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情》第72/107页



“我们是妙月圣女门下,前两日谷中来了位客人,之后圣女便命我们夜夜留意庭外,若是您回来后好及早报与她。”说话的是一女子,她好奇地询问道:“这位是谁,是氏羌的客人吗?可氏羌的客人从不许走着入庭,为何他却清醒如常?”

召召缓缓地道:“那你们便要亲自问问他了。”

这些氏羌族人言语间多见质朴,但动起手来毫不含糊,原本和善地与久未归家的长辈叙着话,转眼见已将云澜团团围住。云澜自没有怕意,可此时怀中的阮梦华似乎有所感应,身子痛苦地蜷成一团,仿佛她身上的蛊毒随着这些人的出现,骤然猛烈发作起来。

很疼很疼,人都说痛到极处便会无知无觉,可阮梦华不是,她从在马车上中掌那一刻起,便开始心口生疼,即便是在昏迷中,那种痛觉让她煎熬着,无法真正无知无觉。

她惟有靠着一丝清明不断在心底告诉自己,快到氏羌了,云澜一定会救她,她会没事的……可纷乱无比的杂念不断扰乱她的心神,逼着她崩溃,逼得她一遍又一遍地想起世人的嘲笑,阿姊的轻视,母亲的淡漠,还有无法言说的难堪回忆和不为人知的痛苦。

太疼了,她情愿死了也不要受这种疼痛,对!死!她一直都是个无用之人,十几年来不过是苟活于世罢了,即便是死了也没什么,起码不用受这种罪!

“丫头……”

除了云澜,大概没有人会如此叫她。

他的声音似乎成了她执意离开世间唯一的牵绊,在她脑海里荡着回声,一遍又一遍地叫着,这让阮梦华在痛不可挡之中安心不少,暂缓了求死之心,挣扎着想说句什么。只是越想要生,却越是说不成话,甚至觉得全身被束缚着,连眼皮也沉重地差点抬不起来。

她以为自己使了生平最大的力气,却只是半睁开了眼睛而已。

绿萝飞花覆烟草(二)

四处皆是黑暗,阮梦华努力睁大双眼,却无法看清自己身在何处。

昏迷前的种种回忆瞬间涌上心头,雨后遇袭,有人冲上马车,刀剑指向来不及运功的召召,是青霜扑上去挨了那一剑,当即丧命。后来,是她又替召召挡了来人一掌,那么,她也死了吗?

哀想了一会儿却又不像,她身子不能动弹,但还有些知觉,能觉察出来身下是厚软的垫子,身上还盖着被子,只剩下一张脸露在外面,鼻端还能闻到淡淡的花香。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仿佛是从天外传来一道清冷之音:“你醒了?”

跟着一道淡淡光华亮起,她转头去瞧,黑暗中突然蹦出来一只通体雪白的兔子,身上还用丝绢缚着一颗硕大的明珠,在黑暗中发出蒙蒙的光华,照亮这一方天地。

阮梦华还没从迷茫中完全清醒过来,只当是那只雪兔口能人言,吓得紧张莫名,想要说话却发出了短促的笑声。

那只雪兔往前又跳了两下,它身后的浓黑动了一动,一个全身黑袍的女子现出身形,直直来到她面前,接着问:“你笑什么?”

原来不是兔子会说话,是那女子一身黑色的衣裳,站得又远,以至于阮梦华以为自己在跟一只兔子说话。但刚刚这里没有人声,她是怎么来的?

阮梦华闭了闭眼,又睁开,很好,一人一兔还在,不是她眼中看到了幻像。她急着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何事,见到有人来很是高兴:“请问这是哪里?”

“这儿是重芳庭的觅仙洞,乃我氏羌秘地。”黑衣女子弯腰抱起那只雪兔,将它背上的明珠取下,往旁边走了几步,安嵌在一座石台上。

“氏羌?”阮梦华有些激动,她终于到了氏羌,那么说她没有死?“我没死?”

黑衣女子的眼光略带嘲讽,一下一下地抚着雪兔道:“我倒是想让你死,不过净彩圣女替你赎了命,我还得救你。”

净彩圣女?那是说的召召,阮梦华想不通赎命是怎么一回事,但听到她说要救自己,忙道:“那我要多谢你了。对了,和我一起来的那几个人呢?”

那女子不胜其烦,她日常哪说过这许多话,想了想道:“这儿是氏羌圣地,不是谁想进来都可以进来,若不是救你需得让你在这求仙洞呆上七天七夜,连你也不得进来。”

到了别人的地盘,自然是由得别人做主,那黑衣女子像是不太愿意和她说太多,阮梦华不再言语,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慢慢适应昏暗的光线后,她发现向上看不到顶,左右只有几座高低不平的石台。

她在打量着周围的时候,那黑衣女子抱着雪兔走过来,盘腿坐到她旁边,也极有兴致地打量着她,看得她心中忐忑不安,张口道:“我可以起来吗?”

“不能起来。”

“这是为何,不是说要救我吗?”

“照规矩,你得在这儿躺足七天七夜才可开始解毒,可算一算你才睡了七天六夜,为何会提前醒来?”最后一句却是黑衣女子在问自己了。

听到是规矩,且与自己解毒息息相关,阮梦华不再奢望早点起来,苦笑道:“大概是因为我身子骨比别人都健壮罢了。”

“不可能,你中的蛊毒非同一般,全靠有手段极高明的人为你调理着才能撑到现在,哪谈得上是健壮,这其中定有缘故。”

那个手段极高明的人定是说云澜,那个经常被她叫做庸医的人,若此次无事,她真该好好谢过他。

至此那黑衣女子再不说话,坐在一旁深思,她怀中的雪兔乖乖地卧着,只有嘴巴不停地蠕动。黑暗中时间过得极慢,阮梦华不能动弹,又不敢打扰那女子,便在心中胡思乱想。她记得日子才刚刚夏末,怎么地这里却象是寒冬?还有大家是如何脱险如何到了氏羌?她胸中几多疑问却没法问,真恨自己为何没有一觉挨够七天七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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