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神断》第44/345页


  小姨娘那边睡了,奶娘却是哄着孩子到后半夜。
  许是最近几天累得狠了,又没歇好,奶娘本是在小床边轻轻哼着调子哄孩子,眼皮却越来越沉,挣扎半天到底没抵住困倦,双眼一阖,靠在小床边儿就睡着了。这一睡,分外酣沉。
  小床上的孩子面上突然发红,竟是起热,偏他没哭,只是不舒服的低声哼哼。
  若是以前,奶娘早警醒了,偏今晚毫无所觉。
  小姨娘从来没有亲自照料过孩子,只顾自己睡得香甜。
  天蒙蒙亮,隔壁开门的吱呀声在安静的早上格外清晰。
  奶娘仿佛自睡梦中惊醒,这才发现自己竟这么睡了一夜,忙去看小姨娘,人还没醒,这才松口气。没听着孩子哭闹,她也是庆幸,觉得孩子的病快好了。当她下意识的把目光落在小床上,心下一颤,好似不对劲。
  孩子的脸色好白。
  奶娘心生不详,鼓足了勇气才伸手摸孩子的额头,好凉。也不知时不时错觉,孩子一动不动的,好像连喘气声也没了。她咬牙去探孩子的鼻息,眼睛随之瞪大,不敢呼吸,啊的一声大叫,手指才恍若触电般收回。
  “鬼叫什么!当心吓着小少爷!”小姨娘被吓醒,满脸恼怒。
  奶娘已是跌倒在地,哆哆嗦嗦指着小床:“小少爷、小少爷……”
  “小少爷怎么了?”小姨娘正要质问,忽觉不对。
  孩子常病,也受不得吵,随便一点声音都会把他吵醒,可今天、太安静了。小姨娘脸色一变,衣裳顾不得穿,连忙赤脚跑到小床边,又伸手一摸……
  “没、没气了,儿子,我的儿子,你不要吓娘啊……”小姨娘的确是吓坏了,眼泪扑簌簌的滚落,手足无措,面若死灰。
  儿子死了!
  短暂的悲痛之后,她想到这件事会引发的后果,脸色更白了。
  儿子是她的依仗,没了儿子,她往后怎么办?就是她年轻能生,可余有财上了年纪,谁知还会不会再有儿子。再者,儿子的死会不会怪在她身上?太太看她不顺眼,一定会趁机挑拨,万一老爷恼了,把她赶出去怎么办?
  小姨娘只是个有小聪明小心计的女人,加上悲痛惊慌,深恐被人发现,仓促下想要挽救局面,最后鬼使神差就想起了两年前传的沸沸扬扬的鬼母娘娘。
  她先是拿住奶娘,伪装孩子还活着,又命丫鬟去村里找老娘过来。
  小姨娘就是刘家的指望,为着她进余家,刘家费了不少心思,哪肯付之流水。刘家老娘一来,立刻赞同女儿的主意。母女俩细细商议一番,当天便由老娘带走孩子尸体,准备等到夜里寻个隐蔽地点埋了,再去找个相似的孩子,假托鬼母的名义送回来。
  当天夜里,家人都睡了,小姨娘发出惊叫,嚷嚷着有个脚不沾地的人影抱走了孩子。这出戏演的很逼真,没人去怀疑,毕竟她是孩子的生母,余家人更是清楚孩子对于小姨娘的意义。
  一切都按照小姨娘希望的那样发展,直到三天后,陈十六的到来。
  本来小姨娘还不慌,但听闻对方破了李良吉案,跟穆神断是好友,顿时就慌了。
  她立马传信,催促娘家人快点儿找到孩子。
  于是,这才有今日见到的一幕。
  *
  穆清彦撤回异能,轻叹。
  那个孩子并非得了不治之症,身体虽弱,但只要仔细照料就能长大,却因一次疏忽就没了性命。
  “穆兄!”
  陈十六从余家出来,说了余太太的怀疑。
  “我也觉得这事儿蹊跷。如果余太太的怀疑是真,能为小姨娘做这件事的人,肯定是她娘家人。我准备跟何川去村里查一查。穆兄呢?”
  “我就不去了。如果真是偷梁换柱,你们先打听周边村镇谁家有差不多大的孩子,而且家里穷,或者沾了嫖赌的。”
  “穆兄怀疑孩子是刘家买来的?”
