉见三人愣怔,沉默片刻,将秋多喜小心翼翼地扶起。
“只是一次小聚,大公子,二公子和小棠不必拘谨。只是多喜染了风寒,饮不得酒水。”
可明眼人都能瞧出,病成这样,药石罔及,哪里是什么风寒。
云沉雅心中一沉,侧目看向舒棠。
舒家小棠脸上的神情,早已惊呆了。
秋多喜被唐玉扶着,来到几人面前。三年之别,许是因为久病,许是因为历练,秋多喜敛去昔日几分冲动,变得安宁从容。
她朝云沉雅三人微微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