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福娃》第30/84页
杜横心疼自家外甥遭了这么多的苦,连忙道:“钱不钱的事情就别说了,既然你来了我这儿,我还能让你们夫妻俩饿着不成?你也别同你爹娘说路上遇到的事情,人都平安到了,何必让他们俩跟着操心?”
“舅父就是半个父,当年要不是你爹出手救了我一条命,哪有我的今天?虽说你爹拐走了你娘,但一码事归一码事,舅父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一处清净的别院,也同扬州城里最好的医馆德善堂的老大夫联系好了,往后你每天上午去德善堂,由德善堂的老大夫带着你多看一些病人,下午看病的人少,你想留在德善堂也可以,想回家自己去看医书医案也可以,自由安排。”
“给家里写信的事情晚两日也不迟,我白天都在商行这边,你写好信之后送来商行就可以,我托人给你寄出去。给你们夫妻俩落脚的地方早就准备好了,我让小厮带你们过去,你们俩先去休整休整,晚上你舅母摆了家宴,到时候你们夫妻俩一定要过来。”
直到那小厮将他们夫妻俩带回那处清净的别院,苏崇菊绷了一路的神经才松懈下来。
然后……一只约莫有成年男子大拇指大小的屎壳郎就从远处飞来,一头撞在苏崇菊头顶上,没有飞走,而是落在了苏崇菊的头发上。
苏崇菊吓得尖叫出声,“啊,相公,快帮我把我头顶上的那个扑棱蛾子给弄死!”
若是苏崇山或者苏崇水在,肯定伸手就将那屎壳郎给捏下来了,哪怕是苏崇文在,他也不憷这些,毕竟是农家长大的孩子,这屎壳郎再恐怖,还能有全身都是大疙瘩的癞蛤.蟆恐怖?
但关键是,葛天明打小就在县城长大,家里是开医馆的,格外注重卫生情况,他也没有见识过这么大的屎壳郎。
在紧要时刻,葛天明男人了一把!
他一咬牙,顺手抄了一本书就朝着苏崇菊的脑袋上拍了过去!
书起数落,苏崇菊被拍得两眼发黑,耳朵嗡嗡作响,那只屎壳郎也不幸殒命。
葛天明终于松了口气,可苏崇菊的眼睛却睁大了,她清晰的听到自己脑袋上传来了‘嘭’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碎掉了。
伸手摸摸,黏黏腻腻的感觉,放到鼻子跟前闻闻,恶心得让人反胃。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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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到扬州城后,夫妻俩的日子就没有顺心过。
葛天明的医术不错,深得德善堂老大夫的赏识,但他的运道貌似也变差了些,去了德善堂四天,就遇到三次闹事的,头一次被砸了一身臭鸡蛋,第二次险些被烂菜叶子给埋了,第三次差一点被闹事的人给打了。
苏崇菊整天我窝在家里,按理说她遇不到什么事儿,可老天爷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什么叫人倒霉了,喝口凉水都塞牙。
苏崇菊特别喜欢这处别院中的花,每天都想侍弄几下,可她不侍弄还好,那些花没人照顾,靠着天上下的雨也能长得生机勃勃,可苏崇菊一用心侍弄,那些花隔天就都死了。
苏崇菊难过了好久,专门问了杜横派来的小厮,结果那小厮说,江南雨水本来就多,这些花花草草根本不用浇水,哪怕看着土皮裂了,地下也是湿润的,若是人为浇水,花花草草反倒是会被泡烂根子。
只不过苏崇菊浇了一次水就将那些花花草草都给浇死了,这到底是浇了多少水?小厮觉得有些费解。
苏崇菊觉得这江南的花花草草就是娇气,不像她老家梧桐庄那边,想怎么浇都没事。
为了不再给自己添堵,苏崇菊转移了注意力,她盯上了养在池子里的鱼。扬州的鱼不像梧桐庄那边的鱼一样都是青青灰灰的颜色,扬州的鱼有红有黄,看着好看极了,苏崇菊蒸了一些馒头,撕成馒头屑喂了一些鱼。
苏崇水有时候捕回来的鱼得放过夜,苏崇菊就是这么养的,有些鱼养个十天半月都活蹦乱跳的,她坚信自个儿的这法子不会出问题,然而第二天,池子里那些红红黄黄的鱼就全都翻了肚皮。
杜横从他手下那小厮嘴里听说了这些话后,眼睛瞪得有铜铃那么大,“啥?我那外甥媳妇究竟是喂鱼呢还是投毒呢!”
