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小福女》第2/228页


  梅芸芳当然不乐意,但又怕逼急了,李瘸子在门口就吵了起来,到时候弄得全村都知道了。万一这事传到在祁家沟修水库的陈阳耳朵里,那就坏事了,他可是最护着这傻子。
  权衡了几秒,梅芸芳妥协了:“行吧,跟我来,就看一眼啊。”
  她拿着煤油灯将李瘸子带到了正房旁边一侧的茅草屋里,轻轻推开门,指着躺在稻草上的陈福香:“那,看到了吧,人好好的,在睡觉呢!”
  说着就想出去,但陈老三眼尖,已经看见了陈福香脸上糊的那一层干涸的血痂。
  他不干了:“她脸上都是血,谁知道是死是活?不行,我得去看看,你要不让我看,就让退钱给我,我可不想花钱娶个死人回去。”
  “你小声点,又没说不让你看。”梅芸芳赶紧喝止住了他,拿着油灯,皱了皱鼻子,慢慢往里走,边走边小声说,“没死呢,不信你探探她的鼻子。”
  李瘸子把食指凑到陈福香的鼻子前,感觉到了她的呼吸,松了口气。不过她脸上都是血糊糊,长什么样都看不清,一身瘦得像竹竿,病病殃殃的,哪怕是荤素不忌,只想有个女人的李瘸子也有点嫌弃。
  “脑门上那么大个窟窿,破相了吧?不行,你这女儿又傻又破了相,哪值十块,五块,五块我就娶她,不然就算了,你把钱退给我。”
  梅芸芳没料到李瘸子会趁火打劫,气得脸都青了:“你要个媳妇不就是暖床生孩子的,破相有什么关系,我们家福香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十块都便宜了你。”
  李瘸子嫌弃:“黄花大闺女又怎么样?还不是个傻的,而且她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弄回去搞不好还要我掏钱给她看病。她这病恹恹的样子,谁知道禁不禁得起折腾,能不能生娃给老子传宗接代。你要不答应,就把五块钱退给我,我不娶了。”
  梅芸芳有点后悔,早知道就花两毛钱让村里的赤脚大夫来给这死丫头包扎一下,也不至于让李瘸子找到了砍价的借口。
  她不想降价,可看陈福香这半死不活的模样,她还真怕这傻子死在家里,什么都捞不着不说,陈阳那狼崽子回来铁定会发疯,砍了她都有可能。不如让李瘸子把这个祸害带回去,就算死,也死在李家,陈阳也找不上她。
  梅芸芳起了祸水东引的心思,假装很勉强:“要不是看你诚心想娶我们家福香,我可不会答应你。行,我今晚就让你把人带走,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可得好好对咱们家福香,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一下子便宜一半,五块钱就买个嫩生生的小媳妇回去,李瘸子心里乐开了花,当即乐呵呵地应承:“当然,当然,我自个儿的媳妇,我不疼,谁疼啊?丈母娘,我先带福香回去了啊。”
  他背起了昏迷不醒的陈福香摸黑出了门。
  梅芸芳目送二人在夜色中离开,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总算把这个包袱给甩掉了。


第2章
  李瘸子身体不算强壮,左腿又是瘸的,背着陈福香走了几百米,就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了。
  实在有点撑不住,见已经出了三小队,他干脆将陈福香放到地上,一屁股坐在旁边,抬起手扇着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等休息得差不多了,他站了起来,准备继续背着陈福香回去,结果一扭头,身边空荡荡的。
  人呢?刚才不还在他身边的吗?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李瘸子急了,赶紧借着模糊的光线四处找人。他站的是一处光秃秃的小山丘,山丘上原来的树在几年前最困难的时候砍来烧了,现在的树是新长起来的,大多比较矮小,没什么遮掩,放眼望去,小林子里安安静静的,也没看到陈福香的影子。
  真是奇了怪了,这么个大活人还能从他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不成?
  不行,这可是他花了整整五块钱买来的,娃都没给他生就没了,那他岂不是亏大了,说什么也要找到这个小丫头。
  李瘸子忽然想到自己口袋里还揣了一盒火柴,赶紧掏了出来,擦了一根,噗地一声,豆大的火苗腾空。
  就在这时,一只毛乎乎的爪子陡然出现,像掐住人的脖子一样,陡然抓住了摇曳的火苗,火柴熄灭了。
  李瘸子吓得不轻:“什么东西?”
  他的眼前因为光线陡然消失,出现了短暂的盲点。看不见让人心里更加恐慌,就在这时,一个坚硬的长长的东西砸到了他身上,李瘸子更加恼火:“小畜生,老子弄死你!”
  他抓起那硬邦邦像是棍子的物品,等视力一恢复,就拎了起来,准备给这小畜生一点眼色瞧瞧。
  哪知这一瞧,把他吓得不轻。
  他手里哪是什么棍子啊,竟然是一根白森森的人骨。
  李瘸子吓得头皮发麻,脑海中骤然想起老一辈曾说过,三四十年前,土匪混战的时候,榆树村好像死过不少人,有过乱葬岗。
  莫非就是这个地方?
