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生一梦》第2/53页


  孩子?常如意的心一沉,果然有问题!搂住他的手微微收紧,转头看着站在一边正偷偷抹泪的怜惜厉声问道,“怜惜,怎么回事?”
  此时陆喜也从屋外走了进来,老脸笑眯眯的皱成一团,听见怜惜的话后,笑容当场僵住,人差点没晕厥过去,怜惜一边抹去眼泪一边哽咽的说道,“夫人,孩子,孩子不知为什么怎么打就是不哭,气息也越来越微弱……”他在也说不下去的停住嘴,发出小声的啜泣声。
  听了他的话,常如意犹如五雷轰顶,面色变得极其难看,曲望月在一边哭得更伤心了,几乎气绝,“妻主,你快救救我们的孩子,你快救救我们的孩子,她可是我千辛万苦才生下的宝贝啊……”虽然他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但是对于这第三个孩子的到来,曲望月却比任何人还期待紧张,不止因为她是常家期盼已久的香火,还有她是常如意生意繁忙无法陪伴在自己身边上天送给他的宝贝,每天感受着她在自己的肚子一天天长大,和她呼吸同一片天空,心情烦躁时和她絮絮叨叨的讲着话,他的心里总有一股无法说出的满足和感动,这是那两个孩子不曾带给他的,因此就算历尽三天三夜的阵痛才生下她,他也毫无怨言,只有高兴和喜悦,他终于平安的生下这孩子。谁知醒来竟得知这个孩子一生下来任接生公怎么拍打就是不哭,这孩子不哭等于就是和阎王挂上了勾,眼见孩子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这让他怎么不悲?Q,痛彻心扉。
  “月儿,孩子会没事的,会没事的。”常如意一边安慰他一边对怜惜喝道,“还不快点去请大夫……”
  “……是,是……”怜惜慌忙跑了出去。
  常府的大夫来了一批又一批,每个看见孩子的大夫莫不摇头叹气,束手无策,曲望月的心一点一点的冷了下去,眼中的泪早已哭干,他茫然的看着怀中面色渐渐苍白的小脸,拼命的在心里安慰自己,孩子只是太贪睡了,所以到现在还没醒……她一定会醒的,一定会的。
  常如意看着曲望月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的悲痛并不下于他,只是她是一家之主,是商场游刃有余的常如意,不能太过显露自己的情绪,只能苦苦的压抑着。
  “月儿……”她只能如此无奈的唤道,看着他怀中的孩子,心里又是一痛,差点控制不住的流下泪。
  “娘,爹爹~”就在这时,门外跑进两个粉雕玉琢的男孩,大的八岁左右,小的五岁左右,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常恭,常平,你们怎么过来了?蒙师傅今天没有授课吗?”常如意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位爱子,哑着声音问。她并不像其他人家那样有古板的思想,对于孩子的重视只在女子身上,在她的心里,不管男孩还是女孩都是自己手背上的一块肉,放弃谁都舍不得,于是自小两个孩子便和女孩子一样,在一定的年纪开始了读书识字。
  “有啊,不过蒙师傅说今天爹爹生妹妹,便提早放了我和常平的课。” 常恭笑眯眯的说道,抬头往曲望月的怀里望去,看着他怀中讨喜可爱的婴儿,小脸说不出的高兴,赞道,“妹妹好漂亮。”
  闻言,站在一边的常平也看了过去,稚嫩的小脸有股不属于自己年纪的成熟稳重,严肃的点头道,“嗯!很漂亮!”
  常如意的脸色一暗,心神不宁的她并没有捕捉到常恭话里的漏洞,勉强笑了笑道,“是吗。常恭,你先带弟弟出去玩,娘还有事要和你爹爹说。”
  “哦!”常恭看了两人一眼,乖乖点头,拉着常平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身飞奔回去,递给常如意一张纸说道,“娘,这是蒙师傅让常恭交给您的。”
  常如意疑惑的接过一看,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两个字,“常安!”
  “常安?常安?”她轻声念出声。
  在她念出声的时候,没有人发现曲望月怀里的孩子眼皮轻轻的动了一下,可是一直注视着孩子的曲望月发现了,他看着孩子这细微不可见的变化,脸上出现一抹希望,心里狂喜万分,当下来不及细想,激动的说道,“妻主,这孩子就叫常安,就叫常安……”
  常如意不解的看着他,曲望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心里那股怪异的感觉,抱起孩子在自己脸上轻轻的蹭着,一边说一边掉泪,灼热的眼泪静静的在她的五官晕出了一道水迹,“常安啊常安,爹爹什么都不求,只求你平平安安的长大,快乐的活在爹爹的眼前,爹爹此生足矣!”
