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洛丽塔》第53/92页
猫咪朝丁玎半开着的房门探进头来,几条雪白的长须轻触着门框,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正乖巧的看着她,嘴里发出“喵喵”几声。这家伙永远那么乖,会在她开心时蹭她的腿,伤心时静静远离或坐在她身边。动物也有灵性,怎不教人怜惜。
这个家这个房间有太多丁玎美好的回忆,半年前暑假的某一晚,刘欣和徐怀旧同时对她表白,而今天,一个已经半失去了联系,一个已经成了她期待的未来。
生活真如一潭水,丁玎在心里默念着,你不去干扰它,便平静无奇,你投下了卵石,便波光潋滟。
在学校的日子,不需要轰烈,却激情满怀,因为徐怀旧就在身边。在家里,对彼岸遥不可及,却无法放下牵挂,只能思念。
徐怀旧也踏上了归家的旅程,他说两年没回家了,想回去看看。
对于一个长期别井离乡的人,那种游子归家的心情又是怎样的呢?
年少轻狂的丁玎,不管是离家还是归家,几曾不舍,几曾流泪,几曾伤痛。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其实社会角色形象决定了他只能往肚子里弹。是不是每一个初初离家的人都会像她一样,泪眼滂沱;每一个归家的人也会像她一样,因为思恋一个人却要暂时跟他分别而矛盾重重?
“我已上车,你在干什么呢?”晚上11点多的时候,徐怀旧给丁玎发短信。
“才上车啊?我在为你织毛衣。”寒冷的冬夜里,丁玎一边思念徐怀旧一边为他织毛衣,软绵绵的毛线缠绕在手指,即使冻得僵硬也觉得心里很柔软。
“人家为你织温暖呢,你怎么不拍一下马屁啊?”等了十多分钟不见徐怀旧回复,丁玎“讨账”去了。
“刚才过隧道,没有信号。”
“很冷吧?真想看到你穿我织的毛衣的样子,那一定很暖吧。”丁玎开始心花怒放。
“你别织啊,我有好多毛衣。你的心意我心领了,只要我们彼此心中有对方就够了,谢谢你我的小宝贝。”
“哼,不要就早点说嘛。浪费时间,那我马上拆了。”丁玎记得还没放假时就和他提过要给他织毛衣,他都不置可否,现在却叫别织,她火气不打一处来。
她觉得他即使有再多的毛衣,也不妨再多她这一件,再说了,每一针都是她亲手织的,意义又怎么同别的呢,她为他的不理解感到委屈得想哭。
“别,你可以织给弟弟啊,乖。”
“对啊,我可以织给爸爸、爷爷和弟弟,也有那么多很好的男性朋友。我知道我根本没资格为你做这些份内事。”丁玎很受伤,泪水终于不可控制地滑落到毛线上。
“你生气了?你别乱发脾气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没有生气,只是感到很委屈。我热情洋溢的一心一意想为你做件事,也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却像一盆刚生好的火换来了一盆扑灭它的冷水,你能明白那种感受吗?”丁玎觉得终究是自己自作多情,“我现在才相信,原来自己真的傻得可爱。”
“我这不是怕你辛苦嘛,广州的冬天不是很冷,我都比较少穿毛衣,不想浪费你的心血。”
也许徐怀旧说的是大实话,但不管他怎么解释怎么哄,丁玎就是不接受。
因为为了实现这个梦想,她偷偷去淘了最好的羊毛线,从灰色到米白色再到现在的墨绿色,她斟酌了好久,觉得只有这个颜色才是最符合他的气质的。
除此之外,她还花了很长时间,试了好久,才记起妈妈以前教给她的一个花形。
她从没织过毛衣,最后领口的工序她还要去学习,每天晚上,她就这样把自己关在房内,没有看电视,也没有逗猫咪,只想尽快织完,等寒假结束后好给他穿上。
但今晚她的心情很差,织错了又拆拆了又织,所有的不快都来自于她对徐怀旧的太在乎,所有的委屈都来自于男人永远无法理解女人的心思。
他们又哪里知道,女人的要求有时真的低到微不足道,只想他心里时刻有她,哪怕只是忙里偷闲的一个电话,一条短信,甚至在外出时能牵着她的手,保护她不让人碰到挤到,已经深感满足,哪怕是在生气到不可开交时只要得到一声“对不起”都可以冰释一切不快。
可反应迟钝的男人们,在明明知道自己犯了错时宁愿装傻,永远沉默,金口难开,或认为自己想的对方都理所当然地知道,或为了所谓的面子和尊严不愿意主动低头。
寒夜里丁玎仍然是辗转反侧,在同一张床上,却思绪万千。原来暗恋一个人很揪心,得到了他的爱却同样悲伤。
前者是怕对方不知道,知道了却又怕被拒绝;后者是你会把他的喜怒哀乐当作自己的情绪从而失去了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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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8章 最后一个寒假
狗狗书籍网 更新时间:2014-10-26 16:30:10 本章字数:2312
过完春节后,寒假就被削去一半了,虽然是丁玎最后一个寒假,但这对于面临毕业的学子来说,已经没有心思去享受了,因为接下来的找工作将是一件无法让人舒心的事情。
爸爸已经又一次托熟人为丁玎操心了,那场面有点像慈父为女大不中留而奔波而心疼,令她很感动,但两代人的思想,要做到完全没有抵触,那似乎不可能。
“女儿,你看,到深圳或惠州去工作怎么样?那里都有我们的亲戚朋友,可以叫他们帮帮忙。”在晚上看电视的时候,爸爸用商量的口吻对他的宝贝女儿说。