  恰巧一阵冷风吹来,吹得树枝拂动,影影绰绰,更添了几分鬼魅。李瘸子吓得赶紧丢掉人骨,拔腿就跑,跑出去没两步,就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右腿,将他用力往后一拽,身体重心失衡,一个趔趄,跌了个狗啃屎。
  “什么……玩意儿,别找我,我,我只是路过啊……”李瘸子吓破了胆,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离开这邪门的地方。
  至于五块钱买的媳妇,哪有小命重要啊。李瘸子慌慌张张地爬了起来,拔腿就跑,像逃难一样,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树林里重新恢复了宁静。
  过了片刻,树上忽然窜下来一条长长的胳膊,这条灵活的胳膊抓住树干,轻轻一滑,就灵巧地落到了地上,四脚并用,踩着枯黄的落叶,几下就窜到了一棵大腿粗的榆树后面,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轻轻摇了摇靠在树上的陈福香。
  陈福香早在李瘸子跟梅芸芳讨价还价的时候就醒了,不过三天滴水未进,又失血过多,让她浑身软绵绵的,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反抗那龌蹉的两人了。
  她张开干涸的唇说:“栗子,是我,对,我有身体,能离开平安寺了。”
  没错,眼前的陈福香已经不是以前的陈福香了。
  陈福香四岁生病时,失了一魂三魄,智商也永远停留在了四岁稚子的水平。
  而如今,她所缺失的一魂三魄已经由香火兽给补齐了。
  万物有灵,香火兽是平安寺整点门口那尊香炉里孕育出来一抹灵体,属于传说中的山怪精灵,没有实体。
  它在平安寺受了一千多年的香火,本来只需再过几十年,就能修成正果了。哪知却在这临门一脚时出了岔子,十几年前,平安寺的尼姑们纷纷还了俗,下山嫁人生子。
  没人管理的平安寺渐渐衰败下来,来拜佛祈愿的善男信女更是少之又少,香火自然也随之减少。
  直至最近一两年,更是几乎没人再去平安寺拜佛了。没了香火祭祀,没了善男信女的祈愿,香火兽的修为不进反退,又没法离开平安寺,只能沉睡或是消亡。
  直到三天前,陈福香撞到了香炉上后,它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吸进了陈福香的体内,然后跟陈福香的灵魂融合,补齐了她缺失的部分。
  如今香火兽是陈福香,陈福香也是香火兽,二者已经融为一体,彼此都获得了新生。
  先前陈福香尚不明白是何缘由,但清醒过来后,整理了香火兽凌乱的记忆,她已经明白了原因。
  十二年前,她生病烧傻了,求医无果后,她妈伤心欲绝,一步一跪爬上平安寺,祈求佛祖保佑她能好起来。
  此后,每逢初一十五她妈都会上山拜佛祈祷,直到去世。
  这是香火兽最后一个极其虔诚的信徒,贡献了不少愿力给它。有了这些愿力做桥梁,它方能进入陈福香的身体,并治好她的痴傻,实现了陈妈生前的祈愿。
  而这只叫“栗子”的猕猴,很小的时候跟族群失联了,在平安寺的后山讨生活,经常被各种动物欺负,但每次它躲进平安寺,这些动物都不会再踏入寺里一步。
  栗子很聪明,可能还开了几分灵智,渐渐地将平安寺当成了家,每天晚上都会回到寺里,还经常捧着一把栗子当贡品,放在香案上。
  所以香火兽给它起名“栗子”。
  嗅到熟悉的气息,栗子拿毛茸茸的脑袋依恋地蹭了蹭陈福香的手。
  痒痒的,暖暖的,陈福香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触碰这种可爱的动物,她很想揉揉它的脑袋。但她太虚弱了,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连胳膊也抬不起来。
  “栗子,你能把我弄回去吗?外面好冷。”
  冬天的风一吹,窜进她的破棉袄里,像刀割一样,她忍不住咳了一声。
  “吱吱吱……”栗子叫了几声,蹲在了她面前。
  看着小小的猴身,陈福香有点犹豫,她虽然长得又瘦又小,但好歹也有六十多斤,恐怕会压垮这只小猴子。
  可不靠它,她今晚只怕会冻死在这荒山野岭。
  犹豫了片刻,陈福香说:“咱们试试吧,你别勉强,要背不动,就把我放下来。”
  “吱吱……”栗子点了点脑袋,抓了抓脸,背起了陈福香就往山下跑去。
  可能是脱离族群,独自生活的缘故,栗子的力气很大,还真把陈福香背了起来,不过背比它重三倍的人还是太吃力了一点,几百米的距离,它歇了五回才把陈福香背回了陈家。
  这个时候已经是半夜,陈家人都睡熟了。
  陈福香让栗子把她背去了厨房,先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就着瓢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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