  曲望月一番话说完,屋里的下人刹那泣不成声,每个人都被曲望月这番动情朴实的话给感动了,心里纷纷指责老天的残忍无情,替曲望月不平。他们的常君爷为人善良,待人亲厚,从未做过半点伤天害理之事,老天怎么可以这么残忍,让他面临丧女之痛。
  黑暗中,常安头痛欲裂,呼吸突然出现困难,胸口闷闷的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着,喘不过气。她不知道自己是受了奈何桥上那股邪风的影响还是因为耳畔那伤心欲绝的哭声,字字句句重重打入她心底的话,“常安啊常安,爹爹什么都不求,只求你平平安安的长大,快乐的活在爹爹的眼前,爹爹此生足矣!”
  那陌生而包含浓浓的爱的声音就像是一股暖流,划过她的心间,心里某个角落似乎出现了裂缝,恍然间,她似乎看见了一个空谷幽兰般的男子正欣喜若狂的看着自己,泪流满面。

  柳树少年【小修】

  屋外秋风习习,落叶飘飘,阳光浅浅的越过窗棂,照在斜斜躺在软榻上,一脸沉静专注看书的小小人儿身上,温暖的阳光中,她的头发高高束起,深红色的深衣显得肌肤胜雪,吹可弹破,白里透红的小脸一双桃花眼细长上挑,流转间,仿佛盛世风华在眼中悄然绽放,看她小小年纪,不过七岁模样,却已是一副三月桃花醉春风,绝美逼人,可想而知长大以后该是如何的风华绝代,将会有多少深闺男儿迷失在她的情网中不可自拔。
  曲望月一进屋就是看见自家女儿躺在窗边的软榻,安静看书的模样,他无奈的摇头轻叹,这女儿自从读书识字以来,每天是书不离手,视若珍宝。不像别家的女儿那样到处去外面调皮捣蛋,一副安安静静的样子,一点也不像爱玩爱闹的七岁孩童,可即使是这样她仍是他来之不易,比夜明珠还昂贵的女儿。带着两个儿子来到她软榻旁边的椅子坐下,曲望月一把抽走她手中的书,放到旁边触手可及的矮几上,开始念叨:“安儿,不要老是看这些书,你又不考取功名,不用这么用功,应该去外面多走动走动。”
  屋里飘着淡淡的清香,一缕清风从窗户吹了进来,常安看着眼前眉目如画,笑得一脸宠溺念叨着自己的男子,眉眼微微一弯,用着自己认为最冷的声音自然的唤道, “爹爹~”曲望月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眉眼间流露着陶醉,常安的声音微微一顿,接着朝看着自己似乎一脸期待的常恭和常平唤道,“大哥,二哥。”在五岁以后,常安发现她有一副异于常人的嗓子,明明用着极冷淡的语气说话,出口的却是那种好似让人踩在云端飘飘欲仙的声音,不管她试了多少次都是一样,最后她不得不接受这项她觉得不完美的事实,尽量保持自己的平和心态。只是有时看着家里三个大小男人脸上那陶醉的表情,她就会有股想撞墙的冲动,从此闭口不言。
  时光冉冉,当初稚气可爱的男孩如今已经长成美丽翩翩的少年郎,让人不由怦然心动。常恭和常平听着常安那声软软的哥哥,秀美之姿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心好像泡在蜜罐里,咕隆咕隆的冒着甜味,回味无穷。
  渐渐长大后,两人明白了常安这个妹妹来之不易,身体也因为小时候的命悬一线而比常人来得虚弱,可她从不抱怨耍小姐脾气,云淡风轻得仿佛不当一回事,这样的常安让两人的心里总会不由自主的泛疼,因此对于常安格外的疼爱,有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总是她,看她回眸浅浅一笑,心里就会说不出的开心和满足,下次更加绞尽脑汁的想法子讨她高兴。
  这就是常恭和常平。
  看着他们,想到两人对自己的好,常安浅浅一笑。
