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情》第61/107页



云澜无视她一脸冷漠,仍是笑着道:“丫头,我来给你把把脉。”

她沉默少顷,忽用手掩了半边脸,学召召那般娇声道:“云公子受累,奴家不敢当。”

云澜哭笑不得:“看来是我多想,你好得很。”

“对,我好得很,云公子请放心吧,你一路上照顾那位美人就够操心的了,还得分心来照顾我,我心中好生过意不去。”她不是非要同召召比,但不由自主就说出这话。

他不去理会她话中的酸意,自顾进了房,拉她坐下来给她把脉,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坐着不走。

阮梦华早知他会如此模样,哼了一声道:“不说话又不走,你打算待到什么时候,我可要休息了。”

“我可是好心来陪你说话的,要赶我走吗,可别后悔。”他作势要走,却不曾真的动,反而拿起桌上的鲜果吃起来。

“后悔?”她没好气地道:“我决不后悔,你快走吧,说不定召召姑娘正在等你,死活非要带着人家,不是看上她还会是什么?”

不料他竟承认般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可惜啊……”

“可惜什么?”

“只可惜我和她年岁不太相衬,若是我早生十几年还有那种可能,如今只能感慨生不逢时,今生到哪里去找这等绝色呢?”阮梦华吃惊地睁大眼,看他眼中含笑,故意慢悠悠地为她解惑:“不然为何她总问你叫什么小姑娘,论年纪和辈份都比你我大了一轮,只有你看不出来。”

何止看不出来,她现在都无法相信,不光是外貌看不出来,召召的行为举止也不象上年纪的人,她不解地问:“怎么可能,难道她会驻颜之术?”

金针杀人的本事倒还罢了,驻颜之术可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仙家之术,连阮梦华也怦然心动。可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住还未定。她悲壮地想,也许不用经历慢慢变老的过程,她马上就要死去,还学什么驻颜之术?

“这你就要问她了。”

阮梦华起身在屋子里转了几转,对云澜说的半信半疑惑:“无缘无故我跑去问她这些做什么,不过她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会被追杀?她今日杀了这些人,明日再来又该如何?”

原来她是为此担惊受怕,想来也是,成日养尊处优的她,怕是没有见过这等场面。昨夜在东明城就是怕吓到她才用了点药,没想到那些人会胆大到白天出来。他低声安慰道:“放心,那些人不会再来。”

“你怎么知道?”

他耐心地同她讲:“那些人其实对召召怕得很,今日是来试探她是否功夫真的恢复,见过召召出手示警之后,不会再有人敢来。”

“这话说的奇怪,怎知不是你出手?”

“很简单,你还记得她手中那根金针吗,那些人的死状,只有她的独门手法才能做到,下令追杀她的人怕还来不及,怎么会再派人来。”

惯用的?阮梦华打了个寒噤,难不成召召当年是个杀人如麻的魔女?她心中对金针有极大的阴影,听他这么一说,更不敢接话,只是烦乱地在房中走来走去。

窗外人声渐少,想来夜深人静都歇息去了。她再也忍不住,推开长窗,迎着冰凉如水的夜风,她没有回头,轻轻地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不等他回答又道:“啊,我忘记了,你向来不屑同我说这些的,是不是?你只会说,丫头,你没必要知道这些,我是为了你好。对不对?”

她话里有种深深的寂寥,云澜站起来走到她身后,轻轻地咳了一声,却说不出话。

只听阮梦华用空洞的声音道:“我也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好,也许是呢?有什么打紧的,反正你们都是一样的,你,母亲,阿姊,还有……我的父亲,甚至是邵之思,你们个个都有自己的想法,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是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能做什么,甚至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她活得太被动,在杏洲与上京之间来来去去,看似自由却没有自由,好不容易尝试着独自过活,还是被云澜看得死死。别看她面对他时嘴硬挑剔,其实光是与那样出色的人物站在一起,已足以让她未经世事的心漾起一丝甜蜜。只是他的心思太深沉,令人难以捉摸,这让她心慌气短,烦躁不已。

直至后来召召突兀出现,且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样的约定,她一向有自知之明,任召召再怎么拿她和云澜开玩笑,心中苦涩之余也不多想。如今听云澜说到召召年长,显然他们之间并非自己想的那样,那即是说,她又要开始无止境地去猜测他在想什么吗?

云澜侧身站在她身旁,用温柔的眼光看着阮梦华。她比初在紫星殿后相逢那会儿瘦多了,眉目间的稚气消退,宛然成长了许多。此时她望着黑漆漆的窗外出神,有些不安,茫然,让他不忍心欺瞒下去。可是说出实情便能忍心吗?

心里还未做出决断,想说的话却已冲口而出:“我初时在船上见到她时,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是氏羌族的圣女。”

氏羌族?阮梦华茫然转头看他,忽然醒悟过来,他这是要同她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嘛?

云澜叹了声气,拉她坐下,慢慢同她讲述船上的事。

当日他进了香文盛的舱房,并未见到想像中的病人。香文盛故弄玄虚,不着急让他救人,而是请他坐下,先讲了个故事,说自己无意中从歹人手中救出一个人,只是因为某个缘故一直昏迷不醒,而他要出海经商,留在上京必定会重新落入歹人之手,便掩人耳目,将那人装在木箱中带上了船。

香文盛的舱房中放着个大箱子,云澜进来之时便已看到,他根本不信香文盛的这番鬼话,只是对箱子里的人好奇无比。要知道他上船不过一晚,便察觉船上有个很特别的人物,若说这人服用金石散让他觉得吃惊,那么此人时有时无的呼吸更让他想一探究竟。平常人的脉息或轻或重,都有其规律,习武之人较普通人不同,气息要绵长些,如船上的柳君彦,都是可以辨识的。可香文盛舱房中这个有病之人,竟时不时没有一丝气息,如死人一般沉寂,这太不合常理。若非要照顾着阮梦华,云澜早去查看一番,第二日被香文盛驱逐时,他才有意拿灵药引得他改变主意。

在香文盛神神秘秘地打开箱子,看到里面一个瘦弱如孩童的女子时,云澜只是稍稍挑了挑眉,但当他手搭上那个细弱的手腕上,不由脸色一凝。

都说医盅不同家,云澜并不知道何谓蛊毒,只是在阮梦华身上见识过蛊的威力。据邵之思说,此蛊乃是家中长辈所为,至于是怎样的仇怨,他却未能言明。云澜潜心钻研了许久,也未能摸清楚其中奥秘,但凭着自己一身超凡的医术,强行将她体内那股不知名的力量给压治下去,只是不知几时会反噬复发,到那时…… 只是这一点他却在向阮梦华讲述时略了过去,只说她也是中了不知名的蛊毒,和邵之思之间的事他更是没有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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