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有福》第78/563页


将徐闲赶出去,并不是顾成礼的真正目的,徐闲只是一个可以让他借题发挥的幌子而已。先前他出去的时候看到徐闲睡眼惺忪的出门,就想好了这一出,这会儿徐闲跑出去,倒是正中他的下怀。而顾长庚对他的责备,则刚好让他说出自己真正想要说出的话。
“你……”顾长庚一时语塞,指着顾成礼,好半晌之后才开口说道:“先前我还以为你当真知错了,没想到,你居然还是这样……果真是本性难移么?”
“你就不想想,徐闲他可是有福的未来夫婿,等有福一及笄,就要入赘到咱家来的。怎么就不是一家人了?”
“爹?您不是吧……”顾成礼装出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假意张口结舌的看着顾长庚,好半晌之后才一脸‘沉痛’的说道:“感情我刚刚说了那么半天,您是压根就没听进去啊?”
“那徐闲一个克父克母克亲的祸殃子,您就这么把他当宝?非要把他留在咱家,任由他克咱们,给咱们带来灾祸?”
“您这是想让他,克完二弟克二弟妹,克玩二弟妹又克我或者老三老四……”
“你给我住嘴!”听着顾成礼的话,顾长庚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连思考的能力似乎都没有了,好一阵之后,才终于想起来大喝一声。
听顾长庚大喝,顾成礼马上就住了嘴,当然,并不是他转性了,而是他想听听顾长庚说什么。然后好好想一想,接下来的话要怎么说。
顾成礼住嘴之后,顾长庚伸手指着他,一连点了好多下,才说:“你究竟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徐闲一个孩子,他……他是做了啥事得罪你了吗?怎么你这嘴里,就没他半句好话?”
“哎哟,爹。”顾成礼扶住顾长庚让他坐下,说道:“他哪里是得罪我了啊,他若真只是得罪我,那还好了,我指定不同他计较。我这不是怕……怕咱们好好的一个家,会被他克得四分五散、人丁凋零嘛。”
顾长庚闻言,说道:“什么四分五散、人丁凋零?尽在这里胡言乱语。”言语中,倒是带了几分不确定。
“爹,您这是舍不得丢掉一个可以入赘的上门女婿吧?”顾成礼一脸恍然的看着顾长庚。
说着,摸着下巴点了点头,做出一副理解的样子道:“也是,咱们有福毕竟是定过亲了,这要是把他送走了……以后有福只怕也不好再说亲。”
顾成礼装模作样的想了好一会儿,一边摇头,一边喃喃:“这可不好办啊……”然后又忽然一下提高声音,说道:“哎!有了!”
说着,目光灼灼的看着顾长庚:“爹,要不这样。”
“二叔公在村尾不是有套房子空着的吗?咱们去找二叔公,把那套房子租下来,拾掇拾掇,让他住村尾去。咱每旬给他送一次口粮,也饿不着他。只是不住一块儿,不在一锅吃饭而已。”
“这都不住一块儿,也不一锅吃饭了,总该克不到咱们头上来了吧?”
说话间,顾成礼露出一个沾沾自喜的表情,看着顾长庚,做出一副求‘夸赞’的样子:“爹,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顾长庚自然是不赞同的,皱着眉头看着顾成礼,说道:“瞧你出的什么馊主意,他一个六岁多不到七岁的孩子,这独自住到村尾,危险不危险的先不说,他会洗衣服、会做饭吗?要怎么过日子啊?”
“也是。”顾成礼点点头,说道:“倒是我想得不周全了。”
说话间,顾成礼也跟着皱起眉头来,再次做出一副思索的样子,嘴里说道:“嗯……要不然这样,反正徐闲以后也是老二一家的人,咱们让老二媳妇还有有福,跟着一起搬过去……”
听顾成礼说到这里,顾长庚心中回过味来,猛的将顾成礼一推,指着假意做出愕然姿态的顾成礼说道:“好啊老大,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老二刚下落不明,你就,你就要赶他的妻儿出门。你……你不亏心吗?啊?你就不怕……就不怕……”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再怎么不成器,再怎么不堪,那也是自己的儿子,顾长庚到底没吧天打雷劈几个字说出口来。
“爹啊,您误会了,我不是要赶他们出门啊。是……就是咱们分开住、分开吃饭而已。咱一不分家二不分产三不分地,干活还在一块儿干,粮食也仍旧放在咱们现在的仓里。”
“每旬让他们在家里头拿一次粮食,他们吃多少,就让他们从家里头拿多少过去。不亏着他们,亏着我自个儿的肚子,都不亏着他们。”
“这怎么能叫赶他们出门呢?”
顾成礼说着,一脸委屈的看着顾长庚。
“你……”顾长庚嘴唇直哆嗦,指着顾成礼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你,你死了这条心吧,这个家只要有我再一天,就轮不到你来做主。你别想,把任何人,赶出这个家门!”
“想都别想!”