  此刻,曲望月的心里既欣慰又满足,看着三个孩子美丽的笑容,平安的长大,他的心里充满对上天的感恩,人生有一个和睦的家庭遮风挡雨,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妻主相伴,有可爱的孩子承欢膝下,还有什么可求的!老天,谢谢您当初没有把常安这个孩子给带走!想到当初,曲望月到现在仍心有余悸,他不由握住常安的小手,紧紧的似乎怕她会离开似的,“安儿,等下你娘亲就要从天京回来,这次跟你娘亲一起回来的还有你的温碧堂哥,你们兄妹三人要好好的待他,莫要让他觉得生分了。”说完,眼睛瞥见她滑到肩膀的衣领,连忙细心的为她拉好。
  听了曲望月的叮嘱,常恭和常平相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爹爹放心,我们会好好对待温碧堂弟(堂哥)的。”一旁的软榻上,常安安静的听着,并不出声,轻轻颔首。
  曲望月的脸上缓缓的绽出一笑,仿佛空谷幽兰,清香怡人。
  飘着清香的房间气氛温馨而美好。
  常安淡淡的敛下眼,说不清此刻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自己身处这个地方仿若是在做梦一样。她现在依旧叫常安,寓意长安,是现在父母对她的祝福和希望,希望她一生平平安安的活着。这让她想到了她前世的父母,那份对子女的爱和关怀是不变的,同样的浓烈,变的不一样的是眼前的人。对于这点,她不会钻牛角尖的排斥他们,虽然带着前世的记忆转生,但是在睁开眼,看见泪流满面的曲望月的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佛曰:这是一个婆娑世界,婆娑即遗憾,没有遗憾给你再多的幸福你也体会不到。保留前世的记忆有了前世的遗憾或许就是为了让她学会珍惜往后的一切,不让她的人生再有任何的遗憾,因此,她开始尝试着改变自己,接受眼前的一切。
  只是……常安在心里无声叹息,想起她投生的这个国家,她的心里有股浓浓的无力感,哭笑不得,她竟然莫名其妙的跑到一个架空的女尊世界。对于这个女尊世界的认识,她还是从书上看来的。
  在远古众神时代,殷帝太戊为求长生不老,派王孟到北方的一座海上岛屿―西王母山去采长生不老药。到了西王母山一段时间,王孟粮尽水绝不能再进入深山中,为了生存下去,为了继续寻找长生不老药,他便采摘树的野果充饥,剥树皮当衣服,在深山老林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某天,他的肚脐奇疼,没过多久肚子突然就大了起来,一年后竟然从肚脐处生出两个男婴。对于男人生子这诡异的一事,他不安、他惊慌,他欲哭无泪、他更觉得羞耻。怕回去会遭人无情的耻笑和奚落,百转千回,他放弃了寻找长生不老药,打消了回去家乡的念头,带着两个孩子开始在深山老林生活。孩子长大后的一天,男孩也发生和王孟一样的事,王孟那时才知道原来深山有种果实可以令成年男子有生育能力。后来王孟死后,他的后代也靠着果实生存了下来,慢慢的创造出一个国家,叫丈夫国。丈夫国的人生得高大英俊,风度彬彬,可惜的是女子稀少,男子又因为生子之痛磨去了他们的男儿气概,于是到了后来就成了一个女尊男卑,一女多夫,男人生子的女尊国。女尊国女子十八及笄,男子十六弱冠就可谈婚论嫁,若男子三年无所出女子即可休弃,另娶他人,而若男子到了十六仍没有婚配,就要入宫选秀,伺候当今的女皇月光光。
  她的眉头微不可见的蹙起,虽然她在这个丈夫国生活了七年,可是因为受前世的记忆影响,她至今还是有点无法适应女尊国的生活,特别是想到孩子是由一个男人所出,她的心里就说不出的怪异,感觉毛毛的。
  不过……肚脐?!
  这个男人生孩子到底是怎么生的?
  扑哧――耳畔突然传来轻笑,常安回过神,只见自己的爹爹曲望月正笑眯眯的看着她,身边常恭和常平羞涩得红了脸,楚楚动人。
  常安有点茫然的看着他们。怎么了?
