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妇山泉有点田》第34/112页


“哥!你也知道糟糠之妻,那是我们的娘亲,你不知道她心里有多苦吗?你怎么能说三妻四妾是寻常事?现在才一个,就变成这样了。要是三四个闹起来,这家里还像什么话?”

“小宝,那是爹娘和……和他们的事情,我们不好掺和的。你要是心里烦,就在这里转转。过几天,还是出去跑船吧。”

原来是小宝和阿齐,好像她们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消息,几个丫鬟一脸的兴味,冯姨娘却是有些迟疑地看看荷花。荷花苦笑,都已经听到了,现在走出去,他们两兄弟肯定会觉得不好意思。但如果继续呆在这里,保不准还会听到什么不得了的辛秘,还可能被他们当场抓住。

这一犹疑,又听得小宝道:“我不去!爹娘这样,我怎么能为了自己省心就跑出去?”

阿齐叹了一声,道:“小宝,你还不懂,后院是女人家的事……哥哥去看书了,你自己静静,好好想想吧。”

细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小宝低低地嘟囔着:“我怎么不懂了?后院的女人还不是男人招惹回来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只顾自己风流快活而嫌弃糟糠、不顾夫妻情意的人,怎么能叫男子汉大丈夫?”

然后好久都没有声响。

荷花在心里叹息良久,轻手轻脚把葡萄皮和点心屑收起来,朝冯姨娘使个眼色,大声道:“姨娘,我以前可是满山跑的,这会子才搬到县里几个月,就走不动了。还是歇会儿吧。”

冯姨娘会意,轻轻笑道:“我可是早就走不动了,这里的树荫正好,就在这歇歇。小翠,收拾一下。”

“啊……啊?姨奶奶?”小翠呆呆地看着她们两个,荷花与冯姨娘却早已站起来,装作才走到这里的样子,还轻轻挥着手帕,眼角已经看到小宝从一个灌木丛后面转了出来。

小书是认识小宝的,还知道有媒婆替小宝与荷花说过亲,这会儿看到小宝,就有些挤眉弄眼的。荷花原本就有些尴尬,再看冯姨娘对小宝也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加上小宝有些傻傻地站在那里,心里更添加了几分不自在,掐了小书一把,微微扭头道:“姨娘,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吧。”

要往回走势必要经过小宝身边,荷花让小书和小碗先走,自己就夹在她们中间,到小宝跟前时,微微顿了一下,还和以往一样叫声小宝哥,眼睛却没望他那边瞧,然后直直地往前走。

小宝退到旁边,嗫嗫地叫了声:“荷花……小婶子,你们……”

冯姨娘见荷花走得急,也匆匆福了福身,颠着小脚追上去。

“扑哧!”有人笑了出来,荷花狠狠瞪过去,小书和小翠立马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小宝愣了一愣,看着她们的背影,忽然甩开膀子,几个大步跑到他们前面,有些气喘地吭哧吭哧道:“小婶子,荷花……山路崎岖,你们多保重!”

瞄到小宝涨得通红的脸,这下连荷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想到马媒婆和小宝之前送的书画,忙抬起袖子遮了脸,装作害羞的模样,肩膀却掩饰不住地耸动。

没办法,且不说山路根本就不崎岖,他们小时候可是撒丫子在山上到处乱蹦的人,用得上保重这两个字么?真是为难小宝了,居然吭哧出这样一句话来。

嘻嘻,打住!打住!

人家还是十五岁的鲜嫩小青年一只,不像你个披着天真少女外皮的怪阿姨,要尊老爱幼,尊老爱幼!

荷花顺顺气,止住笑,板正了脸,一本正经和小宝道:“多谢小宝哥提醒,我和姨娘会小心的。”然后扶着冯姨娘慢慢地往回走。

小宝知道自己在荷花面前闹了个笑话,懊恼地摸摸头,又想起自家爹娘,也顾不上风花雪月了,耷拉着脑袋闷不吭声地踱到小时候经常吵闹的一块空地,仰面躺在地上,楞楞地呆了一下午。

荷花她们走到村里,才知道郝大海家里赵氏的女儿不小心摔在了地上,后脑上长了一个大包。小娃娃哭了一整天,赵氏也跟着抽噎不止,大海叔从外面回来知道这件事,就怪罪大海婶子这个主母没有管好家,大海婶子不服气,说赵氏身边的人都是安分的,照顾小娃娃的奶妈和丫头还是赵氏自己从县里带回来的,怎的出了事就要怪到别人头上?