  ☆、109.第109章 您把我分出去也行

顾成礼的眉毛一下子就耷拉了下去,双肩也松松垮垮的往下沉,低了头,做出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好半晌之后,才幽幽的开口:“那爹您把我分出去吧。”
说着,再次用沾了姜汁的衣袖擦了擦眼睛,抬起头来,红着眼,含着泪,一脸‘失望’的看着顾长庚:“虽说父母在,不分家,可……好歹要也给咱们老顾家留点希望,免得全让那个灾星给祸祸了。”
说着,顾成礼猛的跪了下去,使劲在自己的大腿上拧了一把之后,抱住顾长庚的大腿,‘痛哭流涕’的说道:“爹,您是知道我的。我这个人,胆子从小就小的很。怕累,怕疼,更怕死……”
“您既然舍不得徐闲,也舍不得老二媳妇和有福,那求您……求您行行好,把儿子舍了吧。儿子真的不想被那灾星给克了。”
“爹,我知道,我这样子不孝得很,可是,我是真的害怕啊。”
“爹啊,儿子求您了。”
……
直到这时,顾长庚才看清楚顾成礼的真正用心,顿时就觉得仿佛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水一般,一直凉到了心里头,仿佛连心肝脾肺肾都给冻住了一般。他的身子一连摇晃了好几下,最终还是自己扶着饭桌坐了下去,才稍稍的好一些。
坐下之后,顾长庚就一点一点的,将顾成礼抱着自己大腿的手指扳开,一边扳,一边摇头,一边痛苦而又艰难的开口:“同甘共苦,同甘,共苦……一家人若是只能同甘,不能共苦,那还叫什么一家人?”
说着,语气越发的悲呛起来:“老大啊,你真当过自己和我们是一家人么?”
“我顾长庚究竟是做了什么孽,才会生出你这么个东西来。”
“你是来讨债的吧?”
听到顾长庚的话,顾成礼心中一下子就失望起来,越发用力的抱紧了顾长庚的大腿,干嚎着道:“爹啊,儿子知道自己不是个东西,可是儿子真的害怕啊。您若是当真不想让儿子离开这个家,那您……您把徐闲送回去吧。”
顾长庚执拗的继续板着顾成礼的手指,面无表情的说道:“好,我给天谷山送信,请他们派人来接徐闲。”
听到顾长庚的话,顾成礼身子一僵,不知道应该如何接话。
“呵呵……”顾长庚笑得悲凉,苦涩的开口:“你现在,还要拿徐闲那个苦命的孩子做幌子吗?”
“我……”顾成礼眼睛骨碌碌的转着,飞快的想着自己应该怎么接话,结果发现自己好像真圆不过去了,干脆把心一横,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膝盖上的灰,看着顾长庚说道:“爹,我觉得吧,这事儿您真是怪不得我啊。”
“你看啊,这老二出了事,您心里头难过是难免的,毕竟,我这心里头都不好受,更别说您了。可您好歹也清醒一些啊。”
“您想想,成得不是都说了吗,出事那天河里的水大得很,连粮车都能冲走。成义又被木头撞了,保不齐得骨折,身上又还套着粮车……您说,他落了水,还能有救?”
说着,顾成礼摇了摇头,继续道:“得,这事儿吧,也没法子。我知道,您对老二是慈父心肠,放不下他。您这样,我们做儿子的,也不能拦着不是?”
“老三和成得去找老二,带些干粮和银钱那是应该的。”
“还有老二媳妇,动了胎气,只能躺床上歇着养胎,这抓好药,炖老母鸡,费些银钱也都是应该的。谁让她肚子里怀着的,是老二的儿子呢。”
“我身为长兄,养着过世……哦,不,是失踪。养着失踪的兄弟的妻儿,那是应该的,我没什么二话可说。”
“但是爹,您让我养徐闲那么个既不是咱家的血脉,又还克父克母克亲的祸殃子,我是真不愿意啊……”
“爹,不是我这个做儿子的不体恤您,您想想看,老三带走的钱粮,老二媳妇吃的那些药和好东西要花的银子,都不是小数吧?”
“再加上老二失了踪,老三也跟着走了,找他去了,老二媳妇又不能下床……这家里头一下子,就少了这么多劳力。”
“今年老天爷若是赏脸也就罢了,若是老天爷发了脾气,在田里头稻子灌浆的时候刮大风下大雨甚至下雹子……真遇到这种情况,您说,就凭咱家现在这点劳力,还能把田里的稻子救回来?”
“只怕最多,也就救回来个四五成吧。”
“若真是那样,这田里的稻子减产是必然的。稻子一减产,交完秋税之后,咱们还能有多少口粮留下来?”
“莫不是真要沦落到吃草根、剥树皮的地步?”
“咱们连自家人都快养不活了,又拿什么去养活别人家的孩子?又凭什么要去养别人家的孩子?”
“爹啊,今儿个就当是儿子不孝了。”
“我把话撂这儿,就三条,要么,您把徐闲送走,让他打哪儿来,就回哪儿去。要么,您让老二媳妇带着徐闲和有福,一道搬去村尾,和咱们分开吃住。要么……您还是把家分了吧,把我分出去单过。”
“要不然,这家里的日子,只怕是没法过的。”
“你威胁我?”顾成礼的话,字字句句都在戳着顾长庚的心窝,再他伤心到绝望之后,人反倒是冷静下来了,看着顾成礼说道:“你就不怕,我什么都不分给你,就让你净身出户吗?”
顾成礼皮笑肉不笑,说道:“爹啊,长子继承家业,这是千百年都没变过的规矩。您常说咱家是耕读传家,得讲礼仪,总不至于连这个不讲了吧?”
顾长庚看着顾成礼,状似平静的说道:“你想继承家业,除非我和你娘,现在就死了。不过啊,我这身子骨也不算糟,总能撑个十年八年的吧?还有您娘,她肯定能活得比我长久,我看,你还是别想了。”
顾成礼嘴角扯了扯,说道:“您放心,我没想,我就是再怎么禽兽混账王八蛋,都不可能盼着您和我娘那啥了……我啊,就盼着您和我娘,都能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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