  “安儿若是想知道男人怎么生孩子,以后娶了夫君就知道了。”曲望月笑着为她解惑。
  一丝窘迫自常安的眼中闪过,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把心中所想的给说了出来,小脸慢慢的浮上一抹可疑的红晕,不自然的咳了一声,连忙转移话题,“爹爹,娘亲想必也该到了,我们出去等她吧。”
  常府的大门口,曲望月带着下人站成一排,静静的等着即将归来的人。
  不多时,一辆由三匹骏马拉着的豪华马车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四周挂着的华丽纱灯随着车/身的晃动而左右摇摆。
  “吁――”青天一声长长的吆喝,手中缰绳用力一拉,马车在众人的面前稳稳的停了下来。她当即下了马车,掀开车帘,对着车内的人恭敬的说道,“夫人,我们到家了。”
  常如意精神奕奕的下了马车,转头对着依旧坐在车内,害羞得不敢下来的少年说道,“温碧,下来吧,我们到家了。”脸上同时浮起一抹无奈的笑,这孩子怎么这般的害羞,又不是外人。
  常府门口一片安静,众人好奇的看着马车,静静的等待,良久,一个约莫十四岁的少年缓缓的自马车走了下来,一袭湛蓝衣衫,宽袍大领,包裹在衣衫下的身子纤细多姿,头发整齐的束在后脑勺,清秀可人的脸上挂着羞怯的笑意。
  就在见到他的一刹那,不知何由,常安的脑海里竟然出现柳树这个词,这是一位柳树般敏感纤细的少年。

  视若珍宝

  夜幕沉沉,浓得似墨,仿佛是看不见尽头的深渊,有些压抑。
  灯火通明的常府,温暖的烛光遍布每一个角落,温馨而明亮。常府一角,参天大树挺拔翠绿,宽敞而简单的厨房亮得犹如白昼,中央摆着一桌丰盛的晚餐,坐着常如意一家子还有那个叫温碧的害羞少年,大伙其乐融融的吃着饭,有说有笑,怜惜怜玉沉默的站在一边尽心伺候,空气飘着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
  常安闻着这略微呛人的香味,鼻子一阵发痒,想打喷嚏又打不出来,不由难受的微微皱眉,直到一股晚风徐徐的从大开的窗户吹进,浓浓的香味在夜风中渐渐淡了去她才觉得鼻子好受点,一旁,细心的怜惜见常安这样反应还以为是夜风大的缘故,连忙走到窗边将离她最近的那扇窗户轻轻合上,心里一边责骂自己,他真是大意,风这么大还将窗子开得笔直,若是小姐因此着了凉,他就是万死也难辞其疚。
  饭桌上,曲望月笑眯眯的夹了一块红烧肉到温碧的碗里,热情的招呼道,“碧儿,来来来,吃块红烧肉。”
  温碧抬眼,羞涩的冲他笑了笑,轻声道谢,“谢谢月叔叔。”视线移开之时,眼角触及到一张稚气隐有绝美之姿的容颜,桃花瓣粉嫩的唇角挂着一滴晶莹的汤汁,幽幽的闪着诱人的光泽,温碧的心突然一跳,赶紧低头吃饭。
  他是曲望月的侄子,从小就住在天京,这次是应了曲望月的邀请随同来天京做生意的婶婶常如意一起回常家做客。
  来州城的一路上,他听婶婶常如意讲得最多的就是常安这个人,言语全是对她的喜欢和骄傲,还有隐隐的心疼掩藏其中。这让他对常安产生了浓浓的好奇心,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这个人。
  常安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可以让常如意一说起来眼里眉间全然没有路途奔波的疲惫。
  到了常府,在常如意骄傲的指引下,他终于见到了她口中的常安。她淡然如水的站在曲望月的身边,一袭深红深衣在蓝天下耀眼得让人无法忽略,重重的撞入他的心里。淡淡的一个微笑一声软软的堂哥更是让他满脸通红,不知所措。
  他竟然会对一个七岁的孩子感到心慌意乱?!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更让他心烦意乱,十四岁的年纪正处于情窦初开,已经隐约懂得了些什么,再加上他童养夫的身份,更是让他比一般十四岁的孩子早熟了许多,这种仿佛看见心爱之物的喜悦让他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
  可是,即使明白了又怎样?他没有资格。
  想到自己的身份,温碧的眼里一片黯然,食不滋味,手中的筷子也放缓了许多。
  常安收回放在温碧身上的目光,低头喝了一口参汤,眉心不时突突跳动,那个叫温碧的少年碗里的食物已经堆积如山摇摇欲坠,仿佛在下一刻就会毫不留情的倒塌,而爹爹曲望月依旧一个劲的往他的碗里夹菜,她看着都有种替他无从下手的感觉,难怪他一脸无措的盯着面前的碗,好久也不动筷。
  她暗暗叹了一口气,爹爹这热情还真是让人招架不住,却又不知如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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