可为了几朵花几条鱼,他这个当舅父的人也不能找上门去,杜横只能让小厮委婉地提醒苏崇菊几句,安生过日子,别整天想干这个想搞那个的。
一连串的倒霉事情凑在一块儿发生,就和赶趟儿似的,杜横心里纳闷,没忍住去德善堂找了葛天明一趟,他问脸色憔悴的葛天明,“天明,你和崇菊是不是在路上招惹哪路神仙了,不然运道怎么会这么不好?要不要我让你舅母带着你们夫妻俩去扬州城香火最旺的寺庙里上柱香?”
杜横不这么问时,葛天明还没想到‘运道’这方面,杜横一问,葛天明想起自家亲娘对自个儿说过的话了。
他亲娘在得知他心悦苏崇菊后,特地去打听了苏家的情况,然后回来是这么同他说的,“天明,你想娶的那个姑娘人好、相貌好,也勤快利落,但有一点,命不好。准确地来说,是那姑娘全家的命都不好。”
“虽说现在有了转运的苗头,但这好运道能持续到几时,谁都说不准。不过你也放心,如果你实在喜欢,那娶就娶了,那姑娘家的日子虽然不算好,但也不算太差,就是运道差得有点邪乎。”
葛天明还想到那天他和苏崇菊见杨绣槐时,杨绣槐同苏崇菊说的话,虽说他没有当面听,但就隔了一层纸窗户,也听了个差不多。
当时葛天明还觉得他丈母娘有些太过神叨,可现在想想,他突然觉得那老丈母娘身上闪着的都是智慧之光!
葛天明心急火燎地在德善堂待了一上午,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就问苏崇菊了:“崇菊,你觉不觉得咱俩有点倒霉?从出了家门开始,甭管做什么事情都没有顺当过,坐船丢了银两,我去德善堂帮忙看个病还挨了顿打,你养花花会死,养鱼鱼会死,在自家院子里走个路,都能摔一跤,险些把肚子里的娃儿给摔没了……那次我同你回娘家的时候,婶儿同你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苏崇菊原本就有些疑神疑鬼了,现在被葛天明这么一说,她的脸瞬间煞白如纸。
第36章 入V第十四章
苏崇菊此刻就像是站在悬崖边上想要寻死的人,她一边觉得自个儿不会有错,一边又觉得亲娘杨绣槐说的挺有道理,原本她还在天人交战,没想出个子丑寅卯来呢,结果就等来了葛天明的这番话。
葛天明的这番话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直接将苏崇菊心里的那点儿志气给击得崩溃了。
“相公,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原先我一直觉得我娘糊涂,神神叨叨没见识,可现在想想,我娘虽然糊涂了些,但她把家里的日子带的有声有色,反倒是我……这才嫁给你几天,就把日子过成了一地鸡毛。”
“相公,我娘家人的运气确实不好,但最近是真真真真的改了啊!”
“我大哥二哥都发了家,我三哥考运也一直旺着,在县城买了院子,我三嫂的生意更是日进斗金,我大姐在福临楼当大厨,赚的也很多,听说已经给自个儿攒下了不下百两的嫁妆……为什么就是我的运道一直改不了?”
“难道真是因为我不听我娘的话么?”
葛天明有心想说一句‘你自个儿心里清楚得和明镜儿似得,那还问啥?’,但他想到面前这人是自己的结发妻,不宜生气不宜动怒,便好声好气地宽慰道:
“菊娘,你先莫要胡思乱想,日子是我们过出来的,老天爷长了眼睛,肯定不会让努力生活的人活得太惨。不过以防万一,你还是同家里人多来往一些,多听听你娘的话,老人走的路多、吃的饭多、看得人也比咱多,他们的智慧,有很多是我们现阶段还参不透的。”
“再说了,同娘家人打好关系,有百利而无一害。你何必为了那点儿鸡虫得失就将自个儿逼上绝路呢?”