  穆清彦点头:“买的安全,偷的话容易闹出来,惊动了官府更麻烦。我想,真要买个孩子,他们不会选离得近的村子,应该远一些,免得被人认出来。”
  “对,穆兄所言有理。”
  “那就兵分两路。”早上出门前,他让何川写了两年前丢孩子的人家,尽管不全,但也足够用了。采取就近原则,他打算从大余村开始,两年前大余村也被鬼母娘娘光顾过,正因此,小姨娘才会情急之下拿鬼母娘娘做幌子。
  陈十六点头:“马车留给你们,我打算先回城弄匹马。”
  马车到底速度不快,也没骑马方便。
  陈十六打算去借用衙门的快马,出了草料钱就行。
  有车坐自然好,穆清彦没推辞。
  闻寂雪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记录着丢失孩子的人家地址,包括丢失的日期,孩子回来的时间。
  “大余村余铁柱。”彼此尚未交流,但闻寂雪猜得到穆清彦的选择,从纸张上找到大余村的这一户。
  穆清彦让马车夫在村头等候。
  “找人问问吧。”穆清彦直接走到余家宅门前,问那看门的下人:“你们可知道余铁柱家是在哪里?”
  “余铁柱?余四爷那一支的吧,好像是有个余铁柱,他家妹子正说亲,还来托过我们家太太。他家在村北,你们顺着那条路口走进去,有两间瓦房,黄泥院子,门前一棵大枣树,那就是余铁柱家。”


第45章 两个乞儿
  这个时间,村子里闲人不多。
  依着指示找到地方,只看到一个年轻姑娘在清扫院子。
  “你们找谁?”姑娘看到两个生人男子,有些惊讶,倒是没什么害怕。
  “我们找余铁柱。”穆清彦道。
  “找我哥?我哥他下地了,你们有急事么?要不我去叫他回来。”姑娘说着将扫帚靠在墙边,舀水洗手,又招呼两人进来坐,态度自然大方。
  “不用,我们就是来问个事,你应该也清楚。”穆清彦并没进去,隔着低矮的木门跟对方说话。毕竟对方只一个年轻姑娘,他们两个大男人,瓜田李下还是要避讳一点。
  姑娘显得很疑惑:“你们想问什么?”
  “你哥哥在两年前添了个儿子,曾被鬼母抱走,对吧?”穆清彦直接问了,通过余有财家的事,他觉得这些人家并不忌讳鬼母偷子这件事。
  “是,你们……”姑娘更奇怪了,毕竟时隔两年了,想不到还有人来打听这事。
  闻寂雪不觉得需要详细解释,否则对方会越问越多,干脆把询问权拿过来:“余姑娘,你侄儿丢失前后有没有发生怪事,或看到什么奇怪的人?孩子回来后和之前相比有什么变化?”
  哪怕他脸上带着浅笑,可余姑娘却觉得脊背一凉,不自觉的就张口回答:“二蛋他,他是我哥第二个儿子,小名叫二蛋,他这会儿就在屋里睡觉。孩子办满月酒是习俗,况且一个村都是余姓,老辈儿们都认为办过满月酒的孩子更壮实,更有福。那天是个大晴天,的确很热闹,大娘嫂子们都来帮忙,摆了十席,剩下一点剩饭剩菜也舍给了讨饭的。”
  穆清彦有些惊讶:“还有讨饭的?哪儿来的?”
  一般村子里不会有这样的人才对。
  “不知道哪儿来的,可能是城里来的吧,大大小小的快有十个,瞧着怪可怜的。”余姑娘还偷偷背着爹娘兄嫂,给了那个小乞儿一个鸡蛋,她现在都记得,那个小乞儿接鸡蛋的手,又黑又瘦,活像个鸡爪子。
  余姑娘见他似有不解,又道:“这也常见,他们就是讨饭吃,若是知道哪里有人办酒席,就会去说几句吉利话,讨些东西吃。”
  穆清彦点点头:“你侄儿是满月后的第三天夜里丢的,丢了五天,你将这件事前前后后详细讲一遍吧。”
  毕竟是两年前的事,很多细节都模糊了,余姑娘年轻热心,自然不爱胡说,就一遍回忆一边讲。
  穆清彦看似在听,实则开启异能,回溯至两年前余家侄儿满月那天。
  正如余家姑娘所说,办满月酒是习俗,不管家穷家富都会酌情办席,邀请远近亲友来给孩子祝福。所有丢孩子的人家都办了满月酒,因此满月酒像是一个信号,也是一个至关重要的标志,“鬼母”是通过满月酒才得知这家有婴孩儿的。
  *
  两年前,仲夏。
  余铁柱家新盖了两间瓦房,又添了个白胖的小子,双喜临门,整日乐得合不拢嘴。余铁柱上有爹娘,下有弟妹,日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媳妇儿是邻村的,夫妻俩投脾气,新婚第二年就有了大儿子,如今又生了一个,他这小日子不知让多少同辈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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