然后又就找的郎中好不好,熬药是否及时,有没有找出小娃娃摔倒的原因,是不是有人背后做手脚等问题,大海婶子赌天指地发誓,把自己身边的丫鬟打了板子,赵氏身边的丫鬟奶妈也给打了一回,还叫了牙婆来拖了两个人出去。

其中一个婆子挨了打还要被扣银饷,心里不痛快,就和旺财婶子絮絮叨叨说了个七七八八,羡慕她和旺财叔守着季同的老宅子,就跟半个主人一样。

旺财婶子则是因为别人嘴里说出了“半个主人”这四个字,赶紧过来表忠心才顺便把这一出招了。

荷花想到小宝说“现在才一个,就变成这样了。要是三四个闹起来,这家里还像什么话?”,再想想大海婶子平日风风火火不服输的个性,心里就有些酸冷。

作客徐府

季家村十日游结束了。荷花借着这个机会做了一次野丫头,也指点着院子里的小池塘把关于桑基鱼塘的一些要点和冯姨娘说了。冯姨娘则是正式见了村里的长辈亲族和邻居,收获了无数恭维和白眼,对桑基鱼塘很感兴趣却还是有些畏手畏脚。荷花也想要做得稳妥一点,少不得又商量说回县里叫季均请他那个朋友到家里坐坐。

那一家是姓徐的,人家都称徐二爷。徐二爷在县里有一个绸缎铺,据说有上万两银子的本钱。徐二爷在外风光无限,在家却是个惧内的。三十九岁才得了一个宝贝儿子,后来又得了一个女儿。徐二爷老怀欣慰之下,不免对儿女有了大期望,毅然决然不顾后院倒了无数次的葡萄架,鼓起勇气横眉冷对老妻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终于取得了对儿女的绝对养育权,誓要把儿子培养成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把女儿教导成温柔娴良的大家闺秀。

奈何徐二爷期望太大,矫枉过正,徐大少爷理所当然自然而然逆反了,从小就上房揭瓦、下地打滚、在家掀小丫鬟的裙子、在外逃学打架闹事,整个一不学无术的小霸王。徐二爷不得已,请了先生在家单独教,更亲自物色了一把戒尺,送到先生手里,当着先生和他的面道:“犬子就倚仗先生教诲了!”然后嘱咐先生怎么严格怎么来,该罚就罚,该打就打。那先生得了徐二爷的指示,好几次把徐大少爷的手打得跟血馒头一样。徐大少爷吃了几次亏,也学乖了,背地里倒腾,整走了好几任先生。一来二去,那些名声好、学问好的先生也不肯到徐府任西席了,只叹息说可惜二小姐不是男儿身。

徐大少爷重新回归学堂的大怀抱,倒也老实了许多,虽然学业并不出众,上课也不认真,但也只是小打小闹,没生出什么大事来,学堂里的先生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徐二爷望子成龙,又被一些自诩为才子、某某知府、某年状元的先生骗过几遭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对儿子的“小小进步”极为不满,连带的对二小姐更上心了,巴巴地指望她能嫁一个德才兼备的翩翩状元郎。

季均是新换的学堂,徐大少爷对念书不感兴趣,对结交朋友、吃喝玩乐却很在行。季均丰富多彩的乡下生活无疑比他在自家院子里撒野要有趣得多,对季均的爹爹不打儿子板子、不逼儿子念书更是羡慕不已。因此,一听季同邀他上门去玩,他满口就应了。可惜这少爷虽然知道身上的绫罗绸缎有桑叶蚕子的功劳,却并不知道家里的桑树和鱼塘到底有什么玄机,只知道池塘里现在还养着莲藕。

季均只得在他家池塘打主意,先说些自己钓鱼或者直接下水抓鱼的乐趣,再吟些什么听取蛙声一片、映日荷花别样红、泛舟采莲子的诗,徐大少爷被勾得心痒痒的,立即就道:“我家去给我爹说,到别院办个诗会,他一准同意!”

季均则表示可以包办当天的点心,荷花又做了个大约八寸的奶油蛋糕,上面点缀些绿的叶、红的花,十分应景。再找些水果和饼干点心,让徐大少带回去,只说是送给二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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