苏崇菊洗心革面,在扬州城好生置办了许多漂亮的花布,还特意找扬州城的巧匠给苏鲤打造了两对精致的小银镯子,找杜横托人给送回了家去。
那些东西是送到仁心堂的,葛夫人一手拿着家书,一手拿着那个包袱,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愣是没想明白她这个儿子和儿媳妇在搞什么鬼,顶着一头雾水拿着东西去了苏崇文家。
叶桂枝待人和气,她欢欢喜喜地把葛夫人迎进了门,听葛夫人说明来意后,收下那个包袱,同葛夫人唠了好一阵子的家长里短,又切了一块刚卤好的猪头肉让葛夫人带回家。
如今叶桂枝的卤肉手艺早就传遍了整个县城,还有隔壁县的人慕名而来专为吃一口肉的。
葛夫人虽然不差这一块卤猪头肉,但是她平时若要买,得去福临楼或福满楼排队,买到的大多都是凉的,想吃一口热乎的不容易,从叶桂枝这儿得了一块刚卤好的卤肉,还热腾腾的,葛夫人心里也高兴得很。
杨绣槐还在梧桐庄伺候李大妮坐月子,大概用不了几天就出月子了,叶桂枝想着自家婆婆忙完之后肯定会来县城一趟,也就没让人给家里带口信,如今已经进入深秋,不知道为何,今年的天气干得厉害,很多人都咳个不停,听说仁心堂的门口都排了老长的队,可惜葛大夫对这问题也是束手无策。
这并不是人病了,而是天气病了,就算再健康的人,被这么干的天气耗上几天,也会咳得肺疼。
有人偏生觉得自个儿是得了治不好的肺痨,吓得在仁心堂里哭得凄惨无比,古有孟姜女哭塌长城,今有病患泪淹仁心堂。
是药三分毒,葛大夫不愿昧着良心给这些病患开一些治标不治本的病,任由这些病患怎么闹,他给出的药方都只有一个――多喝热水。
被这些病患死磨硬泡的工夫闹得烦了,葛大夫只能开一些说是药但也不算是,说不是药,病人觉着还挺像药的东西给病人喝,诸如罗汉果之类,还别说,虽然没能根治得了那咳病,但病患的病情却缓解了不少。
这一天,叶桂枝来了仁心堂,她报了一连串的药名,找葛大夫拿药。
葛大夫听着那些药都是润肺生津的,就没忍住问了一句,“你也咳嗽了?这是从哪儿得来的方子?药可不能瞎吃。”
“我同你说实话,今年这咳嗽病真的算不上是病,是天儿太干的缘故,等落一场雪,差不多就好了。”
“若是觉得咳着实在难受,那就多费点柴,灶台上常烧着水,两三天就好了。可惜这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若是想根治,还得看老天爷。”
叶桂枝解释说,“我可没咳嗽,是那些跟着我相公开蒙的孩子咳嗽了,有好几个经常来我家转悠,陪我解闷子,我看他们咳得厉害,就想着给他们熬一点梨膏,让他们兑水喝。这会儿的梨多,梨本身就能止咳,但只用梨的话,效果略微差了些,得添上一点药材。”
葛大夫了然,给叶桂枝抓了药,叮嘱道:“那你就回去试试,你说的这些药材都没啥毒,可以用。”
这药方可是叶桂枝梦中那老头儿用大勺敲着叶桂枝的脑瓜子念给叶桂枝听的,哪里会有错?
叶桂枝如今已经习惯那老头子时不时来她梦中几天了,她在心里将那老头子当成了师父,人家每次入她的梦都是为了教她东西,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从仁心堂买了药材,叶桂枝又在路边摊上买了一筐梨,让卖梨的老汉把东西都给送到福临楼去,她是在福临楼里熬的梨膏。
先将冰糖熬化了做成糖稀,再将梨都削皮去核切成小块,将中药材放到麻布包里,二者放到锅中一通熬煮上小半个时辰,等梨都煮的快化了时,瞅着火候将放置有中药材的麻布包拿出,用铁勺将那些梨都给压成糊,再将熬好的糖稀给倒进去和好,添入适量的水,不停地用铁勺将里面结块的东西打碎压烂,直到最后熬成晶亮的琥珀色,质地黏腻如蜂蜜,梨膏便算是熬好了。
熬好的梨膏都被装进烫洗干净的瓷罐子里晾凉,叶桂枝将用过的锅碗瓢盆刷洗干净打算回家去,结果就被苏崇梅给拦住了。
“三嫂,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好吃的?我闻着不像是肉,你是炖了梨吗?闻着这么香。不给我留点儿?”苏崇梅故意揶揄。
叶桂枝指了一下身后的那碗,里面满满当当都是梨膏,她道:“怎么没给你留?我会炼膏,你又不是头天知道,这些梨膏喝了之后应当会缓解咳嗽,不过能缓解多少,这说不好。你留着自个儿喝,喝完了同我说,我再给你炼。”
托苏鲤的福气,在这个几乎所有人都咳嗽个不停的时候,也只有苏崇梅、叶桂枝以及对苏鲤不错的苏家人没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