“那是干什么的呢?”丁玎漫不经心地问。
其实她心里一听就已经开始排斥那两个城市,对于是什么职位一点也不感兴趣,她只想留在广州,只想继续呆在徐怀旧身边,但出于对爸爸的礼貌,她不能一口回绝。
爸爸的视线离开电视稍稍回忆道:“是写字楼职员吧,具体我也不太清楚,还要再问问,不过亲戚朋友多,有很多不同的职位可供选择。”
“可是,爸爸,虽然那两个城市都很不错,但女儿无心向往。”丁玎很快地表明了立场。
“为什么?人家愿意帮忙不是省心省力吗?”爸爸把电视音量调低,语气开始变得严肃了。
“人家愿意帮忙,我心领了,但我想靠自己自食其力,那么多外来人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天地,我就不信找不到容身的地方。”丁玎顿了下,鼓足勇气继续说,“话又说回头,要是我在亲戚朋友那里干得好,则皆大欢喜,要是干不来,人家却是因为给你们面子而留下我,那呆下去也没意思呀。”
丁玎说的是事实,除了眷恋徐怀旧,这是她不愿意到熟人那工作的最主要原因。
爸爸毕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听了丁玎的长篇大论后毫不留情地反驳:“凭自己实力?哼,说得倒好听,你一毕业生,要经验没经验,又没有一技之长,谁要你呀?”
“经验不都是练出来的么?再说没有一技之长,可塑性才强呀,这样才有无限的可能。不是说万事开头难么?谁都不是一毕业就会做事的。”丁玎不屈不挠。
“你以为找工作就那么容易吗?那年前你为什么没有找到?”爸爸也是一针见血。
丁玎想起被骗的事也知道社会的复杂,要是被爸爸知道了,估计就毫无商量的余地只能听从安排了,但她还是不甘心,还是要争取自己的立场。
“我也知道不容易,年前我不是还没认真找么?但熟人那里也不可能呆一辈子的,早晚要出来,到那时谁又来为我安排呢?没人可以陪我走一辈子啊。现在正是积累经验的时候,磕磕碰碰也是在所难免的,有竞争才有乐趣嘛,呵呵,吃点苦头才会更热爱生活。”
丁玎振振有词,在爸爸面前她从来就没用过这样的口吻说话,从小到大,都是他说一她不说二,但今天,她却力争遵从自己的意愿而去违背他。
“你呀,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生存的艰难,才说得这么轻巧。让你去熟人那里,是想你少走点弯路,少碰点壁,既然有捷径,为何不走呢?等到有一定的经验了,再出来找也好找。”
爸爸的话也不无道理,丁玎再争辩就似乎有点不识好歹了,一时还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她突然想,徐怀旧会怎么看待此事呢?两人经得起异地恋吗?她一想心着毕业后去照顾他的起居饮食,如果不能在一起,她的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爸爸见丁玎沉默,只好摇了摇头,片刻平心静气地说:“那好吧,既然你这么抗拒我也不勉强了。但现在骗子公司挺多,新闻整天都在说骗财骗色的手段也层出不穷,专骗你们这些刚出社会没经验又急于找工作的丫头小子们。社会是个大熔炉,作为爸爸,我只想提醒你,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遇到不合常理的事要沉着冷静多多去思考。”
爸爸了解丁玎倔强的性格,表示退让了,也许他也认为女儿早晚要成长的,也会有自己的人生和选择,从这个层面来讲,他并不**。
但他的话哲理般,一个字一个字地烙进了丁玎的脑海。按以前,她一定会认为这些都是耳边风,但吃过一堑后方才明白长辈的经验就是真理。
这时在一旁静静地看电视的妈妈也插话了:“该说的,你爸爸已经说过了,我就不再重复,只想提醒你,先稳住脚,别急着找男朋友,就算找,也要擦亮眼睛,可别让那些花言巧语给蒙住了。现在很多有钱的男人,在外花天酒地,英俊潇洒,其实都有妻室。你可别上人家的当,毁了青春,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妈妈的这一针,同样地,和爸爸一样严厉,扎得也挺狠。可是丁玎已经踏出那一步了,只能祈求一路平顺下去。
丁玎在和徐怀旧发短信时,把跟爸爸对话的内容告诉了他,想征询他的意见,不料他却站在跟爸爸相同的立场,叫她听从父母的安排,他也认为找工作真的不容易。
这让丁玎有点意外,因为她可是为了他才坚持拒绝家里的安排的,为了他,还逆了父母,这家伙居然连句挽留的话都没有。
丁玎不禁开始审视起自己来,难道真是自己错了吗?太固执了吗?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吗?还是太自作多情了?
虽然爸妈都已经退让了,可是丁玎没尝到胜利的喜悦,心里百感交集。
他们站在父母的立场担心她、教育她却又尊重她,每一句话她都能理解,可是在跟徐怀旧这架天平上,她已经失衡,她完全无法约束自己。
她不知道按照自己的意愿走下去会怎么样,或许更好,或许更坏,但她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不管如何,都要尝试去选择,去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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